第268章 託孤之重(下)
宇文贇看著父皇暈厥了過去,卻並沒有絲毫的動容,只是守在了母妃徐若兒的身邊,此時的他心中恨透了這個自私的父親,在他的眼裡,這個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便是他的殺母仇人。
皇后茱兒葬入了皇陵,徐若兒曾經是茱兒的宮女,又是害死茱兒母子的元兇,宇文毓廢了她貴妃的身份,仍舊降為宮女,作為茱兒的陪葬。這樣的待遇更是讓太子宇文贇懷恨在心,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一個宮女所生?要這太子的名位又有何用?宇文贇懇請宇文毓收回成命,自己不願意做皇太子,以此來逼迫宇文毓給母親正名。宇文贇料定父皇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必定不會收回成命的。
而宇文毓絲毫不給宇文贇留情面,不但不依,還讓他以皇后茱兒兒子的身份戴重孝,只能人茱兒為母親,不能認徐若兒。理由是貴為太子的宇文贇不能給宮女戴孝、守孝,壞了大周的禮制,這更給宇文贇小小的內心埋下了仇恨。
葬了茱兒之後,宇文毓更是悲傷之中不能自拔,御醫頻繁地出入宇文毓的寢宮,日復一日病情加重,不到一個月的光景,宇文毓已經骨瘦如柴,氣息奄奄了。
自從楊堅父子和尉遲迥殺賊有功,宇文毓封賞了尉遲迥為大司馬,掌管天下兵馬,封楊堅為大冢宰,掌管朝政。楊堅心知肚明,宇文毓之所以這麼安排,也正是為了不讓他重新掌控兵權,受到尉遲迥的制衡罷了。便跪求宇文毓不願意做官,經歷了這般的朝爭之後,他已經心灰意冷,只想著回清河鄉下,和妻子伽羅一起安享太平日子,供養兩位老母親。
宇文毓本想答應了楊堅,可是來自前線的哨兵傳報,斛律光帶著大軍勢如破竹,將先前宇文護安排的十多萬大軍打得落花流水,大片國土失守,洛陽等重鎮都落入到了斛律光的手中。宇文毓無法,望了望身邊的這些武將,唯獨楊堅是能斛律光的敵手,尉遲迥雖然驍勇卻並沒有實戰經驗。
楊堅只好對宇文毓說道,可以帶兵出征,但若是擊退了敵軍,還望宇文毓能再次允許他辭官回鄉。
卻不想,楊堅剛到前線和斛律光打了兩個勝仗,便聽聞長安城中陛下病危,召令楊堅回去商議家國大事。楊堅恐亂了軍心,隱瞞了宇文毓病危的消息,又主動迎擊了一次斛律光,將斛律光打得不敢再出營寨迎敵。而後便在自己的中軍大營之中插好帥氣,命高潁在營帳之中坐鎮,假裝他的樣子穩定軍心。再命士兵每日前去斛律光的營前不溫不火地挑戰,把握住一個尺度,既讓斛律光畏懼楊堅不敢出營,又要不激怒斛律光。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楊堅便趁著夜色,扮作哨兵,匆匆趕往長安城中去。
宇文毓不僅傳召了楊堅和尉遲迥等諸位朝中的重臣,還傳召了伽羅和沙華兩姐妹。
宇文毓先讓大臣們在外面等候,宣召伽羅和沙華進寢宮之內議事。眾位重臣很是奇怪,不知陛下葫蘆里賣著什麼葯。
伽羅和沙華也是忐忑不安地來到宇文毓的龍榻之前跪下:「臣妾叩見陛下。」
宇文毓見兩人來了,便招呼一旁的宇文贇走到身邊:「贇兒,你過來。」
伽羅看那宇文贇,雖然生得有些秀敏,卻不見他臉上掛著半點的淚珠兒,好像眼前要死的不是他的親生父親一般。
宇文贇走到了宇文毓的面前,宇文毓拉著宇文贇的手,很憐憫地撫摸著,良久對沙華道:「沙華啊,你看贇兒這孩子如何?」
沙華不明白宇文毓的用意:「太子殿下聰敏智慧,是陛下教導有方。」
「你可願意有這麼一個兒子?」宇文毓問道。
沙華更是被問得糊塗,誠惶誠恐:「陛下莫要取笑,太子乃是玉葉金枝,將來的真龍天子,非我等凡人可攀附的。」
宇文毓命令宇文贇:「還不快拜你四姨母為義母?」
沙華道:「陛下使不得,萬萬使不得,臣妾不能僭越啊!」
宇文毓道:「贇兒和淵兒年紀相仿,卻沒了母親,若是朕也離他而去,他便是孤苦伶仃一個人在這世上。你身為人母,必定不忍心看著朕的孩子沒人疼沒人愛吧?」
「臣妾願意把太子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對待,只是這義母萬萬使不得。」沙華自然是聰明人,做未來皇帝的母親,豈不就是未來的皇太后?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怎能不接著,若是她不接,豈不是便宜了身邊的伽羅了?故而這句推辭也沒方才的堅決。
宇文毓命太監將沙華攙扶起來:「你起來便是,受了贇兒的一拜,你便是他的義母,今後還望你能替朕多多疼愛和管教這孩子。朕觀淵兒天資聰穎、深明大義,是個不錯的孩子,朕是希望你能吧贇兒也能管教成這般。」
沙華也就半推半就地站了起來,宇文贇很不情願地在沙華的面前跪下來,拜了三拜:「義母在上,受孩兒一拜!」
心花怒放的沙華,將宇文贇扶起來:「贇兒快起來,快起來!」沙華打量著宇文贇,左看右看,都是喜歡得不得了,天上掉下來一個皇帝兒子,還有什麼比這更大的便宜呢?
宇文毓心安了,又對伽羅道:「伽羅,朕也有一事求你,望你能答應。」
伽羅道:「陛下的聖旨,臣妾豈敢違抗?」
「朕這並非是聖旨,而是在與你商議,兒女的婚姻大事,你我便是平民百姓的兩個親家,平平等等地商議,沒有強迫的意思。」宇文毓道。
伽羅想了想,驚訝:「陛下是在說,麗華和太子的婚事?」
宇文贇聽了心中還是很高興的,沒想到這個招人恨的爹,竟然在臨死的時候給他安排了這麼好的一樁婚事,為此也不枉死後為他戴孝了。
而站在一旁的沙華就鬱悶了,這剛剛讓她做了太子的義母,現在又讓伽羅做太子的岳母,到底是何用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