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高順惹事
剛休整了一夜,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狗蛋就叫醒了陳削「削哥,不好了,高順不見了。」
「啊?什麼?」陳削睜開雙眼,吃了一驚,「叫上兄弟們,快去找。」
高順槍法出眾,本領不凡,陳削在他身上花費了這麼多的心血,單單這兩個月日夜不離的照顧,他高順就不應該離開自己,是自己從死人堆里將他救了出來,在陳削心裡,高順早就成了他的私人物品,雖然高順總是對陳削不理不睬,陳削萬沒想到,他剛一能下地,居然不聲不響的走了。
金彪虎妞狗蛋等人趕忙四處找尋,眾人正找呢,忽然武炎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陳削,不好了,那高順去了渠帥的帥帳,你快去瞧瞧吧,可別出什麼亂子。」
「啊?這小子,真是胡鬧。」氣的陳削憤憤的罵了聲,趕忙快步向程遠志的中軍帥帳撒腿跑去。
還沒到近前,就遠遠的瞧見帥帳附近圍滿了人,人頭攢動,圍堵的水泄不通,陳削心裡頓時咯噔一下,禁不住一沉,心中暗道,高順不會惹禍了吧?
「來啊,推出去砍了,敢亂我軍心,壞良師大計,真是罪不可恕。」嗡的一聲,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從帥帳中傳出,緊跟著高順就被人給推搡了出來。
「渠帥,不要執迷不悟,叛逆作亂,天道不容,聽我良言相勸,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媽的…」陳削心裡這個恨啊,見高順要被砍頭,顧不得其他,忙快步沖了過去。
「渠帥,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你是何人?」一大早就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膽來『教訓』自己,居然讓自己率眾棄暗投明歸順朝廷,身為張角的得意門徒,程遠志氣的鬚髮倒豎二目噴火,實在是忍不住了。
「你怎麼來了?」高順見陳削跑了過來,狐疑的問道。
「閉嘴!」陳削狠狠的瞪了高順一眼,怒哼哼的呵斥道,這傢伙,腦子絕對進水了,居然來勸程遠志歸順朝廷,可要了親命了。
「渠帥,這人是我帶來的,小的有內情稟告渠帥。」
「講!」程遠志強壓心頭怒火,冷聲質問道,他倒要聽聽,這小子究竟如何替高順分辨。
「渠帥,此人嫉惡如仇,心懷俠義,年紀雖輕,卻是響噹噹的一條好漢,就在兩個月前,曾孤身一人跟鮮卑強盜生死血戰,此人臨危不懼,救下了數百無辜難民的性命,身受重傷,足足中了二十四刀,一連兩個月,一直昏迷不醒,渠帥,他傷勢剛剛好轉,腦子還沒清醒,您大人大量,切莫跟他一般計較,求渠帥開恩。」
「嘭嘭嘭…」陳削說著,當場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額頭頃刻之間,已是一片血紅。
陳削一向護犢子,他的人,不管做錯了什麼,絕不允許別人動一下,替高順求情,陳削心中毫無怨言,不過,這高順的脾氣秉性,可讓陳削著實大開了眼界。
此人天生虎膽,剛正不阿,不但打仗不怕死,堂堂五萬大軍的渠帥,他居然沒放在眼裡,敢當面痛斥程遠志。
聽到高順孤身血戰數十名鮮卑強盜,程遠志等人全都吃了一驚,程遠志略帶狐疑,語氣稍緩,「果有此事?」
「渠帥請看。」從地上爬起來的陳削,來到高順近前,一把扯開了高順的衣袍。
那猙獰恐怖猶如龜甲裂紋一樣的道道傷疤血痕,日光映照下,格外的醒目嚇人。
「真是一條好漢。」程遠志嘆了口氣,禁不住讚賞的點了點頭,不過,隨即臉色又一沉。
「不過,眼下出征在即,此人擾我軍心,亂我士氣,縱然死罪可免,活罪亦難逃。」
「哼,一群冥頑不靈的暴民。」高順卻一點也不感念程遠志,反倒依舊氣憤難平的哼了一句。
「你這條命可是我從死人堆里撿來的,你他娘的給我閉嘴。」陳削氣的都快吐血了,忙厲聲呵斥了一句。
「哼,念他重傷初愈,神志不清,良師有訓,凡我袍澤,皆是兄弟,眾生平等,莫不例外,今日,念他初犯,本帥就不治他死罪了,來啊,拉下去,杖責五十軍棍。」
「渠帥,陳削願替他代刑受罰,從今往後,陳削保證,此人絕不敢再人前亂言一句,他身子剛剛好轉,求渠帥開恩。」五十軍棍下去,高順還有命在嗎?
出奇的,高順乖乖的閉上了嘴,本以為能說服程遠志,想不到,到頭來,卻給陳削帶來了麻煩,而且,陳削居然甘願替他受刑。
雖然高順耿直,一心想報效朝廷,可,恩義二字,他卻始終銘記於心,因為陳削救了他,一連這麼久,一直在照顧自己,即便看不慣陳削的行事作風,高順也從未輕視過陳削。
高順本想自己受刑,可陳削卻一把將他推開,怒哼哼瞪著他,氣的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當眾脫了衣服光著膀子咬牙趴在了地上。
「打吧,兄弟們,可別手下留情,爺們能受得了。」
「啪啪啪啪…」一時間,棍棒亂舞,血雨四濺,五十軍棍,縱然陳削身子骨比一般人結實,可也承受不住,不多時,就打的皮開肉綻身上蹦出了血花。
陳削誰也沒看,只是瞪著高順,一向固執的高順,終於一臉愧疚的低下了頭。
敢直言勸諫,一心報國,這全是高順的個性使然,三國中一生追隨呂布,縱使統帥陷陣營屢立戰功威名赫赫,他也不得呂布重視,就因為,他太耿直,眼裡從來不容沙子,這一點,呂布很是厭煩。
見陳削一聲不吭的咬牙硬受了五十軍棍,程遠志欣慰的點了點頭,「帶下去,好生救治,待回頭,本帥從涿郡凱旋歸來之後,定當親自探視。」
又看了高順一眼,程遠志微微哼了一聲「但有一條活路,但能填飽肚子,誰願意踏上這條道路!不用你勸,這是條不歸路,自古以來,成王敗寇,誰心裡都明白,怕死,老子早就退出義軍了。」
「小民發如韭,剪復生;頭如雞,割復鳴。吏不必可畏,民不必可輕!」程遠志突然吟起了一首民間流傳的童謠。
圍攏在一旁的黃巾軍也全都挺直了腰桿,高聲應和起來「小民發如韭,剪復生;頭如雞,割復鳴。吏不必可畏,民不必可輕!」
造反是重罪,每個人都清楚,可他們,既然踏上這條路,早就把腦袋別在了褲腰上。
陳削高順等人被留在了營中,武炎這些雜兵也留了下來,程遠志統兵五萬,以鄧茂為副將浩浩蕩蕩殺往涿郡。
誰料想,這個給陳削和高順留下肺腑忠言的黃巾渠帥,此去,卻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