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高夫人
待人至前廳，藍未書還沒看清來人的容貌，便聽得一聲驚叫：「蘭蘇公子！」
藍未書抬頭，才發現那個綠色衣衫的女子竟然是分開多時的高倩月，想起高錦柏也姓高，而高倩月當日離開之時就說了自己家在江南。
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這層關係，真是糊塗。
「高姑娘，沒想到你竟然是高大人家的千金，實在是失禮。」藍未書起身，合住手中的摺扇，幾指握住扇柄，對著高倩月就彎了彎腰。
「爹爹說有客來訪，剛聽下人回稟，才知道是朝廷派來的特使大人來訪，我和娘親便急急趕來前廳，沒想到竟然是公子你，真是太巧了。」高倩月聲音很是欣喜。
「原來大人就是月兒口中一直念叨不停的蘭蘇公子，賤婦在此見過大人，代小女謝過大人當日在死亡之林的救命之恩。」高夫人一聽是蘭蘇公子，連忙行了個禮向藍未書表示感激。
「藍某不敢當，高姑娘年紀輕輕便有膽量敢前往去參加春闈狩獵，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我當初還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人家才能教導出高姑娘這般的女子。如今見了夫人，方知個中緣由。高夫人的墨寶我實在喜歡得緊，所以便腆著臉要了過來，還望夫人莫怪。」藍未書示意了一下十一懷中的墨寶。
高夫人順眼看過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不過是妾身無聊之作而已，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承蒙大人喜歡。」
「娘親，那可是你唯一一副墨寶了啊，你今生恐怕都……」高倩月站在旁邊，清清楚楚看見了自己娘親眼眸里的不舍。
既然捨不得，就不送就好了啊，公子又不是那種無禮之人，不會奪人所好的。
雖然高倩月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不過藍未書還是聽得一字不差。
方才凈顧著讚賞高夫人的墨寶，都沒來得及觀察高夫人的身體狀況。
現在看來，這高夫人的身體當真是孱弱得緊，怪不得高倩月說這幅字是高夫人最後一幅作品，竟然是這樣。
「藍某看高夫人臉色隱隱泛著青黑，不像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身子孱弱，似是……久病纏身，不知高夫人可否介意讓藍某給夫人診個脈？」
高夫人本來想呵斥高倩月不懂規矩，突然聽見藍未書說出此話，一時有些怔愣。
「公子你……你會醫術？」高夫人不淡定了，沒想到這位蘭蘇公子不僅武藝高強，待人謙和有禮，說話爽快利落，竟然還會醫術。
怪不得女兒自從死亡之林回來之後，幾乎每天都會提到這個蘭蘇公子，魂不守舍的，她還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把自家女兒迷到這種地步，如今看來，女兒眼光確實不錯。
高夫人倒不扭捏，「那就有勞公子了。」
「夫人切莫這麼說，叫我未書就好，老是公子公子的稱呼我，我感覺特別彆扭。」藍未書探手將手指搭在高夫人的手腕處。
「哪能這般無禮？怎可直呼公子名諱。」高夫人到底是懂禮尊禮之人，委實不贊同直呼別人名諱。
「怎會？我認識的一個人她從來都不會叫我公子什麼的，一直都是藍未書藍未書的叫我，剛開始還很不習慣，後來聽多了才發覺這樣叫也沒什麼不好。」
藍未書突然就想起了遠在京都的纖塵，不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麼。
皇上當日找她談話的事他都知道了，估計那個人心裡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吧。
想到這裡，藍未書竟然笑出了聲。
高夫人心下詫異，這位蘭蘇公子這時候的表情怎麼那麼像想起意中人時的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甜蜜呢？
莫非那個直呼他名字的人是個女子？而且蘭蘇公子對她有意？
不行，看來得再打探打探，不然月兒恐怕會吃大虧。
「哦~天下間竟還有這般洒脫不羈的人兒，不知公子口中的她究竟是女子還是男子？」
藍未書聽到高夫人如此詢問，心下一個咯噔，自己竟然就這麼自然的在高夫人面前流露出了真實情感？
這江南的環境太過舒適，竟然都讓他忘記了一貫的隱藏。
「夫人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藍未書並未直接答話，一句反問，竟然讓高夫人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的問話。
高夫人也是聰明人，很快轉移了話題，「敢問公子，不知妾身這病……」
「未書想問夫人早些年是不是習過武？後來不知何故內力盡失？」
「不瞞公子，妾身早些年確實練過一些武功來強身健體，因為妾身自小體弱多病，可是三年前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妾身的內力突然就消失得乾乾淨淨，隨後妾身的筋脈就開始出現斷裂，是以右手再也無法寫出以前那般瀟洒的字跡。」
「夫人心性堅韌至此，未書實在佩服，若未書所料未差的話，夫人每晚必會忍受筋脈斷裂的疼痛，不論如何都沒辦法減輕痛楚，是也不是？」
「公子所言不假，妾身確實每晚都會疼得實在難以入眠。這三年來，夫君也替妾身找了不少大夫來看，結果都束手無策，月兒之所以會去參加春闈狩獵，也是想替我尋找靈丹妙藥，不過是賭氣才去的，我和他爹當日聽聞她竟然跑去參加那些個危險的比賽，差點沒被嚇得暈過去。」說到這裡，高夫人笑得很開心，連帶著病痛纏身的臉上都煥發出了光彩。
「高姑娘孝心可嘉，未書佩服，不過照夫人所說，未書覺得夫人是中了合歡散。」藍未書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眼光有意無意瞥向了高倩月。
高夫人也是聰明人，明白接下來的話可能會不適合月兒這樣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聽，於是尋了個由頭將高倩月支走了。
「公子有話但說無妨。」高錦柏自然也是聽見了藍未書說的話，想不到這位藍公子年紀輕輕竟然就有如此高明的醫術，還當上了特使，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未書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公子有話儘管講出來便是，只要能治好我夫人，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高錦柏看到藍未書能夠僅憑診脈就能夠診出自家夫人的病，自然相信藍未書一定有辦法可以治好夫人。
「那我就直接說了，我想知道高大人是不是和夫人三年前同過房，而且還是在和別的女子歡好之後？」
高夫人聽見前半句，臉已經紅得不像話了，而高錦柏聽到後半句的時候已是冷汗涔涔。
「高大人一定要講實話，這對夫人的病很重要，只有這樣我才能夠判斷出夫人確切的病情，好對症下藥。」
「那件事我記得很清楚，是。」高錦柏只覺得自己老臉都要丟光了，自己一生正直，行事光明磊落，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自家夫人的事，唯獨這一件……
「可否請高大人詳細說明一下當日的情景，比如說那個和你歡好的女子長什麼模樣，是哪裡的人等等。」
高夫人此時一句話都沒說，她自然是知道夫君這件事情的，那件事情並非出於夫君本意，夫君早就向她解釋清楚了，只是沒想到那個女子心腸竟然如此歹毒。
「三年前，我剛到江南任職不久，幾位同僚說為了給我接風洗塵，便設下了宴席在雪月風華，我以為那是尋常酒家，便欣然前往。可誰知到了那裡方知那裡是……青樓。」高大人說到這裡似乎依然有些憤恨。
那天，高錦柏剛到雪月風華，便被幾個同僚拉進了早就訂好的廂房。廂房裡面早就坐著幾位身嬌百媚的女子，個個身上僅著薄紗，雪肌玉膚清晰可見。
高錦柏自然不喜，轉身想要離開。
「誒~高大人，剛來怎麼就要走啊，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幾個啊？」其中一人便攔住了高錦柏。
高錦柏這人本來就不善言辭，只好說不是。
「既然不是，高大人就坐下來好好用膳嘛。」那人又開口，拉著高錦柏就坐了下來。
本來剛開始還好好的，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幾個同僚就開始摟著身旁的女子激吻，有的甚至手指已經探入女子的下體。
高錦柏覺得此情此景實在有傷風化，便想著要離開。
可身旁的女子突然間就靠在了他的身上，玉臂如藤蔓般纏繞在他的脖頸上。
「高大人，難道你就不想要嗎？莫非是雪兒不夠貌美，入不了你的眼？」女子聲音嬌媚，半說話間竟然自己褪下了自己身上的那層薄紗。
高錦柏一心想把身上的女子推開，這樣的場景實在太過淫*靡不堪，可女子似是鐵了心要將他帶入萬劫不復，高錦柏一個文弱書生一時竟然掙脫不開。
「不……不……不是，雪兒姑娘貌美如花，美艷不可方物。」高錦柏哆哆嗦嗦回答。
「那大人為什麼不像那些人對待別的姐妹那樣對待我呢？」
「高某已是有妻室的人，還請姑娘自重。」高錦柏掙脫不開女子的手臂，只得將頭遠離女子，朝著空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