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寶兒(上)

四人打車來到新業商廈，也不遠，十幾分鐘的路程，巧的是剛好是韓載錫回家的方向。

韓載錫呆的這個城市叫做釜山，在前世韓載錫也是有聽過的，以後會是韓國發展最快的城市之一，新業商廈屬於新興的產業，是整個城市都算得上有名氣的那種。

韓載錫和朴在煥緊隨著劉成熙在人群之中穿梭，前面幾層人很多，也是賣家用商品和雜物的地方，往後幾層人就越來越少了，賣的東西的價值也越來越高。

「權野，你去找一下成相美她們，我帶韓載錫去見我叔。」劉成熙對著權野吩咐了下，便帶著韓載錫和朴在煥來到了商廈的五樓，也就是專門賣樂器的那一層。

幾人來到了科長的辦公室，見到了劉成熙的叔叔。

劉成熙的二叔四十歲左右，西裝革履，給人的感覺是頗有威嚴。

「成熙，你怎麼有空來了，後面兩位是你同學嗎？」劉正珠呵呵笑道，聲音略顯渾厚。

劉成熙點了點頭，直接說道：「叔叔，我這個同學有事需要你幫忙。」

在道明了來意之後，劉正珠心裡暗道一身胡鬧，他看也不看韓載錫一眼，對著劉成熙道：「成熙，不是叔叔我不幫忙，他現在還是一個學生，他的父母知道他出來打零工嗎？」

劉成熙一怔，這倒是個問題。

韓載錫走了出來，說道：「叔叔，我只是利用課餘時間來打零工，今天回去我會和自己的父母說的。」

劉正珠瞥了韓載錫一眼，暗道：誰管你和不和父母說，我只不過不想讓成熙丟面子而已，一個中學生來樂器行當老師，那才是搞笑。

「那等你父母同意再過來吧，好吧」劉正珠淡淡的說道，順便把劉成熙拉到了一旁，悄悄的說著什麼。

韓載錫看到了劉正珠不屑的眼神和劉成熙的尷尬神情，知道這次恐怕又沒什麼戲了。這時候，一個人突然闖進了辦公室：「科長，有人砸場子來了」

劉正珠嚇了一跳，吼道：「叫保安」便沖了出去。

韓載錫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其他人尾隨著後面也想去看看熱鬧。

韓載錫沒有看到傳說中敲敲打打的那種很陰暗的砸場子，相反他看到了很和諧的一幕，琴行大廳的中央，白色的斯坦威前，一個身穿白色絲質連衣裙的長發女孩婷婷而立，眼睛饒有趣味的盯著眾人。

此人和韓載錫差不多的年紀，但是長相卻是韓載錫見過的女孩當中數一數二的。

周圍人的目光大多聚集於此。

「依譜噠(好漂亮)。」韓載錫清晰的聽到了朴在煥和劉成熙異口同聲的話語。

女孩的身旁，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正在彈鋼琴，一曲奏畢，韓載錫的周圍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韓載錫聽到了對方的彈琴技術，算是屬於不錯的那種，不過比起上次咖啡廳遇到的那個人還是要差很多。

「怎麼，你們商場就這麼點實力，我還沒盡全力呢就把你們給滅了？」他神情孤傲的說道。

「怎麼回事？」劉正珠沒有看到自己的昂貴樂器被砸算是鬆了一口氣，這時候才向身邊的工作人員詢問道。

「科長，是這樣的，他們想買那台斯坦威，但是那台斯坦威前幾天就被別的客人給預定了，所以就和咱們的工作人員發生了爭執，現在就開始鬧事了，他們的鋼琴水平不錯，新來的小李已經輸給他們了。」

韓載錫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心裡暗自好笑，小孩子而已，買不到東西就鬧事。

他看了三人旁邊一個額頭流汗的青年，不免有一絲同情，看來他就是彈琴敗下陣來的那個新來的。

「去把韓老師請來。」科長鄒著眉頭說道，這事挺麻煩，如果用暴力把他們趕出去，沒幾天就會傳出他們新業商廈的樂器行居然被兩個小孩給橫掃的消息，這對他們是很不利的，必須正面擊潰他們。

「對呀，我怎麼把韓老師給忘了」工作人員心情激動的離去，不多久帶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

老頭大概明白了這裡發生的事情，對著科長點了點頭便走了上去。

斯坦威對面正對的是一架黑色的斯坦格列泊索納，老頭坐了上去，即興演奏了一曲天空之城，其中的純熟手法讓韓載錫都不由得點了點頭。韓載錫看了看那個少女，發現對方臉色淡漠，從韓載錫這個角度看去發現她居然閉上了眼睛，靜靜的聆聽著這動人的樂章。

這樣的舉動充分顯示了她對對方的尊重，讓韓載錫對她的好感更加強烈，這廝事實上主要精力是放在人家的臉上。

不過旁人也大多如此，只不過沒他這麼臉皮厚，偶爾瞥兩眼而已。

一曲奏畢，群眾們給予熱烈的掌聲，事實上韓載錫錯過了一開始這兩人挑釁的一幕，那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給人好感的，所以這時候圍觀的群眾大部分都是支持老者的。

老者笑了笑，對著兩個孩子笑道：「真是孩子，快回家去吧」

這本是友好的勸誡，但是落在對方耳朵里就不是這樣了，那是諷刺，是挑釁。

那個長的很帥的高中生本來還想再彈一次，但是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道：「我來」

看年紀似乎這個比較帥的高中生男子要大一些，但是沒想到他反而聽他身後的這個少女的。

少女落座，白凈的手指在鋼琴上輕輕撫摸了一下，看起來倒是個很喜歡鋼琴的人。

她彈的一首c小調第十四鋼琴奏鳴曲月光，這是非常考驗彈功的一首曲子，就算是不懂鋼琴的人也能看得明白，從他瘋狂的手速便能看得出來，人們只能看見她在鍵盤上飛梭的手影，要看清她的手都難。

這個人的水平，還遠在韓載錫咖啡廳的那個男人之上，已經屬於專業級別的，這個老者恐怕還頗有不如。

奏畢，人們只看到她的收手式，整個大廳鴉雀無聲。

良久人們只聽到老者的一聲嘆息：「我不如你。」

鋼琴講究天賦，也講究勤練，這個美麗的小姑娘不僅人漂亮，天賦也高的驚人。

科長的臉色這下就不好看了。

韓載錫倒是沒想太多，就算這個小姑娘的音樂天賦再驚人，在他的眼裡多少也是有些稚嫩，相對而言，他對這個女孩子更有興趣，眼睛若有若無的總會看上兩眼。

少女抬頭看了看，非常巧合的，看到了韓載錫在看她，臉上閃現出一股厭惡，不由得叫道：「看什麼看」

韓載錫這下尷尬了，他的心理年齡好歹是個成年人，被一個小女孩這麼說，著實有點不好意思。安靜的大廳被少女這麼一聲給打破，人們紛紛注視著韓載錫，注意力完全被轉移了。

這些人大多是對韓載錫的同情，因為每個人都有若有若無的偷看這個少女，只是沒被發現而已。

不遠處走來幾人，正是離去的權野帶著成相美，成惠善，尹司貞她們三人。

聽到權野說劉成熙帶著韓載錫去找工作了，三人的表情各異，尹司貞撇了撇嘴，暗想對方原來這麼窮，成惠善想的是對方的實力能不能夠打動劉成熙的叔叔呢，我看夠嗆，而成相美卻是略顯佩服，小小年紀就知道為家裡分擔壓力，這是很難能可貴的。

三人來到了五樓的樂器行，卻被當中的熱鬧給吸引。

韓載錫被美女那麼一喊，尷尬的看了看天。

「垃圾」

站在女孩旁邊的高中生男子突然說道，也不知道是說對面的那個老者是垃圾，還是說看著美女的韓載錫是垃圾。

他繼續大聲的叫道：「怎麼，偌大的一個商廈，居然沒人能勝得過我們兩個小孩嗎？」然後他又瞅了瞅周圍的鋼琴，說道：「這麼多鋼琴放在這裡真是糟蹋了。」

科長的臉色剎那間蒼白，今天的事情對他們這個琴行來說絕對是個很要命的打擊，因為商廈的這一層除了買賣鋼琴之外，更多的業務是給藝術培訓中心帶學生，鋼琴比較昂貴，平時買的人很少，他們的業務量主要來自於藝術培訓中心。

韓載錫緩緩的走出人群，來到老者的身旁，用手拍了拍老者的肩膀，說道：「大爺，我來吧。」

「我來吧」這三個字的含義可非同一般，那個小姑娘的實力是有目共睹了，連這樣一個長期侵淫此道的老者都沒能勝得過他，難道你這個看上去年齡和對方差不多的少年能贏得過她？人群一陣鬨笑，更多的人是以為他剛剛被罵了，這下來胡鬧了。

老者已經輸了，也不好意思再坐在那裡了，他知道今天他的工作飯碗估計要不保了。

前後兩人都因為這兩個少年的事件有丟工作的可能，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內疚，韓載錫嘆了口氣。

韓載錫端坐，用手指撫摸了一下冰冷的琴鍵，上面傳出來的味道和觸感讓他不由得暗嘆一聲，好琴。

這琴放在前世都是可以拿得出手的，而且音質剛剛也聽到了，屬於非常好的那一種。

韓載錫獨奏，心裡已經想好了要彈奏的曲子，然後人們就看見了匪夷所思的一目，他以比剛剛那個小姑娘還要快上兩倍以上的速度彈奏出來了人們聽都沒聽過的一首曲子。

一陣激昂的聲音傳來，人們仔細聽了聽居然發現這個聲音那麼的類似於蜜蜂。

《野蜂飛舞》，也是馬克西姆的成名作之一，這首曲子就算是完全都不懂的人也能明白他是一首非常難彈奏的曲子。

它就是以速度而出名的，這樣的一首曲子韓載錫彈下來自然比小姑娘要高上不止一籌。

所有人都驚呆了，朴在煥雖然已經看過韓載錫彈過一次琴，但是他一直以為韓載錫彈的那首曲子很一般，可能偶爾精通那麼一兩首，但是這次的這首曲子完全顛覆了他的想法，這樣的手速就是那些專業的鋼琴家也很難達到啊。

劉成熙，權野，成相美，成惠善，尹司貞這些學生部的人目瞪口呆，權野突然感覺自己好笑，這樣的實力還需要去找老師審核？

這裡面心情複雜的無疑就是那個劉成熙的叔叔劉正珠了。

一曲完畢，這個樂器行里爆發出了雷鳴的掌聲，都是有才的少年，但是那兩個小孩臉色冷冷冰冰，完全沒有禮貌，再看他們的穿著，非富即貴，而這邊這個小孩呢，人家不但有才，而且和和氣氣的，更加可以肯定的是，對方也就是個平常家的孩子。

潛意識裡，他們喜歡韓載錫更多一些。

小姑娘眼睛里閃過一絲異色，突然問道：「這首曲子我沒聽過，是誰創作的。」

韓載錫一笑，指了指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