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風停的毫無預兆,林妍和容亦站在帳篷前大眼對小眼,彼此沉默著。腳下的火堆漸漸熄滅,映照在兩個人的臉上。
遠處天際迅速集聚來一大片一大片的烏雲,閃電夾雜著不知名天空嗚嗚的聲音,讓林妍心裡沒了譜。
短短十五分鐘,他們所處的地方已經降溫了十度。遠處可以看到雷電自天際一直劈在大地上,活脫脫的要將天空撕裂。
電閃雷鳴,烏雲密布。之前停下的風又開始颳起,風卷著草屑,拍打在林妍厚厚的藏服上。
她冷的發抖,眼睛直直看向遠處如同末日般的閃電和烏雲。
這就是自然,剛剛還給你看他明媚如畫的場景,轉眼就要將所有一切美好撕毀。天空上的烏雲疊加成厚厚一層,灰色的烏雲像是要直接壓下來。
林妍下意識往容亦懷裡縮了縮,容亦反應過來,伸手捏捏她的肩膀。
「別怕。」
怎麼不怕,他們處在一個平原,周圍沒有建築物,也沒有避難場所。現在的雷電粗壯而密集,紫色裂紋像是蛇的瞳孔。
對講機傳來嘈雜而刺耳的聲音,緊接著陳微言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快……冰雹……緊急……預……警……」
隨後便成了一片嘈雜的雜音。
冰雹,她看了一眼容亦身上裝備的溫度計表,馬上就要接近零度了。她迅速反應過來,衝到車旁打開後備箱。
「拿上東西快走。」林妍抹了一把開始飄零的雨星,對著還在舉著相機的容亦。
她的聲音轉眼被平地一聲炸雷打斷,她猛地向後一退,容亦將相機揣進懷裡,走了過去。他打開後門,將林妍塞在後座。
「你在這裡不要動。」容亦轉身拿過裝備和相機支架,一股腦的扔進後備箱。他啟動車子,車子的發動器有些遲緩,他看了一眼溫度,零下三度。
容亦猛踩油門,終於在掉雨點的時候啟動了車子。林妍身體前傾,看著容亦深皺眉頭,想要幫忙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們現在別無他法,如果簡單的雷雨還能躲過。現在是冰雹預警,草原上的天氣無常,突發的冰雹會怎樣,他們都不知道。
現在他們只知道,哪怕冒著被雷劈的危險,也要開車逃過這一片沒有建築的草原。冰雹的衝擊大小取決於它的重量,容亦做了最壞的打算,零下攝氏度,意味著雲層上的水滴迅速結成冰雹,向地面降落。
他的車上已經蒙上了一層冰層,剛開始只是雨水到了地面結冰,現在已經可以聽到有小冰晶砸在金屬車面和玻璃上的聲音。容亦回頭看了一眼一臉緊張的林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起來:
「林妍,蹲在後座的縫隙里,關上窗戶,一會如果冰雹開始了,你只管埋頭等我帶你到安全的地方。」
林妍點點頭,她看了一眼遠處密集的雷電,蹲在後座的縫隙里。容亦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將後座上放的背包堆在她的身邊,然後猛地踩上油門,順著馬路開向市區。
這是他們人生中最為漫長的三十分鐘,也是後來他們在之後的回憶里,每每想起都覺得無比回味的一段歷史。
遠處不斷有閃點打在路面上,冰雹已經快開始有小孩子的拳頭大小噼里啪啦的砸在車上,林妍在黑暗中抱著頭聽著耳邊不斷響起的金屬敲打聲。
她現在腦海里已經不是這輛幾百萬的越野會不會報廢,現在她想的更多的是,他們能不能在冰雹更加強烈之前離開這個地方。
車窗外是林妍畫廊最初待的牧民包,可以看出來地面一片狼藉,篝火也沒有點完,所有人撤離的時候都應該很倉促。容亦特意繞過去看了一下,確定沒有剩餘人員之後才順著馬路開向市區。
窗外的冰雹越來越大,密集的冰雹敲擊在車面上,容亦可以朦朧的看到自己車前的引擎蓋上被砸出大小不一的坑來。
密集的冰雹打在玻璃上,並沒有被撞擊成碎冰,而是梆的一聲滾落在車前,玻璃雨刷被冰雹阻礙著卡頓,燈光照著公路上是一層結實的冰雹。
容亦估算著距離,看了一眼右下角車前玻璃的一條裂紋,隨後在後視鏡看了一眼後車窗的玻璃,好在是比較完整,沒有出現裂紋。
但是可能是因為他這邊是順風的緣故,車前的玻璃的撞擊很大,現在已經出現一些細小的裂紋。
他們已經在這條唯一的馬路上行駛了十五分鐘,無盡的黑暗和遠處的閃電都那麼驚心動魄,他看不到在掩埋物下林妍的表情。但是看她的樣子,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
肯定是害怕的吧。就跟自己第一次在E國的大草原上遇到寒潮的時候,周圍荒無人煙的處境,是多麼恐懼。
林妍在黑暗中聽著乒乒乓乓的撞擊聲,她的心更加慌亂。她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走了好久,但還是沒有要停的樣子。她扒開一條縫,看到遠處可以看到的建築,還有駕駛座上容亦挺直的背影。
天空的雷電密布,冰雹密密麻麻打在玻璃上,右下角的玻璃已經被撞擊出紋路。容亦面前的玻璃也被砸出許多紋路。
似乎就在下一秒就能被冰雹撞碎。林妍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張張嘴有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現在似乎不該在這個時候讓容亦分心。
終於進入了建築區,這邊是市區邊緣的農村,是國家最早一批開始規劃的新農村。家家基本上都是二層的建築,容亦循著記憶找過去,果然在那個地方找到了。
與此同時,林妍聽到了一聲玻璃破裂的聲音,她想要出來,卻被容亦一聲不要動吼了回去。
緊接著是狂按的喇叭聲,車內潮濕的空氣,大概是車前玻璃碎了,車內一下子湧進很多雨滴和冰晶。林妍反應過來,頂了一件畫板,去看容亦的情況。
容亦翻身,將畫板頂在後座和前座的縫隙之間,和林妍擠在一起,林妍近看看到他額角和手臂上的鮮血,咬緊了嘴唇。
「別怕,沒事。」容亦的語氣平和,像是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林妍剛要發問,就聽到他們停靠的這家院子門吱呀的打開了。
一個藏服打扮的中年男子頂著像是一個鐵門樣的東西,敲了敲他們的車窗。容亦打開車門讓林妍跟在男子身後回到家中。
林妍一進門就看到一個中年女人招呼著她去了另一件屋子,屋子很窄,一張床佔了大半的地方,好在溫暖乾淨,女主人應該常常收拾,很多傢具擺設都很整齊。
中年女人面相和藹,但是卻說的一口藏語,她聽不懂只好不停按照他們信奉的宗教中的雙手合十作為感謝。
隨後剛剛那個精壯的藏族男子回來了,身後是容亦。林妍忙跑過去,看了看容亦的傷口,容亦握住她看傷口的手,用藏語跟男子溝通了會,點點頭拉著她進了剛才中年女人帶著她去的那間房間。
「尼納說現在只有這間屋子能住,可能要麻煩你了。」容亦坐在窗邊,打量了她一遍,確定她沒有受傷后才倚在身後的床邊上。
中年男子又來了一趟將車上的東西送了過來,容亦似乎跟他表示了感謝,隨後她的妻子送來一壺熱奶茶還有一壺熱水。
林妍忙翻出藥箱給容亦檢查傷口,容亦看著她忙裡忙外的樣子,淺笑:「不過是玻璃破碎時的擦傷,不是什麼大毛病。」
林妍拿著棉簽和雙氧水,將桌上的油燈又挪近了些。她先看了看容亦胳膊上的傷口,上面還有兩塊碎玻璃。她找出鑷子,消完毒輕輕的夾了出來。
容亦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她潮濕的頭髮貼在她明亮的臉頰上,下午央卓給她點的硃砂還在,襯得她有些動人。她的藏袍開了大半,露出她裡面的長裙,她的長裙領子有些凌亂,依稀可以看到她柔軟的胸口。
容亦剛要別開眼,就見林妍打開手機手電筒,捂上了他的眼睛。
「別動,我給你看一下額頭上的傷口。」她的聲音沙啞而柔和,手指纖長而柔軟。
林妍怕手電筒傷到他的眼睛,下意識的捂上了他的眼睛,現在感覺這樣好像是有點親密,但是她沒來的多想,全心被容亦的傷口牽動了。
林妍花了二十多分鐘檢驗再三確定傷口沒有了碎玻璃,才消了毒開始包紮。
「我包紮不太好,但是只能這樣了,明天天氣好一點的話,我們去醫院打個破傷風,再處理一下。」林妍柔聲說道,處理完傷口一下子卸了力,回想剛才的場面簡直是M國大片里的死裡逃生的橋段。
容亦看她一下又出神了,伸手牽了一下她的手指,她的手指有些顫抖,指尖冰涼。容亦一把把她的手攥住,把她拉近了一些:「是不是冷?你指尖有些抖。」
林妍還沒反應過來,只感覺手被一個溫暖的大手包裹,迷迷糊糊看見容亦清雋的眉眼。
「需要個懷抱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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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狗嗎?(本情書來自作者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