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 151 章

白帝城這一頭，人族、妖族和魔族展開了拉鋸戰。而在中央城的另外一頭，戰線則不斷崩潰，一直到了中央城附近，在被抵擋下來。

顧家人在中央城的戰鬥當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再加上天策府的主力，藥王谷的輔助，中央城那裡的戰線終於也維持。

而月圓之夜很快就要到了。

最近幾日，洛雨仙顯然很不在狀態。

顧嵐不得不將戰線壓近些，她以火蓮為洛雨仙擋下了攻擊。對方的三個魔族，都是魔族當中的大將。為了對付洛雨仙，他們派出了優勢兵力。

「謝謝。」洛雨仙蒼白地一笑。

一紅一藍，冰蓮與火蓮在對方的隊伍當中綻放，顧嵐與洛雨仙就好像是兩顆雙子星，護衛在眾人眼前。

魔族士兵就像是沒完沒了似的源源不斷從天山上來。而人族與妖族的眾位英雄，則竭盡所能。刀光劍影在天山下綻放，鮮血將雪白的天山染成了紅色。

洛雨仙站在顧嵐的身旁，兩人的配合如同行雲流水一般流暢，就好像這二人曾經雙宿雙修一般。

邊上的白靈都看傻眼了，她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顧嵐認識洛雨仙才不久。

「還記得當年一起學藝嗎？」顧嵐說道。

洛雨仙的身上爆發出一股凜冽的寒氣，她對顧嵐說道：「記得。」

「你那個時候還挺討厭我的，覺得我什麼都比你強。可是後來，我們一起雙修，把我們的師傅都給嚇到了。」

「是啊。」洛雨仙笑道，「他的表情我到現在還記得。陰陽雙修，他們都以為要男女才可以做。你終於都想起來了。」

「你等了我這麼久。」顧嵐說道，「等這裡的事都結束，我想和你雙修。我們回鎮妖谷去，一起住竹屋，或者是石屋。我替你洗衣服，給你做飯吃。我們帶著初九和白靈，一起住在那裡，修鍊，談心，做什麼都可以。」

顧嵐簡單的心愿，洛雨仙卻不敢應聲。因為她心裡明白，等到鎮妖塔被唐璇成功發動，她與鎮妖塔之間的聯繫就會被割裂。唐璇與她，現在就是一個天平兩旁的兩個秤砣，掉落一個，勢必就會對另一個造成影響。她與唐璇，也許未必都能夠活下來。

可是這些，她都沒有對顧嵐講。

十五之夜，月色明亮，天空最後一絲烏雲劃過，時間停在了一天的最後兩個時辰。

唐璇盛裝，在荀晨的陪同下進了鎮妖塔中。其餘人等，隨顧嵐與洛雨仙，大舉向天山方向進發。與此同時，中央城的顧家也收到了顧嵐的書信。

天山上的魔族，前幾日被中央城突然來的有生力量逼退到了白帝城，而今日不知何故，從妖族和人族兩個方向，都來了一大批部隊。估計算了一下人數，大約和司徒青雲之前稟報的總人數平齊了。

抬頭看了一下明月，魔將鬼卒舉起刀劍向部下喊話：「這就是他們的全部人馬。打下玄武大陸，這裡明月和蒼天，都將屬於我魔族！」

「魔族萬歲！魔族必勝！」

面對山上涌下的浩浩蕩蕩的魔軍，那煞氣已經遮天蔽日。人族和妖族皆膽寒，可是沒有一個人轉頭逃亡。出陣的人都明白，自己要為鎮妖塔的開啟爭取時間。只有將魔族一個不落全圍困在天山上，才能夠真正地把這些魔族消滅殆盡。

所以，沒有一個人往後退一步。

在所有人都出發以後，本就沒了民眾的鳳凰城幾乎成了空城。

除了幾名守衛鎮妖塔的士兵，城中已經無人了。甚至連新任宗主荀晨也來到了戰場的後方，親自督戰。

人族和妖族出動了所有的兵力，為的就是把魔族全部圍困在天山上。一旦唐璇能夠成功發動鎮妖塔，那麼所有進入玄武大陸的魔族都將被完全剿滅。

然而這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唐璇和洛雨仙心裡都知道，假若要發動鎮妖塔，勢必唐璇就要先得到鎮妖塔的認可。而早在千年以前，洛雨仙就因為常年被鎮壓在鎮妖塔下，再加上妖族以禁咒將她束縛於此，她的生命與鎮妖塔早就息息相關。

如果唐璇能夠發動鎮妖塔，那麼洛雨仙與鎮妖塔的聯繫將會完全被剝離。等到那個時候洛雨仙身上的禁制將不復存在，也就是說，她將會失去永生之體。可是等到那個時候，也許洛雨仙就再也見不到顧嵐了。

鳳凰城早就無人，除了幾名鎮守在塔前的士兵，誰都看不見。

唐璇也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專心做自己的事情。

她想起來荀晨離去的時候曾經對她說過，假若鎮妖塔成功發動，那麼她的生命就會與鎮妖塔束縛在一起。面對她的會是什麼，誰也不清楚。

十七歲的年華，正是人生的巔峰，而唐璇的生命已經早早走向衰落。她覺得內心一片凄涼，她可以選擇逃避，拯救世界，並不是她的職責。可是她想要唐嫣兒活下去，想要顧嵐活下去，想要顧家所有人活下去。假若犧牲她一個人真的能夠保全大夥，那麼她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

可就在唐璇將手伸向星月裝飾，準備關閉鎮妖塔大門開始儀式的時候，就看到門口兩個守衛如同鐵塔一般轟然倒在地上。

而一個身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嫣兒！」唐璇吃了一驚，她縮回手怒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唐嫣兒臉上出現了一點點的恐慌，可是她並未害怕或者後悔，反而一步步走向了唐璇說：「我……不想你一個人。」

「你走，這裡不需要你！」

然而，唐嫣兒已經一把拉住唐璇的手，將她的手死死地按在了星月裝飾之上。

兩扇門緩緩關閉，整個鎮妖塔被封鎖起來了。

唐嫣兒如同奸計得逞一般，對唐璇嫣然一笑：「現在你沒轍了。」

「你……何須如此……」唐璇有些想哭的樣子，在這個鎮妖塔里一個人，她真的很害怕。還好有唐嫣兒在這裡，這讓唐璇覺得萬分溫暖。她忍住了自己的淚水，柔聲說道，「那你退遠一些。」

「我不會打攪你，我說過，我只是想要來陪你。」唐嫣兒聽話地退到了一邊。

唐璇閉上眼睛嘆了口氣，心裡盡量不去想身邊還有人在。她手中握著荀晨給她的匕首。這把妖族匕首已經存在了千年，自從上一次青冥和洛雨仙以雙修之血共同開啟鎮妖塔之後，這把匕首就一直被封存著了。

鎮妖塔是人族和妖族共同的寶藏，故而在修建之初就曾經設置要以人族和妖族共同的血源才可以開啟，因為只有混血之人才可以顧全大局。可是這千年以來人族與妖族之間無休無止的戰鬥，早就導致混血之人少之又少。

而雙修之血又未必能成，直到現在人們都覺得當年的青冥和洛雨仙能成，正是因為她們僥倖都是同姓之體。

在這樣的情勢下，唐璇竟然成為了最佳的選擇。

誰也不知道開啟鎮妖塔之後，唐璇的身上究竟會發生什麼，也許她會像洛雨仙一樣，永生永世與鎮妖塔羈絆。又或者，她會被鎮妖塔吸取魂魄。

唐璇不想要唐嫣兒難過，她必須專心致志地把這一些做完。

她的身上還有荀晨給她的一些捆仙繩，那是為了防止有人打擾祭祀而備的。

唐璇將捆仙繩展開，以一頭對著唐嫣兒悄悄扔過去。

月亮升到了高空，一日的最後一刻即將來臨。

洛雨仙擔心地看著鎮妖塔方向，直到現在，她也未覺得自己的身上有什麼異常。如果自己沒有異常，那就說明唐璇奪主並不成功，假若她沒能趕在月圓之前發動攻擊的話，鎮妖塔的最佳時效就會失效。到時候面對她們的將是源源不斷數之不盡的魔族大軍。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閃。

站在最前線的顧嵐，只覺得自己的眼前昏暗了一刻，緊接著，她就瞧見一個魔族舉著大刀砍向她。

顧嵐想也不想地就用太阿劍回擊，可就在這個時候，整片天空都黯淡了。

「怎麼了？怎麼回事情？」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在這個戰鬥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刻，戰場上卻一片寂靜。

大家的眼睛都望向天空，就看到天上的一輪滿月，就好像被天狗吃了一小塊似的，缺損了。

「天狗食月！」很快，就有魔族這樣喊道。

「天狗食月，魔族必敗！」人族和妖族當中，也有人喃喃地喊出這樣的傳說。

千年之前，也是這樣一輪天狗食月，在那以後，魔族如同山倒一般地潰敗，直到現在也沒人能夠將明白這其中的原因。

可是顧嵐卻看了一會以後哈哈大笑，她笑道：「原來如此，鎮妖塔才是天狗食月的罪魁禍首。」

鎮妖塔一點一點地發出熒光，而天上的滿月，則一點一點地消退。

看起來，就好像是鎮妖塔將滿月給吃了。

吃到最後，整個月亮就剩下了一圈邊，而鎮妖塔則散發出瑩瑩的光輝。

洛雨仙站在顧嵐的身後，她淡淡地看著鎮妖塔慢慢變得光輝高大，原來從外面看鎮妖塔，也是如此美麗的。

一道道的熒光，如同漫天的螢火，散發著光輝，朝著天山飄蕩而去。

天山上的魔族，宛若瘋了一般，他們拚命掙扎，想要突破人族和妖族的邊界，逃往天山下安全的地方。

「頂住！頂住！」司馬羽在身後喊。

洛雨仙站在顧嵐的前方，她的身上散發著柔和的光輝，那光暈與她的玄氣互相映襯，再賠上了天空如雨點一般的螢火。她整個人真好似雨中仙靈一般。

顧嵐站在她的身後，她與洛雨仙配合默契，有她們二人抵擋，這裡的戰線沒有潰退一步。

對方在絕望之中，親眼看見了漫天的螢火正在朝自己飄過來。

魔族的將領鬼使，在後排看著，他整個人身上散發著暴怒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