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富帥的心，屌絲的身
??八十年代的天還是那麼的藍，水還是那麼的綠，河裡的魚還是如此的多。工業發展還沒走入快車道，廢水、廢氣、廢渣還沒有被肆無忌憚地排放。
蘇振邦帶著一群半大孩子在河邊張網打漁，還別說，河裡的魚還不少。蘇振邦撒了幾網之後，居然網上來不少的雜魚。這河灣堰子的水最深，最適合撒網捕魚，不過這裡也「收」過不少的可憐溺亡人。蘇振邦看著旁邊都是些半大孩子在鬧騰，而且蘇辰雨這個旱鴨子還在這裡，實在不怎麼放心啊。
這一個下午，蘇振邦換了幾個地方之後，倒真是逮到了不少魚。蘇振邦讓蘇振國和蘇辰雨先把魚帶回家去，他還得在這裡將網拾掇拾掇。蘇振國和蘇辰雨帶著一大幫「跟班」浩浩蕩蕩地回了家。
「奶奶，這是我哥剛打的魚，讓我送來家。」蘇振國領著一群孩子進了場院之後，看見老太太正坐在院子里燒著水。
「哎呦，還不少呢。」老太太停下手裡的活，站起來，小腳顫顫巍巍地走過來看了看。
「大哥打了得有十幾斤吧。」蘇雷說道，一群孩子也符合著。
院子里的吵吵鬧鬧驚動了屋裡的人，馮穎剛剛從蘇振國家的果園裡回來歇著不久，她一出來就看見蘇辰雨還提著魚兜圍著大缸邊，逗弄著放進去的魚。
馮穎三步並兩步上去，一把將蘇辰雨拉了過來，巴掌就朝屁股上打去，一邊打一邊還在厲聲道：「不是不讓你到河邊去的么，你怎麼那麼不聽話。我讓你不聽話。」
老太太看見馮穎在打蘇辰雨，平時她是最疼蘇辰雨，趕緊護了上去將蘇辰雨拉到身後來：「可不能打，可不能打我乖孩子。」
「媽，你別打小雨了。」小丫頭李雨涵也上前護住蘇辰雨。
「奶，你讓開。小涵，你也起來。今天我要是不打他，他就不長記性。」馮穎臉色難看地看著蘇辰雨說道，她是真的怕了，怕蘇辰雨有個三長兩短。
這邊院里正吵吵著呢，馮穎還是不肯放過蘇辰雨，這時蘇仲文夫妻兩個從院外進來，趕緊拉住了馮穎。
「娘，怎麼回事？」蘇仲文看見老太太護著蘇辰雨趕緊說道。
「小穎不是嫌我這乖孩子到河邊的嘛。」老太太還護著蘇辰雨說道。
蘇仲文一聽這話，頭一轉就看向了站在蘇辰雨身邊的蘇振國，厲聲喝問道：「振國，你說是不是你把小雨帶河邊去的。」
蘇振國一見蘇仲文這樣哪還有話，早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只敢目光遊離地亂撒。蘇仲文那個氣啊，一腳就踹到蘇振國的屁股上去。蘇振國也不知道是從小就被嚇住了，還是怎麼了，反正蘇仲文打他他從來不像蘇辰雨一樣挨打了就會溜出去。
「二叔，不是振國帶小雨去的，是大哥帶我們去打漁的。」蘇洋看見自己的好兄弟蘇振國挨打，趕緊說道。
這時，蘇振邦正好提著網進了家，看著院子站著的一群人，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趕緊放下網拉住蘇仲文。蘇振邦拉起蘇振國對著蘇仲文說道：「叔，不怪振國，是我，是我帶小雨到河邊去的。」
蘇振邦趕緊說了前因後果，於是在馮穎埋怨的眼神之下才平息了這場小紛爭。蘇振邦見事已平息，就也見天色不早了，於是趕緊催促妻子做飯，他卻是將打來的魚各分了有斤半到各家。
蘇仲平的父親是兄弟三個，長房就是蘇仲平和蘇仲文兩家，二房是蘇仲白兄弟四個，三房是蘇仲政兄弟三個。這一共九家可以算是蘇家村的一個大戶了，而蘇振邦這一輩份的堂兄弟就更多了，一共有十個，大多還沒有結婚。
蘇振邦看見年過古稀還下地勞作的爺爺回來，趕緊催促妻子做飯。那邊蘇仲平也下班回來了，作為城關鎮派出所的指導員，而且年齡不小了，他現在基本上沒什麼大事可做了。在圖書館工作的奶奶也趕著下班的點回家了，也給馮穎打起了下手，幫著準備晚飯。蘇振國家也匆匆忙忙地開始做飯了，兩大家子雖然住在一個院子里，卻是各自有自己的生活，而老太爺和老太太卻是兩家一起奉養。
做好了一鍋魚湯，蘇振邦先盛了一碗給自己的師父送去，蘇振邦的師父就是這個場院里的第五戶人家。老人家叫葉雲修，據可知的信息所知老人是十年動-盪的時候從大城市裡躲來的，無兒無女，一直一個人生活。老人剛來的時候當真是四處無依無靠，是蘇仲平搭扶他弄起這個不算家的家來。後來又在當地上了戶口住了下來，一直到現在。葉雲修老人雖然看似不起眼，卻是一身的真功夫，所以蘇振邦年輕的時候就磕頭敬茶地拜了他做師父，學習功夫。
吃過晚飯，小孩子自然是跑出去四處竄，而大人們則是坐在門口的大槐樹下納涼聊天。蘇辰雨家門口的幾棵大樹據說起來還真是有些年頭，枝繁葉茂的每年夏天晚上都能吸引鄰居來乘涼聊天，再加上蘇辰雨家的電視更是每天晚上吸引不少人來看。這個年頭的電視在農村畢竟還是稀罕之物，有此物的人家還是不多，所以一到晚上就會出現人群圍滿院子的情況。
卻說今晚上蘇振邦卻是有些心事，雖然外人難查，可是馮穎還是感覺出來了。傍晚的時候，雖然馮穎很是惱蘇振邦帶著蘇辰雨下河抓魚，但是現在早就消氣了。
「振邦，你有什麼心事？」馮穎看著抽著煙的丈夫問道。
「我想和你說個事，我想讓小雨隨著師父他老人家家學點功夫強身健體。」蘇振邦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不是早就說不行了么？我不捨得小雨受苦。」馮穎是一萬個不願意，自己的兒子本身就是體弱，哪裡忍心讓他受這苦。
「就是因為身體不好，才要他學功夫的啊。」蘇振邦就知道妻子肯定是這個態度，也不著惱。
「反正我是不同意。」馮穎也是死咬不鬆口。
「那要不我們問問小雨的意見，他要是不同意就算了。」蘇振邦見自己無法說服妻子，於是提議道。這下子馮穎也沒有什麼話反駁了，只得點頭同意了蘇振邦的意見。
蘇辰雨和蘇振國如「跑馬」一樣四處亂跑了一晚上，到了九點多才回來。蘇辰雨進屋一看，李雨涵還在拿著白天蘇振邦給她買的童話書看，馮穎也準備著開學之後的課程設計，蘇振邦拿著報紙似乎在假寐。蘇辰雨很自覺搬著板凳到了李雨涵的身邊坐下，也不說話。
「小雨，爸爸問你個事？」還是蘇振邦率先打破了沉默說道。
「什麼事啊？」蘇辰雨看著蘇振邦似乎很正式的樣子，於是也正經地問道。
「你想不想學功夫？練會了可是很厲害的哦！」蘇振邦所幸把話直接說開：「但是會很苦、很累，而且必須每天都得堅持。」
雖然蘇辰雨對蘇振邦嘴裡的很厲害不是很相信，但是還是很有興趣地問道：「和誰學啊？」
「和你師爺，你師爺可是很嚴厲的啊。」蘇振邦說道。
蘇辰雨摸了摸下巴（這是這廝前世的習慣），在馮穎和蘇振邦的注視下，他才慢悠悠地說道：「好吧，我學。」
「小雨，學功夫可是很累的，很苦的，而且以後可沒時間和小朋友去玩了。」馮穎沒想到兒子居然會答應，於是嚇唬蘇辰雨道。
「沒事，我學。」蘇辰雨也倒是乾脆。
其實蘇辰雨也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確實是不怎麼好，前世就算是長大成人之後也是有些偏弱。以前是小時候根基沒打好，沒機會彌補了，現在回原點、根基未定之時，確實要好好練個好身體——其實這廝是早想好了做個紈絝的心思，可是紈絝也得需要個好身體才能有本錢去享樂啊。
「那好，我明天就帶你去問問師父他老人家的意思。」蘇振邦說完就回卧室去睡覺了。
「小雨，你真要學功夫啊？」馮穎還是不死心地問道。
「媽媽，你這麼不想我練功夫啊？」蘇辰雨故作天真地睜著大眼睛看著馮穎問道。
「我不是怕你累么？你這孩子，還有你給我記住以後不準道河邊去了。」馮穎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說道。
李雨涵看著馮穎和蘇振邦都去睡了，看著蘇辰雨問道：「小雨，你真的要學功夫？師爺爺可是很可怕的哦！」
「是啊，是啊。」蘇辰雨笑著說道：「有老虎可怕啊？」
「為什麼啊？」小丫頭也覺得蘇辰雨是自己找罪受。
「因為我以後要保護你啊。」蘇辰雨很認真地留下了這句話，然後回自己的小房間去了，只留下小丫頭李雨涵在原地紅著臉發獃，畢竟小丫頭已經12歲了。
蘇振邦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昨天晚上決定的事，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就把蘇辰雨從床上拉起來了。蘇振邦拉著還是睡眼迷濛的蘇辰雨到河堰邊的一處樹林里，這裡就是每天早上葉雲練-功的地方，蘇振邦每天早上也會前來打幾遍拳，做幾遍吐納之法。
「師父，您老收功了？」蘇振邦看見老人收勢而立，才敢上前問候。
「小雨也來了？」老爺子看了看還在犯迷糊的蘇辰雨，不禁笑問道。他膝下無兒無女，更無論孫子孫女，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把蘇振邦兩口子當成自己的兒女，對於蘇辰雨這個隔輩人自然更加的疼愛。
「師父，我想讓小雨跟您老學點功夫。」蘇振邦直接點明來意。
「奧？」老爺子不禁有些詫異，他是知道馮穎是一直都反對蘇辰雨學功夫的，以前他就想過要交點功夫給蘇辰雨防身健體的。
老爺子還是問道：「小穎也同意了？」
「是的。」
「我可以教，但是我要先看看小雨能不能受得住我的考驗，如是不能，我就隨便教他點防身的拳腳罷了。」
老爺子卻是有心將自己的絕學交給蘇辰雨，是以才如此說道。
其實蘇辰雨早已醒困了，但是卻一直學一般小孩子一樣懶床：「我一定可以。」
「好，好，好。」老爺子連說了三個好字，接著又道：「現在你就順著這沂水，圍著村子跑十圈吧。」
「行。」蘇振邦還想說是不是太多了，但是蘇辰雨卻已經先一步應承下來了。
於是乎，蘇家村一些早起下地的村民就看見蘇振邦家的小子像瘋子一樣圍著村子跑，不住地繞圈圈。大家都在嘆息，多好的一個孩子，就是因為掉河裡嚇傻了，現在就知道跑圈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