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10.第九章

往後日子平靜如流水,荊淼回了宗門才發覺自己沒買什麼簪冠,便就近削了木枝柳條權作應付,即是如此,也已省去許多麻煩了。

綿纏雖無刃細薄,但入手很是沉重,荊淼臂力不足,每每練不到半個時辰便要力竭,之後乾脆折了柳條木枝做劍。每日多挑一缸水,權作臂力鍛煉,這許多年來,也慢慢能用綿纏練上數把個時辰不覺有異了。

這日與平日也沒有什麼區別,只是荊淼自覺練劍已是差不許多,手臂未覺酸痛,便想動用靈力再多練半個時辰。豈料他剛動用靈力,突覺心頭一痛,喉中大感腥甜,胸口翻湧,耐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這心疾由來已久,只是多年夜霜草溫養,已不怎麼發病了,不知怎的,今日突又複發。

綿纏落了地,水藍藍的清光乍起,透著一點溫潤涼意,荊淼這會兒疼的厲害,越是湊近,越覺寒冷,便只將自己蜷了起來。這心疾本該慢慢緩和的,這次不但沒有改變,靈力一運更覺痛苦,荊淼心口疼得愈發嚴重,他一動不動了許久,終於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荊淼忽然覺得身上一暖,口內似乎流入了什麼藥液,帶點苦澀,他下意識咽了下去。不知是誰撫了撫他的嘴角,擦去了那點殘餘的葯汁,只在昏昏沉沉里聽見謝道的聲音:「張嘴。」

荊淼便又再張開嘴,又是一勺苦澀葯汁入喉,也不知喝了多少,荊淼覺得整個口腔都泛苦的時候,謝道終於把碗擱下了。荊淼慢慢睜開眼來,倚靠在厚厚軟枕上,只見他對面杵著一隻又肥又胖的大白仙鶴,不知是否錯眼,只覺得這仙鶴頭顯得頗大,不由一怔。

「小淼,你好些了嗎?」謝道說道。

荊淼這才抬起頭,看見謝道就站在後頭,一邊椅子上坐著個高高瘦瘦的青袍男子,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他膝頭趴著的白貓,那白貓生得也美,藍湛湛的一雙眼睛,正打量著荊淼。

「徒兒好多了。」荊淼道。

「那好,你呆在這兒,待我回來接你。」謝道又看了看他,又轉頭看了看青袍男子,只道,「小師弟,我這徒兒便托給你了。」

君無咎撫了撫白貓的頭,淡淡道:「留著吧,大頭過來。」他又喚了一聲,那又肥又胖的仙鶴乖乖從床邊挪開了那圓圓的身軀,乖乖的領著謝道離開了。

還真叫大頭?

「小師叔。」荊淼與君無咎並不熟悉,他這許多年來,也只在當初大選時見過君無咎一面,記憶倒不如何深刻,因而便有些拘謹,「不知師尊這是要往哪兒去?為何將我托在師叔此處。」

「你心頭有傷,自己不知嗎?」君無咎問道。

荊淼一怔,隨即想到最初時那絞痛般的苦楚,便遲疑問道:「這……不是舊疾嗎?」

「不是。」君無咎道。

荊淼呆了會兒,心裡又琢磨了一下,忽然想起那時生死關頭狼妖所說的那句話來:剛剛明明全都死透了,怎麼突然活過來了。

難不成,這心痛不是心疾,而是原身死時造成的傷?

「你這傷已成沉痾,他要去江龍澤為你採藥。」君無咎又道,他模樣斯文,烏濃的眉,晶石般剔透清冷的雙眼,既無喜色,也不動氣,從從容容的像是一尊石像,荊淼便有些心生懼意。

「江龍澤。」荊淼低聲道,「那兒好像很是危險。」

江龍澤是話本小說里有名的事故發生地,多數凡人以為虛構,事實上真有其地,是一處龍骨所圈的淤泥積潭,龍氣混著瘴氣,日深月久,頗是兇險。

君無咎點了點頭道:「的確危險。」

荊淼便不禁生出些愧意來,他咬咬唇,剛要開口,君無咎卻忽然站起身來,他身上的貓兒輕盈落在地上。君無咎伸出手來按下荊淼,為他拉過被褥,平靜道:「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他說話聲音不大,卻威嚴無比,其中冷淡之意勝過謝道千倍百倍,荊淼不敢忤逆,便乖乖縮在被窩裡,被褥大概熏過香,透著淡淡的香氣,君無咎吹熄了燭燈,抱著貓兒出去了。

那葯中約莫是有什麼安眠的藥材,荊淼沒大一會兒便又睡著了,待他醒來,天已放光,金陽出雲,是到第二天了。

君無咎一人住在峰上,他只收了八個徒弟,有五個已有自己的小峰,就住在下頭,有三人則入世雲遊去了。不過他這瀟湘峰雖也是一人獨居,卻比紫雲峰要熱鬧上千倍萬倍,君無咎愛竹,種了大片大片的竹林,誕了許多竹精不說,又養了一堆動物,貓狗仙鶴暫且不提,兔子也沒甚麼稀奇,但白蟒與雪豹就不免有些駭人了。

大概是被君無咎養出了脾氣,這些動物識人,但見著誰都愛答不理,荊淼也不打算親近,只顧自己練劍打坐,倒是那圓胖的大頭仙鶴好心腸,常來與荊淼喂招。君無咎也不管他想做什麼,只顧他一日三餐,荊淼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乍來這麼一出,反倒還有些不適應。

這一日荊淼在院中練劍,君無咎手中握了一張小紙射門口走來,荊淼收了柳條,生怕自己顯得太急切,卻眼巴巴的瞧著君無咎許久,待他走近了才小心翼翼道:「可是師尊的消息了?」

君無咎淡然道:「是啊,他回不來了。」

荊淼大驚失色,只道:「這……那,那這怎生是好啊。」

「換個人去尋葯就是了。」君無咎不以為然道,「你不會出事的。」

荊淼焦急難言,見君無咎一臉平靜,不由心中生出無名火來,氣往上沖,漲紅了一張臉怒聲道:「這……這與我的病有什麼干係,師尊他回不來了!這才緊要啊!」他若不是這幾年呆在山上早忘卻當年那些髒話怎麼說,這會兒急起來非一股腦全倒出來不可。

「他只是回不來,又不是死了。緊要什麼。」君無咎見他焦急,也不喜不怒,只淡淡道,「你練劍吧,待會應當要喝葯了。」

荊淼哪還有心情練劍,他坐立難安,聯繫到之前君無咎提及江龍澤十分危險,這會兒又說謝道一時半會回不來了,更是心中焦急,不知不覺,便在院中心不在焉的坐了一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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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聯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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