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移魂術
與許憂天已經久違，楚歡期待這一次見面更是很久，早就在心中預想了無數次，重新見到老頭時該做如何言詞，卻始終疑難未決，許憂天身份複雜的讓人頭疼，是真正許憂天的複製體，又是滅絕天命林家和殺害醫家上代家主的兇手，更是撫養楚歡長大的恩人，即便拋開那些大義不談，楚歡也沒心情替五流中的兩家伸張正義。
那麼，修改楚歡記憶這件事情，讓楚歡無法一笑釋懷，與方虞共同渡過的小時回憶，此刻還只是那一丁點的片斷，殘留在楚歡大腦中，即使是實力增長已至通神，遙望化蝶極境，楚歡還是無法突破許憂天留在他腦中的記憶之鎖。
這個過往，在楚歡心中，始終是無法忽視的一處傷疤。
見面時，是該責問？是該憤怒？還是應該拍拍老頭的肩膀說：嘿，沒想到你現在能站起來了！
楚歡在望見許憂天身影的那一剎那，這些念頭都在腦中流轉而過，卻沒想到迎來了萬鈴的一句話：許憂天好像死了？
什、什麼！
楚歡錯愕之後，搶步來到許憂天身邊，手搭在許憂天身上那一剎那，感受到了一片冰涼，心中頓時也是冰涼。
竟然半點體溫沒有！
這、這是死了啊！
楚歡茫然將許憂天翻轉過來，就見到許憂天雙眼緊閉，臉色一片灰敗，不用大衍求一之術楚歡也可以斷定，許憂天身上已經半點生機不存，魂歸奈何了……
這……，該是怎樣一個狀況？
楚歡不理解，下意識的搖頭，幾個小時前，許憂天和王佛還足踏青冥凌空鬥法，打得舉世皆驚，又潛入深海神殿，找到古之圓命師遺址，這一切都代表著許憂天有明確目標，正在完成一項預定計劃，怎麼可能短短時間之後，就死於非命？
難道是傷勢太重的緣故？
楚歡想到這，一把抓住萬鈴的手：「老頭是怎麼回事！」
萬鈴盯著楚歡瞧了一眼，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大概是楚歡被逆火焚燒還未複員的這張臉太具衝擊力，「……麻煩稍稍離我遠一點。」
「快說啊！」楚歡催促。
「你這傢伙還是那麼不理會別人心情。」萬鈴哼了聲，似乎是想起了過往，不過還是像以前一樣，無法拒絕楚歡的要求，她說：「這瘋老頭讓我去救這個傢伙……」
說著，萬鈴用手指點著趴在地上的林放。
「他說船上有個厲害人物，如果不引開那個人的注意力，計劃不可能成功，於是就飛去打架了，我救了人之後，按照計劃往預定地點跑，剛到那裡，就看到瘋老頭從天下掉了下來，瘋老頭什麼話都沒說，拉著我進了海里，哼，都沒跟人家說一聲啊，如果不是有這隻寶鍾保護我，我肯定已經死了。」
萬鈴撇撇嘴：「然後就一路潛進來，用那根我偷來的權杖開了門，最後來到這裡，就是這樣。」
這些說法，倒是無比簡單，但其中前後因果，楚歡卻仍然不清楚。
而楚歡最想弄清楚的那個就就是……
「你為什麼會和老頭在一起？」
沒錯，楚歡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萬鈴和許憂天會在一起。
「這個說起來可就話長了，我被那個什麼黑道大哥抓去以後，被塞在輪船集裝箱里，以為自己死定了，至少也會被賣到柬埔寨，結果……」
羅平安。
一個久違的名字浮上楚歡腦海，做為楚歡一切經歷的起始點，昔日天命林家下屬幫派林義盛聚寶堂堂主羅平安，是個無法被抹去的人物。
羅平安原本做得是人口販賣生意，沒想到那次得來的貨色非比尋常，羅平安不解其中原因，也不明白自己其實是被許憂天操控。
許憂天雖然因為吞吃昔日醫家家主皇甫中天，而導致身體異常，一直處於癱瘓狀態，只有醫家神針能救，但是在癱瘓之前，許憂天卻早已用圓命術埋下棋子，在全國各地甄選一些符合要求的少女人柱，其中還包括楚歡小時好友方虞。
其後生的事情，都在許憂天計劃中，唯一有些意外的棋子萬鈴，也被許憂天從輪船上帶走，原本順手殺了最方便，可不知為什麼，許憂天卻將萬鈴帶在身邊，一直到如今。
用集裝箱內那些身家巨富的絕色公主中擺下人柱八陣圖，以此激楚歡對於圓命師的理解和領悟，操縱林放引香港大災變，除了暗算王佛未成之外，許憂天幾乎處處得手，成功以鬼神香港為基，孵化出第三種人來禍害世界。
但這一切都缺少個指向。
許憂天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以上事實，是楚歡在屢次經歷的過往中，一點一滴拼湊出來，關於許憂天驚世駭俗的過去，楚歡已經瞭然於胸，對於許憂天的追求，其實也有些許明了，無外乎三個字：求長生。
現在楚歡不明白的是，許憂天所求長生，和他做過的一切，有什麼關連。
原本想要當面問清楚，可是現在許憂天身死，一切都成空談。
「瘋老頭就這樣死了，真是……，唉。」萬鈴也嘆了口氣，一年的相處，讓萬鈴也對許憂天有了些感情。
許憂天冰冷的屍體，和暈倒的林放，並放在一處。
躺在幾千年前築成的冰冷石質地面上，兩個身體，並在一處，顯得有些怪異，再伴著那嗡嗡的莫名其意誦經聲，忽然讓楚歡產生一種不該如此的違和感。
「……不對。」楚歡搖頭。
「別難過了，我知道瘋老頭死了你很難過……」萬鈴安慰楚歡。
但就在這時，自從來到這裡，一直悶聲不哼的小貓，卻忽然冒出來一句：「他不是老頭子。」
嗯？
楚歡和萬鈴看向小貓。
這隻小蘿莉鼻子皺了幾下，同時眼睛閉起，似乎在努力分辨那氣味，又說：「這不是老頭子的味道。」
小貓嗅的方向，正是死掉的許憂天，就在楚歡皺眉的時候，小貓卻又把目標轉移到林放身上。
「……這個才是。」
小貓睜開眼，手指點著林放的身體：「這個才是老頭子的味道。」
咦？
楚歡和萬鈴齊齊愣了一下。
萬鈴好笑的說：「這是誰家孩子，別亂說話，這種事情你不懂……，嗯？楚歡，這孩子誰家的？你只在外面混了兩年多，不該有這麼大的孩子吧。」
楚歡沒理會萬鈴的脫線話語，而是皺著眉頭，小心翼翼的蹲下去，想將趴在地上的林放翻轉過來，但是手指剛剛觸到林放的身體，一種奇妙力量就渡上了他的手指，那是一種鐵鏽般的顏色，可又與楚歡常見那種不同，更有血紅色細絲條紋，在其中蔓延。
糟。
楚歡腦子裡冒出這個字，隨即他周身立即騰起明黃火焰，與那鐵鏽血色抗衡，兩種顏色交錯之際，竟然有光焰四下噴，像是點燃的爆竹，並且每一點光焰，黃色的彷彿最熱烈的火焰，能夠焚化一切，鐵鏽色的光，則可以腐蝕所有接觸到的物質。
如此危險。
小貓在楚歡祭出人火羽身的那一個剎那，就已經猛得跳開，她對於危險的預知力，極其敏銳。
而萬鈴被這驟然生的場景弄得目眩神迷，何況身手也不如小貓敏捷，原本是躲不開的，但她腰間系著的那枚七苦之一的寶鍾，卻在光芒及身之際，無風自動，出清悅音波，那音波雖然無形無質，卻化成一個護罩，將一切光芒隔絕在外。
在場的兩個女孩，各有護身之法，而莫名其妙遭到八陣圖攻擊的楚歡，卻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人火羽身威力祭到最大，這才掙脫開來，那倒縱而出的身影，就像是離弦之箭，飛撞出去，撞進那些石人僧侶堆中，撞得石人僧侶像是塔羅牌一樣，紛紛跌倒，因為這些石人僧侶早就腐朽，一旦落地，立即碎成殘渣。
啪啪碎裂聲中。
場中環繞彷彿背景音樂一樣的誦經聲，卻是淡了。
而楚歡則是再度縱躍回來，眼睛瞪得老大，盯著看地上的林放與許憂天，口中駭然低語：「移魂術！」
「你沒事吧？」看到灰頭土臉的楚歡，萬鈴頗為擔心的說。
「老頭跟你說他正在研究移魂術么？」楚歡卻再抓住萬鈴的手，大聲問：「那種不藉助任何法器和科學儀器的移魂術！」
「什麼移魂什麼術啊，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萬鈴的手腕，被楚歡攥得好疼，不禁皺起眉頭來。
「這……怎麼可能。」楚歡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可是，林放正在屈動的手指，卻在告訴他，那一切都是真的。
「老頭子要活了。」而小貓則像是預言家一樣，又說出一句話來，說這話的時候，她咬著自己的手指甲，「這就是我們第三種人解決自身壽命天限的辦法……」
沒錯，楚歡和小貓，都意識到自己眼前正在生什麼。
移魂術！
不藉助任何器具的移魂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