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於姑娘,呃,小魚,」展昭匆匆回房換了衣衫,站在門口對著那個正端坐在床上、蓋著紅蓋頭的女子說道:「我有一件緊急案子要處理,得離開一陣子,你先歇息吧!」
急於離去的展昭並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後,那個一身嫁衣、蓋著大紅蓋頭的女子,痛苦的捂著胸口無聲倒在了床上。
半晌之後,於小玉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入眼的是滿目的大紅色。
「看來我還是沒有死成,」於小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輕聲低喃道:「難道是我壓力太大而出現幻覺了?一場大爆炸,我竟然只會是心口有些疼?」
於小玉坐起來,眨了眨眼睛環視著周圍滿是喜氣的擺設,又想起來自己清醒過來之前的那場爆炸,暗暗的道:「怎麼回事?這裡像是新房。不過,怎麼沒有新郎?難道……是人鬼聯姻?」
「不太對啊!」於小魚摸著古樸的床柱,心中暗暗的說道:「這裡的擺設怎麼這麼奇怪?難道是……穿越?」
這種荒誕的想法,令於小玉不由自主的輕笑出聲。
於小玉輕輕的搖了搖頭,起身坐到梳妝台前。看到銅鏡里那張與自己極為相似的臉,於小玉驚詫的睜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
於小玉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輕輕的觸摸著鏡中女孩子那張自己看了二十多年的臉,突然之間,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排山倒海的湧入到腦海之中……
等到於小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了。想起自己從那個真正的新娘於小魚那裡得來的記憶,於小玉口中不由自主的吐出一串的髒話。
「唉,」最終,於小玉也只能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接受了自己十分不願承認的事實,低聲的嘟囔道:「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那麼從此刻開始,我便就是於小魚!不過,真沒想到,這倒霉女人的名字竟然也與我原來的名字那麼的相似——土裡土氣的!」
於小玉,現在應該已經要稱作於小魚了,起身洗了把臉,又換下了昨天就一直穿在身上的新娘服,心中雖然驚異於那個自己還未曾見到的新郎竟然會是大名鼎鼎的南俠展昭——一個並不存在於歷史中的虛構人物,但卻也不得不暗自慶幸展昭昨天夜裡突然因為公事而離開了新房,並沒有留下來過夜;否則的話,她還真的是無法解釋:為什麼小魚會在停止呼吸以後又活了過來……
穿著極為不熟悉的彆扭古裝,想起昨天夜裡在夢中所得到的一切,於小魚不由得把手中的梳子狠狠的摔在地上:「這於小魚乾的都叫什麼事啊?就因為很多年前的一個約定,就非得要千里迢迢的跑到京城來,逼著展昭娶了她,也不管展昭的心裡到底願不願意。這回丟人丟大了吧,新婚之夜就被丈夫給拋下了……」
過了一會兒,於小魚才彎腰把落在腳邊的梳子撿了起來,無奈的重新打理著自己一頭烏黑的長發。
隨手把長發梳在腦後,於小魚便打開房門,走出了新郎一夜未歸、新娘也已經換人的詭異新房。
「展夫人好!」一個胖胖的、笑容憨厚的女人看到於小魚終於打開了房門,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你可算是出來了。」
於小魚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展夫人」這個稱呼,指的正是自己。
於小魚心中鬱悶自己竟然會從一個剛剛畢業的醫學院高材生,變成了一個被人同情憐憫的已婚婦女,最後卻只能是無所謂的笑笑,對著那女人輕輕的點了點頭。
「展夫人,你叫我吳媽就好了!」女人看著於小魚變幻的臉色,愣了下才輕聲說道:「是展大人要我來照顧你的!」
「麻煩你了,吳媽!」
「展夫人,」吳媽笑著說道:「剛剛開封府包大人打發人過來,說是等你醒了,讓你過去一趟!」
「好的,」於小魚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一會兒自己過去。」
從展昭剛剛買的宅子出去的於小魚看著熙熙攘攘的大街,暗暗的讚歎道:「不愧是古都啊。看來,這北宋之旅我也算是沒有白來。不過,也幸虧我沒穿到一些希奇古怪的地方啊,否則的話,還真就是沒法活了……」
看著熙熙攘攘的大街以及來來往往的人群,於小魚突然對自己的未來感到了茫然,看到真正的北宋都城后所有的好心情也蕩然無存……
於小魚在街上逛了半晌,才在一家麵店里點了一碗陽春麵,吃了個乾淨,又掏出從展昭的房間里翻出來的錢,付了面錢,才拿著真正的於小魚留下的銀票,到錢莊去取了一些利息。
揣著取來的利息,滿腹心事的於小魚才憑著真正的於小魚留下的記憶,來到了名滿天下的開封府。
在向人報備過以後,很快便有人出來,將於小魚帶了進去。
「到了,包大人和公孫先生正在裡面等您!」來人一路帶著於小魚穿過了開封府,來到了包大人平時用來接待客人的花廳,並對著守在花廳門口的一名男子說道:「王朝大哥,麻煩你通傳一聲。」
那名叫王朝的男子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花廳。過了一會兒,才又出來,對著於小魚一拱手說道:「於姑……呃,展夫人,大人有請!」
「於小魚見過包大人、公孫先生!」跟在王朝身後進入花廳的於小魚對著包大人和公孫策福了福身,微笑著說出了自己想了一路、應該算是中規中矩的話。
「展夫人請起!」洪鐘般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於小魚聽到聲音不由抬起頭來,便看到名垂千古的包拯包青天果然如傳說中一樣,有著一張黑炭似的臉,額間有一個月牙形狀的東西,周身的凜然正氣令於小魚不由得正了正神色。
「謝大人!」於小魚笑了笑,又按著包大人的指示側坐在了椅子上。
「昨天本是你與展護衛的大喜之日,可展護衛因有緊急公務,連夜就離了開封府,」包大人捊了捊鬍子,說道:「這件事,本府實在是很抱歉!」
「大人多慮了,」於小魚笑道:「於小魚是沒有關係的,當然是展大人的公事要緊!」
於小魚雖然口中說的恭敬,心中卻是十分的不以為然:「在新婚之夜,就將新郎給派了出去,讓新娘一個人獨守空房,就算是現在再說什麼抱歉又有什麼用?這件事傳出去,那新娘子還不得羞死啊!幸虧是我穿了過來,要不然的話,那真正的於小魚豈不是死在新房裡都沒有知道?看來,那真正的於小魚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展夫人如此明事理,倒是展護衛之福了!」聽到於小魚十分有分寸的話,包大人意外的一愣:「若是展夫人有什麼事,盡可以直接過來……」
「好的。」於小魚笑著應承。
於小魚與包大人之間本就沒有什麼共同的話題可以聊,也就很快的辭別了包大人,回到了展昭距開封府不遠處的宅子。
看著於小魚輕快離去的背影,包大人與站在自己身旁的公孫策對視了一眼,開口說道:「公孫先生,你看這於小魚怎麼樣?」
「大人,」公孫策一拱手,說道:「學生看這於姑娘說話處事,同之前相比截然不同,似乎沉穩了許多。想來,是因為已經與展護衛成親的緣故吧!」
「是啊!」包大人點了點頭:「但願她跟展護衛以後可以好好的過日子,可不要再鬧了!」
是夜,於小魚一個人霸佔著一張大床,倒也十分的自在。
只是於小魚在夢中,彷彿又經歷一遍了真正的於小魚所經歷的一切。
二十年前,於小魚的父母在回鄉的途中遇到了強盜的劫殺,倉惶間逃至常州府武進縣遇傑村的展昭的家中,而於小魚也就在那個時候出生在了展昭的家中。後來,於展兩家便為在襁褓中的於小魚和已經開始學武的展昭訂下了婚事。隨後,於小魚的父母帶著於小魚離開了展家,返回位於嶺南的於家庄,兩家人也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之後,展昭的父母相繼過世,而於小魚則在父母早早過世,又在尼姑庵中渡過了十年的孤苦歲月後,才想起父母遺命,獨自一人找來了開封府,找到了展昭,讓展昭履行長輩之間商定的婚約……
而展昭,雖然很早就知道了自己從小就有一個父母為他指定的未婚妻;然而在他的印象中,除了在他六歲那一年見過尚在襁褓中的於小魚一面以外,就再也沒有於家的任何消息;當他長大成人以後,也曾經到嶺南尋訪過於家人,可是卻並沒有任何於小魚的消息。因此,展昭的心裡也就漸漸的放下了這樁婚約。所以當於小魚突然拿著信物與婚書,找來開封府的時候,展昭的心裡確實充滿了意外……
然而,面對著父母的遺命和已經孤身一人、無依無靠、千里迢迢的來尋自己的於小魚,展昭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娶於小魚為妻;只是,在婚禮即將要舉行的時候,展昭一直追查的一個案子的疑犯突然有了線索。本來,他打算先推遲了同於小魚的婚禮,等到事情結束以後再舉行婚禮;但是於小魚卻堅決不肯推辭婚禮,因此,展昭也就只能匆匆的與於小魚拜了堂,連洞房花燭夜都沒有過,便「離家出走」了……
「一場冷冷清清的婚禮,這於小魚圖的到底是什麼啊?」於小魚一個人霸佔了一張大床,皺著眉頭低聲嘟囔道:「那展昭也真是夠奇怪的,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啊,竟然為了長輩之間的一句戲言,就要娶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女人?娶了卻又不好好的對待人家,在新婚之夜就玩離家出走那一套,這讓人家女孩子的臉往哪擱啊?」
然而,無論於小魚如何的報怨,此刻遠在數百里之外的展昭也是聽不到的;而於小魚的抱怨也不過是令展昭無端的打了幾個噴嚏而已!
展昭看了看外面還是漆黑一片的天色,翻了個身,再次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此行能不能順利的找到那個疑犯?於小魚應該會安分的在開封等著我吧,她不會去開封府包大人那裡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