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第四章

唐亞一直都有著非常穩定的生理鍾，基本上在衛安提醒他洗澡之後，不到一小時他就會睡死過去。

所以在他說出讓蛋自己動不久，精神就開始進入困頓狀態，到最後，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沒有聽話，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龍蛋隨著他的動作一起傾斜，慢慢鑽進了他的懷裡，享受不到兩分鐘，就因為溫度過高被人一腳踢下了床。

唐亞一覺睡到了天亮，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四處觀望某隻蛋的下落，最後在窗前的沙發上面找到了它。

他走過去，怎麼看怎麼覺得對方倒著的姿勢享受的很，他在一旁坐下來，將毛毯覆蓋上去，這種感覺便更加明顯了。

他抬腿窩在沙發上，雙手環膝，如此這般看了一會兒，猛然一蹬腳，把它踢了下去。

那隻蛋咕嚕嚕滾了三滾才停下來，唐亞居高臨下的望著對方，修長的雙腿霸佔了整個沙發，彷彿奪回自己領地的王者一般孤傲冷淡。

今天有課，所以唐亞並沒有在家一直折騰這隻不太正常的蛋。坐在窗明几淨的教室里，他側著頭看著不遠處的金髮女孩兒，長長的睫毛抖了幾抖，終是沒忍住睡了過去。

鈴聲響了好幾次，終於到了午休吃飯時間，唐亞突然被人推了推，張開眼睛，一張明媚的笑臉擠進他的視線里。埃米爾湊近他的臉，道：「唐亞，你昨天去拍賣會，是坐在二樓吧？」

唐亞困惑的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不明所以。

埃米爾四處看了看，趴在桌子上小聲道：「你知道吐水機襲人事件嗎？」

「嗯？」唐亞來了精神，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下一秒，埃米爾一把將他按了下去，兩人保持著趴睡的姿勢，雙眼晶亮。埃米爾道：「別那麼大動靜，我這是偷聽到的。」

「嗯。」

「你當時就在那裡，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唐亞搖了搖頭。

「真遺憾，我以為你至少看到了他是怎麼死的。」

唐亞低下頭，又嗯了一聲，埃米爾見在他這裡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只好放棄。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們去吃飯。」

「衛安會幫我帶飯。」

「我忘記了……你有一個會做飯的執事。」埃米爾嫉妒的道：「你媽媽對你真是太好了！」

現在大多數人，包括這個學校裡面的食堂，都是使用機器人工作，做出來的飯看樣子還不錯，但是卻永遠一成不變，每樣菜色都是紋絲不動的複製裡面的設定，成百上千次的重複著動作，用埃米爾的話說就是：「米飯幾乎精確到粒，每頓飯都吃的沒有半點驚喜。」

現在的人工勞動力是非常昂貴的，普通人根本享受不來，類似藍鯨拍賣會這種動用人工服務的地方，進出一次都要花費上萬星元，談到服務上面費用又要翻上幾倍，基本上，家底不是特別殷實的話，根本支付不起。

在埃米爾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唐亞貼心的邀請道：「我們可以一起用餐。」

「衛安不會介意嗎？」

「嗯。」

埃米爾歡呼一聲，「真的，我要被食堂裡面那些飯菜折磨瘋了！」

還未出去的同學附和著抱怨道：「說實話，我每次吃那些廢銅爛鐵做出來的食物都感覺裡面有機氧的味道。」

埃米爾哈哈大笑。

幾分鐘后，唐亞接到了衛安的簡訊，兩人結伴去了私人用餐點，到地方的時候衛安已經擺好了餐具。他看著埃米爾失笑道：「你又來蹭飯。」

「啊啊衛安你真帥！」埃米爾撲到桌前，口水直流的轉移話題道：「你今天帥的簡直跟天神有的一拼！」

衛安沒有理會他的誇張的恭維，拉開椅子讓唐亞坐下，問道：「今天心情還好嗎？」

埃米爾撲哧笑出來：「衛安，你每天問的這些話都很嘮叨，我跟你說，他每天除了看夏洛蒂就是睡覺，但是夏洛蒂從來沒有看過他，所以他的心情應該不是太好，但是也不會太糟就是了。」

衛安坐在一旁，道：「這樣是最好的，不然我要擔心他會不會偷偷跑出去和夏洛蒂約會，如果是那樣的話，一定夠我頭痛的。」

唐亞低下頭，咬了一口麵包，慢吞吞的嚼慢吞吞的咽，神情始終淡淡的，一點都沒有身為話題主人公的自覺。

直到衛安恍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剛剛在車裡看到那枚蛋在上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跑上去的，唐亞你有沒有……」偷偷把它放在車上……

他的一句話沒有說完，唐亞已經放下了餐具，飛快的跑了出去。

「等等我！」埃米爾緊隨其後，跑出去幾步，又折回來，擦了擦嘴，拿了兩塊麵包，還不忘誇獎衛安：「超級好吃！！」

唐亞爬上了車，一眼就看到了車座下面的角落裡試圖把自己藏起來的胖蛋，他彎腰把它撥弄出來，自己坐在椅子上面，抬起腳，輕輕一掃，可憐的蛋直接從車門處滾了出去，然後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有什麼東西裂開的聲音傳入耳中……

正好趕到的埃米爾艱難的道:「唐亞，你知道嗎……你摔碎的不是一個普通的蛋，而是一個價值一百億天元幣的龍蛋！」

唐亞下了車，踢著那顆蛋打了個滾，這時埃米爾才看清，裂的不是蛋，而是承重的地板。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埃米爾說:「你確定這真的是顆蛋嗎？」

「是。」唐亞蹲下來，神秘的壓低聲音:「它還會動。」

埃米爾睜大了眼睛，唐亞又道:「而且他還能聽懂我們講話。」

「……真是顆聰明的蛋。」

「我也想做個探險家。」

「啊？」埃米爾沒聽清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唐亞踢球一般把蛋滾進了自己的用餐點，坐在桌子上繼續吃未完的飯，蛋在他腳下，緊緊挨著他的腿，暖暖的像個小火爐，唐亞隨性把它踢開，不到兩秒鐘，它又滾了回來。

於是唐亞便重新把它踢出去，一會兒沒感覺到它貼過來，不怎麼高興的一低頭，那隻蛋便慢吞吞的滾了回來，重新貼上他的小腿。

飯後午休時間還沒有結束，睡了一上午的唐亞精神很不錯，趁埃米爾休息的時候自己在一邊玩蛋，可憐蛋他有靈，被他玩的頭暈眼花又想吐。

埃米爾在上課鈴敲響前醒了過來，伸了下懶腰，發現唐亞正抱著蛋在看向窗外，他打了個哈欠，疑惑的走過去，覺得有些不對勁：「……大家都還沒有醒嗎？衛安呢？」

唐亞揚起下巴，手指在蛋殼上面畫著圈，半晌才道：「回去了。」

埃米爾洗了把臉，再次出來的時候道：「我們快去教室吧，待會兒要遲到了。」

他轉身走出去，唐亞卻站著沒有動。埃米爾看了看外面寂靜的校園，不知怎的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返回來拉了拉唐亞的袖子，道：「唐亞，我們快去上課。」

唐亞抱著龍蛋被他拉著朝外走，整個校園寂靜無比，周圍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看不到任何校友，埃米爾眼神慌亂，腳步越來越快，唐亞漸漸有些氣喘吁吁，在他跑起來的時候猛然掙開了他的手，慢慢倒退到花壇上坐了下去。

埃米爾左右張望，看不到半個人影，平日里熱鬧非凡的校園此刻除了死寂還是死寂，他後退兩步，跟唐亞靠在一起，道：「見鬼了……難道我們被人丟到了另一個平行世界不成？」

說完，他冷汗淋漓的乾笑了聲：「啟世一次要花費十七億，誰閑的無聊會動用這麼多資金整我們呀……」

唐亞把沉重的蛋丟在地上，甩了甩髮酸的手臂，淡淡的朝四周看了看，道：「會有人的。」

「對！衛安，你跟他聯繫一下，告訴他我們在哪……這裡真的有點太嚇人了。」

唐亞沒有照做，而是看了看他手上的終端，埃米爾愣了愣，恍然大悟：「是的，我跟我媽媽發個訊息，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訊息成功的發送出去，不久之後，埃米爾接到了母親的視頻通話，他鬆了口氣，揮手叫道：「媽媽！是我！」

「天哪，埃米爾，你沒事吧？你在哪呢？」

「我在學校，媽媽，這是怎麼了……我們學校現在一個人都沒有。」

「我正在休息區找你呢！埃米爾，你身邊……是唐亞少爺嗎？你跟他一起來休息區，大家都在這裡！」

聖諾蘭德校區佔地極為龐大，除了有一些特殊的休息區——比如專門為唐亞這種被斷定為非正常少年設置的，還有一個大型的休息區，是眾多學生包括老師的午休場所。

埃米爾心中有了底，知道必然是休息區發生了什麼問題。唐亞重新抱起龍蛋，跟著他一起走向休息區，足足走了十多分鐘，才總算聽到聲音，但那聲音卻讓人心生不妙，二人快步跑過去，發現數百輛救護車正在進出，還有許多穿著白衣服的醫護人員跑來跑去，埃米爾睜大眼睛，飛快的前往休息區，正準備找個熟人問一下怎麼回事，就被一個女人給抱住了：「謝天謝地，埃米爾，你還活著。」

「媽媽。」埃米爾用力抱了她一下，焦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只是在唐亞那裡休息了一下而已。」

「是非常不樂觀的事情。」梅琳抹了抹眼淚道：「好在埃米爾你沒事。」

「到底怎麼了？我同學他們，還有……」

「不！……別這樣。」

埃米爾的聲音被一聲嘶啞的悲腔打斷，循聲望去，那是一個痛哭流涕的母親，她趴在架床上面，掌下壓著兒子的胸膛，失聲大哭。

周圍到處都是醫護人員和擔架，還有許多人剛剛從樓上被拖下來，所有被從面前推過去的人，無一不是雙目緊閉，臉色雪白。

唐亞後背貼上牆壁，漆黑的眼睛將周遭的一切納入視線，耳邊傳來梅琳的聲音：「學校食堂裡面的機器人設定被人惡意篡改，飯菜里混入了大量的有毒物質，今天所有在食堂用餐的孩子們可能都……」

又是機器人。

昨天拍賣會的洗手間，今日聖諾蘭德的食堂，這一切難道只是巧合嗎？

不知從哪裡飄來一股香味，唐亞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抬步向樓梯走去，沒走兩步，卻冷不防被人拍了下肩膀，下一秒，索拉博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衛安居然沒有帶你回家？」索拉博驚訝的道：「他不知道這裡現在很危險嗎？」

唐亞的鼻子聳動了一下，沒有吭聲。

索拉博看向了他懷裡的龍蛋，眼中劃過一抹異色，他抬眼，笑吟吟的道：「真是個小白痴，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能這樣明目張胆的帶在身上呢？」

「很重吧？不然我幫你拿著？」

唐亞看著他湊近的臉，終於沒忍住，對上去狠狠地打了個連環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