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決裂(1)
晚飯後,楊琰被周老爺子叫去了書房,徐堯又纏著周越陪他在花園裡捉蟲。客廳里只剩下徐微瀾和周瑋兩人,周瑋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打量著她,笑容中暗藏深意。
徐微瀾被他看得不自在,起身要去屋外,周瑋卻在身後開口:「看來你真的很信任楊琰。」
說到了信任,徐微瀾驀然停下了腳步。這是她近來一直想的事情,兩人從互不了解到如今共同孕育生命,中間經歷了很多困難。徐微瀾一開始也不信他,不相信他對她說的話、做的事,不相信他和舊愛已經一刀兩斷,更不相信他對她是有著感情的,但是現在,徐微瀾願意選擇相信。
周瑋站起來,踱步到了徐微瀾身後,他俯視著她,在她身後冷冷開口:「大嫂,你有沒有想過,我哥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的品牌、你的身份,包括你整個人?他一直在騙你,騙你的工作室、你的感情,還有你的身體。」
周瑋說完,在徐微瀾耳邊發出了陰冷的笑聲,讓她聽了不寒而慄。
她轉過身,微微揚頭,看著周瑋,並不示弱:「周瑋,你的這些話我一句都不會信,我沒有理由信你而不信楊琰、不信我自己的感覺。」
徐微瀾的話讓周瑋發笑,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搖著頭說:「傻女人,你這麼傻,怪不得楊琰那麼容易得逞!你信楊琰?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楊琰是什麼人!」周瑋突然止住了笑容,居高臨下地看著徐微瀾,面容突然猙獰了起來,「楊琰他心狠手辣,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像他那種對自己親生父母都能下毒手的人,你居然還信他!」
周瑋的聲音越來越近,語氣卻越發冰冷,森森地響在她的耳畔。他的眸光又沉又冷,讓徐微瀾看著害怕,她隨著他的逼近,不由坐倒在了沙發上。
「周瑋,你不要這麼對我說話!」徐微瀾咬牙揚頭對視他的目光。
二樓傳來了腳步聲,周瑋聽見了,直起腰笑了一下:「我當然不會這麼和你說話,你現在懷孕了,是周家重點保護的對象。大嫂,別忘了我也是周家人,我也會保護你的。」
周瑋話音剛落,楊琰和周老爺子下了一樓。
周老爺子看兩人間氣氛不對,還沒說話,楊琰先一步上去拉開了周瑋:「你給我離她遠點。」他說著,扭頭問徐微瀾,「微瀾,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徐微瀾微微搖頭,周瑋笑笑:「大哥是不是太敏感了?哦,也對,你現在對大嫂是要百依百順,不過還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可別枉費心機了。」
楊琰看著周瑋面露狠色,徐微瀾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計較。就在楊琰遲疑的時候,周老爺子發話了:「是男是女我都喜歡。」
周老爺子這麼說,弄得周瑋臉色頗為難看。他冷哼一聲,「既然這樣,大嫂,你要保重。」他說完,挑釁似的看了一眼楊琰,扭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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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被周瑋這樣一攪合,徐微瀾回到家就覺得肚子有些脹痛,她洗完澡窩在床上,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
楊琰發現了異樣,過來抱她,問她:「哪裡不舒服?」
徐微瀾任他抱著,小聲說了句:「肚子有點疼。」
楊琰立馬緊張了起來,說著就要去把劉醫生和黃姨找來。
徐微瀾知道他最近動不動就因為自己的一點小事興師動眾,擾得別人整夜不能回家睡覺。她急忙拉住他,「不用了,黃姨說初期有些腹脹是正常的。」
楊琰還是不放心,起身要給黃姨打電話,徐微瀾拉了一下他的手:「你陪陪我吧。」
她嬌滴滴的樣子讓楊琰心軟,他坐了回來,俯身將她抱在懷裡。這些日子,徐微瀾胃口不好,看著又瘦了一些,她似乎也很怕冷,不住地往楊琰懷裡蜷縮,像是一隻受了傷的貓咪,使勁兒地往主人的懷裡鑽。
楊琰看著心疼,低頭吻她的頭髮:「微瀾,辛苦你了。」
徐微瀾被他弄的臉上發癢,她迷迷朦朦地笑了一下,抬頭看他:「我現在就想孩子能平安出生,快樂長大,楊琰,你能答應我嗎?做個好爸爸。」
「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的,也會好好保護我們的孩子。」楊琰吻她,又說,「相信我。」
徐微瀾點點頭,她在他懷裡依偎著,因為肚子脹痛,沒有睡意。她手裡拽著楊琰的睡衣衣角,有一搭沒一搭地他說著話:「楊琰,我這些天一直在想,我以前對你可能缺了些信任。我背著你吃避孕藥……是怕你……萬一哪一天反悔了,要我離開,我回頭還不算太難,不會有太大負擔,也不會……」
楊琰聽著她的顧慮,深深自責。因為他的過去、他撲朔迷離的態度,徐微瀾竟然一直抱有這樣的想法,一直小心地為自己規劃著後路。他打斷她:「微瀾,不會有那一天,永遠不會。」
聽了楊琰的話,徐微瀾笑了:「我相信你。」她又往楊琰懷裡鑽了一下,閉著眼想了想,又說,「今天上午,蔣牧淮來找我了。」
楊琰沒有想到徐微瀾會提到蔣牧淮,表情不由僵了一下。
「我和他說清楚了,他也說不會再打攪我們的生活。」徐微瀾抬頭看楊琰,「他幫了我很多忙,我對他真的只有感激和尊敬,你不要多想了。」
那件事後,楊琰也捫心自問過,徐微瀾對蔣牧淮或許沒有想法,但蔣牧淮對徐微瀾必然不單純,他那時看到了這一點,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選擇了最衝動、最暴力的方式解決問題。他的咄咄相逼其實並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將徐微瀾陷入了困境,她敬重蔣牧淮,面對這樣的事,真的很難開口把話挑明。
「微瀾,我相信你。」楊琰將她摟緊,「那次是我太不理智、太不冷靜,原諒我,好嗎?」
起初幾天,徐微瀾確實很傷心,但是後來,她靜下心來想了想,那件事情她也不是沒有責任。信任是相互的,尤其是在婚姻里,隱瞞、不坦誠,這些只會讓猜疑迅速滋生。
「楊琰,我不怪你。」徐微瀾抬頭看他,「但我們以後不要隱瞞,如果發生什麼,一定要告訴對方,好不好?」
楊琰點頭:「好,我們要互相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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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楊琰把話說開,徐微瀾心裡輕鬆了很多,再加上近些天徐堯經常來陪她,更讓她心情愉悅了不少。
工作室的粗重活已經交給助理們打理了,徐微瀾白天就畫畫稿子,閑來陪著徐堯做做功課。只是有時,她坐在桌邊,偶爾站起時,總會覺得腹中墜脹難受,有幾次幾乎疼得直冒冷汗,嚇得徐堯一個勁兒地問她怎麼了。
徐微瀾覺察出一些不對勁,找了楊琰陪自己去醫院檢查。楊琰很緊張她,雖然嘴上一個勁兒地安慰她不要多想,但自己在一邊已是坐立難安。
等了一會兒,醫生喊徐微瀾和楊琰進去檢查,徐微瀾躺在床上,醫生用探頭在她肚子上滾了一下,屏幕上便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胚胎。
醫生讓楊琰過來看,她用筆頭指著屏幕上一個小小的黑點,「這是孕囊,」醫生又指了一下孕囊邊緣更不起眼的小白點,「這是寶寶的心臟。」
那個孕囊的大小隻有黃豆一般,小白點更是細入筆尖,可是楊琰看著卻覺得震驚,彷彿不相信這個黃豆大小的東西,十個月後就會出世,慢慢地長成會蹦會跳會說話的可愛的生命。
楊琰看著屏幕,緊緊握住了徐微瀾的手。前些天徐微瀾告訴他自己懷孕了,他並沒有太大的感覺,而現在,親眼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延續,楊琰頗有感觸,真真切切地體會到,未來不久,自己就要做父親了,他就要和徐微瀾一起孕育他們的後代了。
醫生笑著恭喜他們:「胎兒很健康,你們不用太擔心,只要放鬆心情,一步步來,一定沒問題的。」
徐微瀾還是有些擔心,楊琰攬著她出了醫院,安慰她:「醫生說了,你要有個好心情,不要想那麼多。」楊琰說著,幫她開了車門。
徐微瀾點點頭,鑽進了車子里。她上車的時候,餘光瞥見了楊琰車后的一輛黑色商務車。那車子看得眼熟,這些天她好像經常能在工作室附近看到它的身影。
徐微瀾從後視鏡里又看了幾眼,眉心淺淺皺了起來。
楊琰察覺了,問她:「在看什麼?」
徐微瀾收回目光,系好安全帶:「我最近總覺得有人在跟著我,後邊那輛商務車,我好像看見很多回了。」
楊琰看了一眼後視鏡,車子貼了膜,從外邊完全看不到裡邊的人。楊琰默默記下了車子的號牌,掛擋出了車位。「你看你,又胡思亂想了。」楊琰打消她的疑慮,「不要想那麼多,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有我在。」
將徐微瀾送回家后,楊琰還要去公司開會。車子駛出楊宅,楊琰掛上耳機,撥通了漁夫帽的電話。
「楊總,您找我?」漁夫帽頗有些詫異,自從上次跟蹤徐微瀾后,楊琰有幾天沒再和他聯繫了。
「再幫我個忙,繼續跟著徐微瀾。」楊琰說。
「還跟?」漁夫帽問,「還是注意蔣牧淮嗎?」
楊琰沒回答,只是說:「幫我查一輛黑色商務車,那輛車最近總是跟著她。」楊琰將車子型號和號牌告訴了漁夫帽,最後一再叮囑,「確保她的安全,發現可疑的、危險的人,立刻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