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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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人?」
「哎呀,映雪,別踢,是朕。」
蘇雨桐下意識的就狠踩了一下惡徒的腳,一個肘擊,唬的對方鬆開了胳膊。
轉身看清來人,委屈的出溜到了地上,剛才掙扎間,手上的傷口已經崩裂開了,豆大的汗珠子從額頭滾落,隱忍倔強的淚水在眼眶眶里打轉轉,一時間看的天祐帝心都碎了。
「沒事吧,快讓朕看看你的傷。」
一揮手,天祐帝的手抓了空,只是斑駁的血跡,在地上畫出了一條弧線,刺目的緊。
「聖上為何做這般下作之事。」
「我——,朕不是以為你要跳河嗎?」
「哪有的事。」蘇雨桐嬌嗔的冷哼,「我就是玉簫掉到了河裡,想去撈上來而已。」
殊不知婆娑的眼淚兒卻出賣了她的心。說的輕鬆,天祐帝可不會這般認為。
他不糊塗,梅映雪是個膽小懦弱的女子,沒有子嗣,被廢回家,家族不容,唯一的遮風擋雨的地方付之一炬,唯一值得驕傲的也就是一手好字。連這都沒了,不要說只是個弱女子,只怕男兒也會想不開。
「好好好,倒是朕的不是了,改天送你個更好的玉簫,只是跟朕走吧,找個地方給你療傷。」
蘇雨桐再次躲開了那要扶她的手,弄得天祐帝好不尷尬。以前可從來不會如此,這還是那個乖巧害羞的皇后嗎?
「鋪子里就有葯,不勞費心了,我真的沒有想不開,請回。」
這份疏離,讓天祐帝很難受,過去總嫌棄梅映雪不夠大氣,沒有皇后的風範,如今倒是不膽小懦弱了,卻硬氣的讓人撓頭。
蘇雨桐找出了藥箱,弄了點鹽水,消毒。
「讓朕看看你的傷。」
「不要,我自己能行。」
「你怎麼變得這麼犟。」
負氣的扔了手裡的藥瓶。
一雙水潤微紅的眸子,迎上了那略帶憤怒的眼神。
「每次見到你,都沒有什麼好事情,您還是趕緊回去吧。」眸光閃動兩下,又補充了一句,「您若真是心有憐惜。」
一句話瞬間就把溫吞的皇帝給激的豪情萬丈起來。
「朕一國之君,坐擁天下,威震八四夷,還保護不了一個小女子了。」太看不起人了。
不得不說,蘇雨桐做的很好,這種溫吞人就這樣,貌似老好人,沒脾氣,可是一旦發怒,那就是雷霆萬鈞。
只是不知道這氣勢能支持多久。
蘇雨桐可憐兮兮的望著這說大話不臉紅的男人心裡話,您哪來的這麼大的自信那?無知者無畏嗎?
突然對梅映雪有了新的想法,這姑娘要不就是真的軟弱無能,要不然就是冰雪聰明,把這男人看的幾乎透徹了吧。
「你不信?」
「信,你看我真誠出水的小眼神兒?」信你這夜郎自大的傢伙做嘛呢?徒給自己的好胃口增加煩惱。只是真話可不敢說出口。
噗嗤,蘇雨桐滑稽的話語倒是把天祐帝給逗樂了。並且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朕讓你看看朕英明神武的一面。算了,看你傷著,今天就不計較了。
蘇雨桐趕緊收回了眼神兒,處理傷口,這人,多看一眼都難受。
白嫩嫩妙手,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鼻子有那麼一刻的酸澀。
「朕幫你包紮,疼嗎?」
「不用,我自己能行。」
「你何苦這麼倔強。
能接受姓陸的一個外人的好意,卻拒朕與千里之外。我們還是不是夫妻?」
不去看那冒綠光的眼神兒,趕緊正襟危坐低眉順目。吃醋了。
陸川的事情不能深說,萍水相逢,得人家照庇,已經被自己連累的不輕,不能在給人家招災惹禍了。
「罪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再有什麼妄啊想。」
可是貌似天祐帝不想結束這個話題。他
「朕聽了應天府尹的稟報,就丟下軍國大事,丟下滿朝的文物,匆匆趕來看你,這麼多年的父夫妻感情,還不上一個外人?你——。」
這會兒再不解釋,恐怕就要真出亂子了,蘇雨桐趕緊打斷了天祐帝的話。
這溫吞人要是鑽了牛角尖兒,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怕是要連累陸家父子。跟自己的原先的設想不太對了呢,愁人。
「他們不是外人,是我的義子。」
忽悠鬼去吧,朕能信?本來想發作,卻看到了蘇雨桐狡猾的擠了擠眼,還帶著三分的得意。
「我訛的,我聰明吧?」
啊?這,這是怎麼個意思,從來沒見過梅映雪有過如此靈動的時候,一時間竟然有點不知所措。
「咯咯咯。」
未語先笑,這嬌憨的模樣,天祐帝的氣兒也笑了。他心下奇怪,從來沒見過梅映雪還有過這麼可人的一面,笑起來如此的好看,尤其是那兩顆小虎牙。
哎,其實兩個人的審美還是有那麼一些相像的。
下意識的揉了揉那不老實亂點的小腦袋呢。
「咦,你的頭髮呢?」
「我,換了泥人。」
大不悅,「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怎可輕易毀損,太不懂事了。」
再次低眉順目,一言不發。
「你,你倒是說話呀?朕問你話呢,你聽見沒有。」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滾滾落下,猛然抬起了頭。
「不賣頭髮難道去賣身?」
驚的天祐帝長大了嘴巴,不知道如何收起。太驚世駭俗了,這是皇后該說的話嗎?粗俗不堪。
「小年夜我和梅香沒米下鍋,用頭髮換了幾個山藥蛋。
屋漏偏逢連夜雨,還讓陸曉舟的貓給偷吃了。
我只能厚著臉皮訛了人家一些米面,做了些包子去賣,冤家路窄,正好到了陸家的醉仙樓遇到了陸曉舟。
打了個荒唐的賭,本來是逗小孩子玩兒的,沒想到陸川是個誠實君子,信義為先,認賭服輸,尊我為義母。您倒是說說,這裡可有半點的齷齪。」
「他,這個——,哦。」
被質問的老臉通紅,他可不知道梅映雪的日子過得這般艱難。
一直以為就算不是皇后,也是安平王府的小郡主,諾大個安平王府還養不起一個閑人是怎麼的。
若不是聽聞安平王府老王妃仙游之日,廢皇后昏死在安平王府的外面,他幾乎都想不起梅映雪這個人了。
梅映雪一向乖順,從不惹事,乖順的在別人心裡激蕩不起半絲絲的漣漪,就這樣一個安靜的性子,還能礙別人什麼?三番兩次的被人行刺謀害。
若說天祐帝對梅映雪還有情,倒不如說是好奇。好奇什麼樣惡毒的心腸,忍心禍害這麼一個平凡的不比狗尾巴草惹眼多少的人。
「小心。」
就在天祐帝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被人給推了個跟頭。正要發作,卻見一柄寶劍閃著寒光沖面而來。
「賤|人,納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