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不堪身世

第89章 不堪身世

楚衍騎著馬身邊跟著花岸,後面還有幾個侍從,佩著刀劍入了皇宮。她心靜如水地抬頭看著遠處的烏雲,輕聲笑了。

「你笑什麼?」花岸正好奇地打量著皇宮,聽見楚衍不明意味的笑,好奇道。

楚衍指著皇宮上的烏雲,笑道:「我不是笑什麼,我是在笑天公作美,要替我洗乾淨這個世界。」

「得了罷。」花岸嗤笑道,「你殺了那麼多人,造了那麼多孽。」她看著前方兵荒馬亂,宮人們尖叫哭喊著被楚衍的兵將驅逐包圍,剛才一路走來跪了一地瑟瑟發抖的人。有貌美如花的少女,還有面白無須的常侍,甚至還有一些冠冕堂皇的大臣,宮牆之下,頭顱積累,血流成河。

「我不殺他們,他們要殺我啊。」楚衍倒是見慣了鮮血,無所謂,她道,「能早些結束戰事,我就能早些帶你遠走高飛。不過我走到這裡,必須要安排好一切,比如說扶植一個聽話的小陛下。」

「挾天子以令諸侯,真是好算計。」

楚衍笑而不語,她還是很憧憬自己能夠和花岸指點江山的。眼看著正殿就要到了,楚衍扭頭對顧尚儒道:「吩咐下去,正殿就我和無涯進去,畢竟天子之所在,你們守在外面就好了。」

「可是……」

「不用可是,一個老病天子,怎麼比得過從沙場走出來的我。」楚衍搖了搖頭。

顧尚儒領命,然後楚衍和花岸倆人並肩走上了御垛。

楚衍湊近花岸身邊,拉著她的手,略興奮道:「你可知,千百年來,這條路只有天子與皇后能走?當初武帝與玉王是第一對以女子之身走上這裡的,沒想到百年之後我這個後輩還能效仿先祖。哈哈哈哈哈,你看,這感覺不錯罷?」

「這不就是一條路嗎?」花岸不屑睨她,「都是走路,你開心個什麼?無趣。」

「好罷。」楚衍笑道,「反正以後你每天都能從這邊走過。嗯,確實沒有什麼好開心的。」

「你不想當天子嗎?」

「當天子就算了罷,不能陪你走出皇宮,那我和在寧王府有什麼區別?我覺得小皇子不錯,他年紀小好欺負,咱們又不能有孩子,占著皇位說不定還要被逼成婚,算了。」

「算你識相。」

說著殿門已經被人打開,楚衍和花岸相攜走進去,殿門又被關上。蠟燭照亮了滿殿堂皇,楚衍以前經常來這裡,那是作為臣子,現在是作為賊子,心境有所不一樣。她一眼就看見了衣冠整齊地坐在龍椅上的天子,站在空曠的殿中,楚衍嘆了一口氣。

「陛下,您沒想到臣今日會站在這裡,以不一樣的身份與你相見罷?」

「哼。」天子冷笑了一聲,起身走到陛階前,居高臨下看著楚衍,「楚仲辭,你可知罪?」

「知罪?」楚衍搖頭道,「臣不知。陛下想要治臣的罪,怕是不成了。現在半壁江山都歸了安河郡主,你已經治不了臣的罪了。」

天子負手看著她,目光轉到在一旁左顧右盼不安分的花岸身上:「她是誰?」

「她?」楚衍想了想,含笑道,「我未過門的妻子。」

「你們?」天子震驚地看著倆人,先是錯愕,急著是大怒,「楚仲辭,你……」

「陛下想喝臣女的喜酒么?也好。陛下退居太上皇,還是可以喝到喜酒的。要沒有什麼事情,玉璽我就先拿走了,等新天子登基再還給陛下。」

楚衍看了花岸一眼,走上台階,與天子擦肩而過。手剛碰到玉璽,天子忽然開口大笑。

「你笑什麼?」

「楚仲辭,你不想知道,為何你父王會死么?」

楚衍摸了摸鼻子,溫和道:「知道。陛下害死的。」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了他么?」

「大概是因為吳王與我父王爭奪皇位,所以陛下偏向吳王,才殺了我父王罷。」

「你錯了!」天子哈哈笑著,「朕根本不是偏向寧王,朕是偏向你。」

楚衍皺著眉,不想聽他瘋言瘋語。

「寧王?你不知道嗎?寧王根本不是你的親父,你的親父,是朕!是朕!」天子扯著楚衍的袖子,瞋目癲狂,「朕與寧王後有了你。你不過是朕一夜風流犯下的錯!」

楚衍臉色大變,握著玉璽的手有些顫抖。她下意識回過頭,看著花岸。

花岸擔憂地看她。

楚衍努力鎮定下來,走到花岸身邊拉著她的手道:「不要聽他胡言,他已經瘋了!」

「哈哈哈哈……你不敢承認嗎?朕從小到大寵你寵得文平都有怨言了,文平根本不是忌憚寧王,他忌憚的是你!你要朕告訴你事實嗎?」天子彎著腰,笑得眼淚都濕潤了眸子,「我告訴你,盛景六年,寧王帶王后,也就是你母親從封地而來,那天晚上朕宴請了寧王,朕和寧王都大醉了!」

楚衍氣地哆嗦,猛然轉身道:「住口!你住口!不許你侮辱我母后!」

「仲辭……」花岸抱著她,對天子怒目而視,「你瘋了!你侮辱先人,算什麼聖君?滿嘴骯髒的瘋子!」

「朕故意跑去偏殿,朕讓皇后把你母后帶到寢宮去!」

楚衍握著玉璽,沉著臉,冷聲道:「你閉嘴!」

「你母后被朕玷辱了,然後就有了你!你那個父王,當了一輩子的蠢貨!還以為朕對他好!朕是對你好,朕在補償你!」

楚衍掰開花岸抓住她的手,捏著玉璽沖了上去,抓著天子的領子,重重地把玉璽砸在天子的頭上。天子暈眩地跌倒在地上,額頭留下鮮血,他還兀自地笑:「你算什麼?你就是個雜種!你還以為你進了皇宮有什麼本事?朕就是故意把你許配柳承元!朕就是故意的……」

一言不發,楚衍猙獰著臉,抬手一下又一下地用玉璽砸著尊貴的天子,她氣得哆嗦,眼睛都紅了,用最大的力氣狠狠往下砸。鮮血濺在她身上,染紅了玉璽,砸得腦漿崩裂出來,楚衍乾脆雙手舉著玉璽,砸到天子死得面目全非。

花岸反應過來的時候天子已經沒氣了,直直地躺在台階上。楚衍砸得手顫抖不止,抓不住玉璽,然後翻身乾嘔起來。

饒是見慣了生死場面的花岸,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殘忍的景象。她第一次見到楚衍那麼恨,那麼殘忍。

楚衍低著頭,頹坐在台階上,神情恍惚,靜靜地呆著。

花岸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臉,卻發現楚衍咬著唇,早已淚流滿面。

「沒事了,沒事了。」她吻去楚衍的眼淚,心如刀割。

楚衍被她的溫柔擊潰,她抱著花岸嚎啕大哭,像是被遺棄的孩子。

「我一直被欺騙……一直都活在欺騙中……父王執意要我嫁……他知道!哈哈哈哈……難怪楚銜說我不配當寧王府的人……難怪他總喜歡欺負我……他們都在背後看我笑話……哈哈哈哈……」楚衍埋在她肩頭,哭得失聲,「楚仲辭……不可一世的楚仲辭……不過就是一個雜種!哈哈哈哈哈……他說得對……他知道一切……所以讓我再三進宮陪他下棋……他要把我嫁給我不愛的人……哈哈!他們都在背後嘲笑我……楚仲辭……所有人都在騙我……」

語無倫次的痛哭,讓花岸鼻酸。她跟著落了淚,抱著楚衍道:「沒關係……不哭不哭啊……我還在……我會一直陪著你……他們欺負你,你就欺負回去……沒關係……我愛你……我會一直愛你啊……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仲辭,這又沒有什麼……你殺了他……算是報仇了……以後沒有人會知道的……」

「楚伯存……我殺得好……我該殺得好!」楚衍又哭又笑,嘶喊道。

楚銜是她殺的?花岸一愣,她更加心疼楚衍了。殺兄的罪名倘若泄露,她當千夫所指。

楚衍失笑地爬起來,跌跌撞撞要走。

「喂——不要丟下我好不好?楚小胖!」花岸抹著眼淚,哭得梨花帶雨。

楚衍僵住身子,回頭看著她。靜默了片刻,她抬起頭,眼淚打濕了衣襟,顫聲道:「無涯,我帶你走。我不會丟下你的。」她朝她伸出手,微微一笑。

那笑讓花岸也跟著笑了,擦乾了眼淚,跟了上去。

楚衍一路失魂落魄,不知到要去哪,只是茫然地走著。宮中已經淪陷,所有的王孫公子,公卿大臣都跪在刀刃之下。

她神情恍惚地走到太子所在的東宮,恍惚間似乎看到幾個小皇子堆在一起哭泣。楚衍收斂好自己的悲容,走到小皇子面前,想要挑選一個繼承人。

「雜種來了!她殺掉了我們的父皇!雜種!」五六歲的男孩子叫囂著,對她怒目而視。

「你們亂喊什麼?」花岸急忙捂住小男孩的嘴。

小男孩咬著花岸的手掌,花岸吃痛地放開手,被楚衍拉到一邊。

「六皇兄沒有說錯!她是野種!她是父皇喝醉了的後果!」

「對!野種!還妄想奪走吳王哥哥的江山!」

楚衍攥著花岸的手,對花岸溫柔地笑了笑,拉著她往別的地方去,走了兩步,楚衍站住,笑容一冷,低沉道:「龍驤軍接令:所有皇族,一個不留。」

「包括寧王府小公子嗎?」

「殺。」面無表情地吐出這個字,楚衍道,「若走一個皇族,你們就拿一顆家人的頭來換!」

背後停止的殺聲再次驚起,皇宮如地府,厲鬼哭號,刀斧揮落則數萬人頭落地。

花岸看著眼角還掛著淚珠的楚衍,被六皇子咬的傷口,灼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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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棠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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