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眳妃
空蕩的夜下,楚璟燁漫無目的的走著,忽然聽到有隱隱約約的琴音傳來,便索性跟著琴音走了過去。
走到一處寢宮門口,大門四開著,一位女子正坐在月光下彈琴。
琴音萋萋艾艾,聽起來讓人鬱鬱寡歡,正合了他的心情。
女子輕紗覆面,是謨喀來的那位公主。
看到門口站著的楚璟燁,琴音停了下來,女子就這樣淡淡的看著來人。
先光祿道:「皇上駕到,謨喀公主出來迎駕。」
輕紗覆面的女子這才站了起來,緩緩走到楚璟燁面前半米處,款款行禮道:「卡納芮恭迎聖上。」
女子遮著面紗看不出表情,低垂的眼睛裡面滿是淡漠和疏離。
楚璟燁不禁道:「朕來了,你不開心?」
「卡納芮只不過是背井離鄉,心中凄涼,與皇上無關。」
卡納芮語氣僵硬,先光祿正要出言制止,楚璟燁一揮手,走了進去。
圓圓的石桌上,放著一把長琴。
楚璟燁道:「你還會彈琴?」琴不是謨喀的樂器。
卡納芮自嘲一笑:「父王讓卡納芮從小學習多國樂器,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送給某個君王或大臣能討得他們歡心,好為他多取的利益。」
她的回答讓先光祿驚出了一身冷汗,雖然這是普遍存在的現象,但這謨喀公主將它這樣說出來……
楚璟燁倒沒有怪罪之意,道:「你倒是直白。」
卡納芮欠了欠身,沒有說話。皇上早知父王意圖,她又何必要遮遮掩掩的呢。像她們這種王族庶女,永遠都只是男人們玩弄政治的工具。
這女子輕紗遮住了表情,倒是讓他一下子捉摸不透,道:「你把面紗取下來吧。」
卡納芮猶豫了一下,伸手便把面紗利落的扯了下來,那傾城的容貌便在月光下一下子顯露出來。
黑色的睫毛像濃密的扇子微微顫動,美目里還殘留著幾許傷情,微陷的眼窩與高挺的鼻樑使面容美的很是立體。性感的紅唇散發著妖嬈的氣息,彎曲的長發如波浪一般順著肩膀傾瀉下來。
這和中原傳統的美是不一樣的,美的如同妖精,攝人心魂,同時又一股清冷的傲氣從她身上流露出來,讓人望而卻步。
卡納芮手中的輕紗隨風散落在地上,這是她們那裡的禮儀,出嫁時遮住面目,不能讓別的男人瞧去了容貌,只有洞房花燭夜時夫君親手才能摘下來。
不過,她到了這裡,便沒有什麼禮儀可循了,自己摘下來又何曾不可?
先光祿看得呆了,久居後宮他也見過不少美人,能讓人如此心動的只有她一個,就連皇後娘娘怕是也要被比了下去。皇後娘娘雖美,但卻不如她這般勾心。
楚璟燁道:「看來你父王果然挑選的很用心。」
卡納芮笑,她自小便是王女之中最被看好的,因此也要背負更重的責任。
「皇上,讓卡納芮為你奏一曲可好?」
楚璟燁點頭:「就繼續你剛才的那曲吧。」
卡納芮坐回石凳上伸出纖纖玉指便又彈了起來,迴旋婉轉,一點一點從剛剛的傷情之中走出來,如清澈的泉水流過人的心間。
楚璟燁閉上眼睛,自柳若幽走了之後,很久沒聽過這麼美妙的琴音了。
第二日這位異國公主時隔三月終於被臨幸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後宮,皇上親賜封號「眳」,封作正二品眳妃娘娘。
消息傳來時秦樂菱正看一本古書,上面正描寫一位美人兒:「要紹修態,麗服颺菁。眳藐流眄,一顧傾城。」
看來,果然是天人之姿。
謨喀公主帶了幾月的面紗也終於取掉,見過的無一不說她美貌至極。
秦樂菱輕嘆,俁王,看來你大玥第一美人的位置要不保了。
過了年天氣一天天回暖,御花園裡新開了好些的花,秦樂菱帶著小梨一同來觀賞。
無聊的生活必須得學會自己給自己找樂子,怪不得電視劇里後宮的娘娘們都對賞花很有研究,除了這些也做不了別的。
御花園真是個神奇的地方,無論什麼季節都有花開,這才不到二月就已經花團錦簇了。
一路看過去莫名的覺得膩得慌,正有些心煩,就看到楚璟燁自那邊走了過來。
秦樂菱站住,自上次吵架她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他了。
皇宮很大,可以好幾天見不到面,但能去的就那麼幾個地方,所以也會碰巧遇到。
聽說他這些天****都去眳妃那裡,眳妃彈得一手好琴而且舞姿曼妙,宮裡都說果然遲來的恩寵更盛。
楚璟燁也定定的看著她,他在等,等她過來找他。
秦樂菱往前走了兩步,但又停住,轉身走了。
沐小梨急急地看著小姐,無奈的一嘆氣,匆匆到楚璟燁面前行了個禮慌忙追小姐去了。
見皇上一動不動的望著皇后離去的背影,先光祿忍不住提醒道:「皇上?」娘娘現在還未走遠,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楚璟燁眼中流出寒意,一甩袖子轉身走了。
本來他是想去鳳鸞宮找她的,但現在一口悶氣堵在胸口,他是讓司馬凌菲滑了胎,是有一部分司馬家的原因,但歸根結底不也是為了她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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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園裡小梨倒著茶,卻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不小心就澆到了手上。
看著書的秦樂菱連忙一把拉過她的手,「小梨,讓我看看!」
這剛燒開的茶水,將小梨白皙的手背燙紅了一片,秦樂菱一抹懷裡,裡面空空如也。
在皇宮住了這麼久,她這個隨身帶葯的習慣也逐漸去了。
「小梨,跟我回去拿葯。」
秦樂菱說著拉起小梨就走,沐小梨走出了幾步,手往回縮了縮,道:「小姐,您去找皇上吧。」
以往吵架總過不了多久皇上就來找小姐,但這次卻是……
自古以來後宮的嬪妃耍小性子的有,但沒幾個敢向小姐那樣對待皇上的。
小姐的性格太硬了,這樣下去只怕皇上遲早會被磨光耐性。
在小梨的觀念里,夫為妻綱,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秦樂菱道:「先抹了葯再說。」
回去給小梨仔細上好了葯,秦樂菱又回到了梨園中。
她不想讓小梨擔心,但也不想去找他。
關於對錯她也開始迷茫,有時候覺得人人皆有私心,執念對錯在皇宮就是諷刺,只要自己過得好就行了。
有時候又覺得,若是連這一點都不能堅持,她就徹底失掉自己了。她就是在這矛盾里來來回回,熬到心力交瘁。
這一番來回茶都已經微涼了,秦樂菱端起茶杯正要喝下,只聽身後一句:「茶里有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