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第二章：

唐亞推開衛安，自己一個人去了洗手間。

從裡面出來的時候，他看到有一個人正站在洗手池前逗弄噴水機器人。這裡的水龍裝置的也是智能機器，可以簡單的與人類交匯，唐亞看著哈哈大笑的男人，又看了看被他逗弄的不停扭脖子的水龍頭，最終選擇了與對方距離最遠的地方洗手。

利用烘乾機器的時候，一旁玩的開心的男人突然大叫了一聲，唐亞下意識回頭，發現對方一頭一臉都是水，得體的西裝都被噴的濕淋淋的，看上去像出水的土雞。

對方扭臉，看到了一旁的唐亞，估計是因為自己的狼狽被人看到，他惱怒的道：「看什麼！」

唐亞淡淡的收回視線，平靜的烘乾了手，然後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轉身走了出去。

出門的時候，他眼角瞥到對方似乎要衝過來，卻似乎突然被什麼東西猛地一拽，倒退了回去。

唐亞沒有在意，他平靜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看到了衛安擔憂的神情：「唐亞，你去了很久，我很擔心。」

「嗯。」

「……」衛安無奈的將他按在椅子上，唐亞覺得百無聊賴，打開終端找了個遊戲玩。衛安望著他專註的背影，慢慢的眯起了眼睛。

須臾，他突然笑道：「唐亞，你看台上，那隻會跳舞的鳳凰……毛色鮮艷，你喜歡嗎？」

唐亞抬頭看了一眼，愣了愣：「雞……？」

「是有點像，但他們叫它鳳凰。」

唐亞皺眉，篤定的道：「雞。」

說話間，他用手指在虛擬屏上面劃掉了一隻野獸的頭顱，鮮血頓時噴涌而出，看上去像是會直接落在地上一樣。

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慌亂的腳步聲，有人跌跌撞撞的喊道：「死人！有死人！！」

這件事驚動了二樓的一些貴客，「藍鯨」很快派出人去詢問情況，唐亞也被驚動，他關掉遊戲，好奇的要跟出去，卻被衛安一把按住：「你不能出去。」

「……？」

「你的龍蛋要來了。」衛安輕輕將他按下去，哄道：「讓我們來猜一猜，這個龍是真的從異世過來的，還是從紅沼澤隨便抓來充數的？」

唐亞再次皺眉：「藍鯨不會那樣做。」

「誰知道呢。」衛安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死去的人並沒有驚動太多的客人，台下的人們興緻依舊高漲，當那隻「會跳舞的鳳凰」被人抬下去之後，美麗的女解說員神秘的笑了：「好了，現在鳳已經被人帶走了，大家猜一猜我們接下來的拍賣品怎麼樣？」

台下有人站了起來，很多人都是為了最後一件拍賣品來的。

這是唐亞剛剛才發現的，他不是很高興的看了看衛安，抿唇道：「我的。」

「當然是你的。」衛安寵溺的道：「除了唐亞，誰還配得上龍呢？」

唐亞安下心來，重新靠在了椅背上。

「是的，下面這件就是我們偉大冒險家——倪勒！！！首次探索異世所帶回的一枚龍蛋！」女解說員的臉上帶著一抹紅暈，看上去顯得很激動：「倪勒說過，他一直都在研究關於位面世界的項目，就在去年，總算有了一絲突破，而在去年夏季，太空基地也推出了多元宇宙的概念，而這一概念與倪勒的想法正好不謀而合，倪勒當時便聯繫了太空基地。不久后，倪勒便首次啟用了斥巨資打造的『啟世』儀器！這個儀器每次啟動都要消耗巨大的資源，相當於要花費十七億星元！！關於網路上面倪勒探險的VCR一直有流傳，但是！」

女解說員突然停頓，片刻之後，她在眾人激動的目光中微微笑了起來：「那些全部都是假的，這段珍貴的VCR只有倪勒本人和此次項目的投資人才有，就在今天，我們將在這裡，為大家播放這段激動人心的VCR。」

台下有不少倪勒的粉絲，他們瘋狂了起來。唐亞這才明白為什麼這次台下的場子居然滿員了，大家都是沖著倪勒來的。粉絲們激動，女解說員同樣激動不已，但她剋制的很好，完美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現在，請工作人員準備播放，大家稍安勿躁。」

唐亞側頭，看到巨大的水晶台上一片空曠，幾秒后，一段浩瀚的工程出現在了大家面前。影像是全息的，唐亞看到很多工作人員在上面走動，還有不少人在調試儀器。影像是無聲的，女解說員也沒有任何的解說，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種神聖和使命感。

影像持續了將近兩分鐘，上方突然震動了起來，台下傳來陣陣驚呼，不久之後，上方彷彿科幻電影一般，空間漸漸被撕裂，與此同時，倪勒溫和而不失氣勢的聲音響了起來：「這就是我們十六年的研究成果。」

下一秒，鏡頭轉向了倪勒的臉上，他穿著黑色的冒險服，彎起嘴角，「你們以為『啟世』可以撕裂空間嗎？不，不是的，真實情況是這樣的。」

他側開身，讓出身後一艘巨大的白色艙室，道：「這才是我們的『啟世』，稍後我會走進這裡，關起艙門，它會將我隨機送達一個世界。」

鏡頭再次聚焦到倪勒的身上，他臉上染上了幾分莊重：「我不知道我進入之後會不會被空間的壓力擠爆血管，或者被氣流撕成碎片，因為我所要去的世界，對於所有人，包括我自己來說，都是陌生的。」

「我也不知道『啟世』會將我帶到一個什麼樣的世界，那裡的溫度是怎樣的，濕度是如何，包括那裡的居住者是怎麼生存的，他們的生態環境如何，他們是否同我們一樣，擁有著兩條腿兩隻手臂以及光滑的皮膚，是不是如人類一般，可以友好的相處。我這副模樣過去，在他們眼裡是否是個怪物……這一切都是未知的。」他笑了笑：「也有可能，我直接穿梭過去，然後，接觸到那裡的土地，就直接被過高的溫度所蒸發掉，或者被那裡的居住者，當成侵略者直接殺死。目前，我站在這裡，除了一腔熱情，其實半點把握也沒有。」

台下有人哭泣了起來，那是興奮與悲傷混雜的壓抑感，所有人都不敢放聲大叫，像是怕打擾到台上的那個男人一般。

全息影像上面的啟世，端正而巍峨的立在那裡，等待著探險者的進入。倪勒知道自己的發言即將完結，所以他很快的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沖大家眨了一下眼睛，緩和了一下自己的緊張感，他說：「我們現在啟用的儀器，每一秒鐘都耗費巨資，所以現在時間是寶貴的，在這裡我不方便與大家談論太多。你們都明白，我不希望有人看到我的失敗。所以……」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慢慢揚起一抹飛揚的笑意，那是自信而勇往無前的：「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這段VCR，那麼就證明我，活著回來了。」

「這也意味著，我們成功了。」

影像上面，倪勒轉身，走向了那個巨大的艙室，背影義無反顧。

粉絲們站了起來，他們彷彿送別征戰的王者一般激動、興奮、悲傷，痛哭流涕。

現場的情緒傳染了女解說員，她的眼圈紅了，但她還是保持的很好，即使聲音帶著一絲顫動：「倪勒是負傷回來的，所以目前他還在休息，無法親臨現場。『啟世』透出消息，後期陸續還會有探險者加入這個項目，但是因為啟世是隨機傳送的，倪勒重傷歸來，沒有機會在那個世界安裝定位，所以很遺憾，我們可能再也無法進入倪勒踏足過的這個世界，下一次旅途的危險係數，依舊是未知的。」

台下一陣唏噓，有人追問倪勒的傷情，解說員卻並未透露太多，她迅速的安撫了台下的觀眾，進入了龍蛋的競拍環節。

唐亞再次靠在椅背上，目光遙遙的看著那段影像從水晶台上面消失，緩緩垂下了眼睫。

「啟世」啟用一次要耗費十七億巨資，這表明了這枚戰利品的價格不可能會低於十七億，在場那麼多倪勒的支持者，競拍之後的最終價格至少要翻十倍。唐亞重新抬起頭，眼珠漆黑如墨。

台上那枚龍蛋被放在一個鑲滿鑽石的水晶凹塔上，不知是被奢華品照耀還是本身的緣故，上面隱約光華流轉，透過專屬鏡片，唐亞似乎能看到那裡面一隻被銀色翅膀包裹的幼龍身影。

他凝視的過分專註，冷不防突然發現裡面的幼龍輕輕的動了一下，然後翻了個身，支楞起翅膀，露出了一雙辨不清顏色的瞳孔——在看他。

他頓時一愣，正待細看，拍賣員的聲音突然傳來：「一百億星元！還有更高的出價嗎？」

出價一百億的正好就在唐亞隔壁的房間，他從窗口要探頭去看，卻被衛安按住：「是索拉博殿下。」

唐亞坐回去，想了想，拉了拉衛安的衣角，衛安瞭然，從終端輸入一串數字。下一秒，拍賣員猛然看了過來，片刻之後，他吸了口氣，道：「一百億……一百億天元幣！」

台下人頓時起了一陣喧嘩。

天元幣是唯一一個被所有星球承認的幣種，也是價值最高的幣種，沒有之一。七十八星元才可換一天元幣，所以說，這是上家出價的七十八倍，並且……

拍賣員猛地一擊錘：「拍賣人已收到劃款！還有誰出價更高？！可立即成交的？」

如果說剛才的一百億讓所有人猶豫是否繼續競拍，那麼這後來居上的出價則像是丟到人群中的一枚炸彈，一瞬間，沒有人在意龍蛋的價格，更讓人在意的則是——

「可以告訴我，出價如此之高的是在場的哪位貴客嗎？」

索拉博殿下的聲音低沉的傳出來，下方又是一陣唏噓。

誰都知道帝國這位殿下脾氣是最差的，有人敢跟這位殿下搶東西，而且還是一巴掌抽上去的那種搶，這無疑是虎口拔牙，找死。

拍賣員下意識的看向唐亞所在地，神情忐忑。

他不敢惹索拉博，但是藍鯨拍賣行員工手冊有明確規定，貴客如果自己不願意，他們不可擅自透露客人姓名。二樓的所有貴客都不能惹，他的額頭已經緊張的出了汗滴。

拍賣會現場陷入了詭異的沉寂。

僅幾秒鐘，對於拍賣員來說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一個天籟般的聲音從二樓那個隱蔽的窗口傳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