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吉勒話裡有話，眼神隨之轉向了一旁始終未曾開口的審玉謙身上，意指每年進貢一事。

審玉謙但笑不語，只一雙清澈的眸子瞧著他，直瞧得吉勒頭皮發麻，這才趕緊岔開了話題。

倒是一旁的元鴻軒不覺有些好笑，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吉勒方才的問題很尖銳，怎麼回答都是他月落佔便宜，沒想到玉謙兄執政的這數月，也練就了一身『銅牆鐵壁』，臉皮也是蠻厚的。

我就不說話，你能奈我何！

入夜，兩人被安排在了一個奢華的宮殿就寢，月落人不拘小節，這宮殿沒名兒的倒是不少，若不是有婢女領路，他們怕是要在這月落王宮迷路了。可即便是有名兒，也是月落獨有的語言文字，鬼畫符一般他們也看不懂。

第二日便是月落的祭祀節日，天剛蒙蒙亮，就聽的低沉響亮的號角聲久久回蕩。林風率先起來，下巴上的絡腮鬍壓扁了一半，揉著眼睛便開始咒罵。

「這些蠻夷是不是存心的，五更還沒到便吵開了，鬧得人頭疼！」

元鴻軒倒沒覺得有什麼，平日里他上朝這個時候也起了，更別提是在別人的地盤，一夜裡他只眯了一小會兒。

隔了不久，便有婢女端著銅盆進來，「貴客，請梳洗，梳洗過後大王請您到昨日用餐的大殿吃早膳，然後與大王一同參加大典！」

晴空萬里，陽光如水般燦爛的流動，白如棉絮的雲朵兒在天空中肆意遊盪，遙遙望去，十幾里紅毯綿延看不到頭。

這裡是位於蒙根都城的外圍，相當於皇家狩獵場，一望無垠的寬闊草場上牛羊遍地，綠草榮榮。

被護衛隊團團包圍的草場正中央，是一座用石塊堆砌而成的巨大敖包，敖包上掛著各色綢緞，每一條上面都畫著各種圖騰。敖包正前方，是一個偌大的祭台，祭台上放著整隻的牛羊豬和各種水果，當然也少不了好酒。

祭台兩側燃著兩個火堆，通紅的火焰衝天，就好似兩條巨大的火龍。

前方隆重的祭祀大典正在繼續，元鴻軒身後的林風突然嗤笑一聲，「月落人還真是好笑，不是說祭祀什麼阿卡神明么，卻對著一個大石堆叩拜，難道那石堆便是他們口中的神明？」

他這麼一說，引來身後一眾隨從的輕笑。

「林將軍這便有所不知了，那石堆叫做敖包。在草原上，很多地方沒有山丘、河流、樹林之類的地標，一眼望去全是草原，因此人們便用石頭堆起敖包當作路標。後來慢慢的，敖包逐步演變成祭山神，路神和祈禱豐收、家人幸福平安的象徵。而敖包的大小，也代表所祭祀的神明官階的高低。眼前的敖包如此巨大，便可想而知這阿卡神明在月落人心中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

陽光下，審玉謙如玉的面龐鍍著一層金光，清澈的雙眸，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瞧著前方穿著詭異，帶著一個鬼面的法師在那裡又蹦又跳，口中還念念有詞。

「玉謙兄倒是對月落的文化知知甚多！」元鴻軒讚歎之餘，還瞥了一眼身後滿臉囧色的林風。

「也不過是走時臨時抱佛腳，翻看了幾本關於月落的古籍！」

幾人隨後都不再說話，只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前頭的祭祀大典上。

其實儀式大抵跟中原沒什麼區別，只是祭祀結束后，各種娛樂節目便輪番上陣了。

露著上身、身材魁梧的各族勇士開始了摔跤的比試，獲勝的部落將會得到牛羊、馬匹、糧食等獎賞。當然，重頭戲還是要數明日的狩獵了。

月落人狩獵與中原截然不同。中原人習慣在山林間以弓箭等武器捕獲獵物，而月落人則習慣在馬背上用繩套套住獵物的頭部將其捕獲，這樣似乎更能顯示他們草原勇士精湛的技藝。

濃重的暮色漸漸籠罩了整片天地，男人女人牽著手，圍著火堆載歌載舞，大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說著粗鄙卻淺顯易懂的話，火光中的笑臉，同樣映紅了半邊天。

「如果沒有戰爭那該多好！」審玉謙的瞳孔中倒映著忽明忽暗的光芒，他淺淺啜了一口杯中的馬奶酒，聲音飄渺而悠遠。

「會的，芷兒說過，四海都會統一的！」

是啊，以前在學士府的時候，芷兒也同他說過一樣的話，那時他問她是如何得知的，怎麼語氣這麼篤定。她只是彎著眉眼神秘莫測的笑，說了一句：以後你便會知道了。

想起妙芷，兩人的心裡皆是沒來由一沉。這麼多時日，都沒有芷兒的消息，連倚南那邊，也是杳無音訊。

月色瑩潤，蒙根城中的氈房內，五個身形差不多的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總算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連周遭馬兒的噴鼻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氈房的木門應聲而開，進來的是一身酒氣，身材偉岸高大的阿拉坦吉勒。他摘下頭上帶著的尖頂帽子，朝著幾人擺了擺手，示意幾人坐下。

「吉勒大人，我們的人已經全部到齊，就等您一聲令下！」說話的正是呼古部落的族長烏吉，他身後的另外三人，則是同他一起前來的三個兄弟。

「你們將人分成三路，帶好兵器，夜裡子時，我會叫人將你們帶入獵場。獵場四周有重兵把手，你們千萬要小心，到了那裡後會有專人接應，衣服也已為你們備好，明日，聽我命令！」

吉勒說完，順手將一個木牌交到烏吉手中，「這是我的令牌，你們換好衣服后便在帳篷里不要出去，若是有人前去查問，將這塊牌子拿給他看，便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是！」烏吉接過牌子，連忙揣入了懷中。

幾人在帳中喃喃低語，帳外微風四起，只聽得草兒搖曳的沙沙聲和那忽高忽低的陣陣蟲鳴。

第二日，艷陽高照，微風熏人，天藍的如同一條上好的錦緞，蔓延萬里，無邊無際。一道道燦爛的日光，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就好似仙人飛升的彩暈，神秘又美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