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初始的世界

「我需要你幫我。」

虞楚道，「我會把你送到主神的世界，我去引開他的注意力，你幫我找回我的記憶，好嗎？」

虞小莫望著他：「我應該怎麼做？」

虞楚微微一笑：「主神把我的記憶鎖在那裡，你只要把枷鎖消除就行了。這枚戒指可以變化為任何形態，它會是你最好的武器。」

虞小莫點頭：「好。」

「可是那很危險，我不會讓你死，但你可能會受傷，會感受到痛苦。」

「沒關係，」

虞小莫道，「反正又不會死——就連死，我都有經驗了。」

虞楚滿臉無奈地看著他，末了，又如視珍寶地執起他的手，輕輕落下一吻。

「我帶你走了。」

他鬆開雙臂，起身，「跟在我身後。」

虞小莫跟著他走出宿舍，外面的魔法世界依舊奇幻而美好，但這對他們而言，已經成了一座孤島。

「安迪！」

有人在喊虞小莫，那是布諾的聲音。

他從樓梯上匆匆跑來，一邊喘氣一邊急切地道：「快去學院長那裡！你的導師出事了！她遭遇了魔獸潮——」

布諾的話並沒有說完。

虞楚只是伸出指尖輕輕一點，這個活潑開朗的少年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變成一串數據融入了背後的空氣之中。

虞小莫倒吸一口涼氣：「莫......虞楚——」

虞楚淡淡地道：「驚動主神最好的辦法就是毀滅他最後一個世界。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自毀城牆，但這的確給我們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虞小莫不發一言。

就像虞楚說的那樣，這個世界本身，也不過是主神創造出來的一串數據而已。

「如果他不那樣做，你們最後都會淪為我這樣的下場。」

凰在虛空中冷眼旁觀，「只有毀掉主神，被囚禁的數據才可能得到解脫的機會。」

「我們會得救，但這些被主神創造出來的數據只會被永遠地毀滅是嗎？」

虞小莫說出了凰沒有說出口的下半句，不待凰回答，自顧自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儘管如此，主神也必須被毀掉。」否則，會有更多的人被主神強制拉進這無限的輪迴中無法逃脫，最後淪為和布諾一樣沒有自身意識的一串代碼。

凰忽然意識到，自己這個宿主，好像真的有哪裡變了。

他不再說話，而是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宿主跟在那個男人身後，親眼目睹著最後一個世界的毀滅。

有很多人在虞楚指下化為一串數據，背景開始崩塌，空間逐漸扭曲。而這個世界的其餘人似乎都沒有感覺到自己即將被毀滅，他們和以往一樣微笑著上前沖虞小莫打招呼，下一秒，就灰飛煙滅。

直到安易路斯學院的院長終於出現。

大地四分五裂，教學樓搖搖欲墜，蒼穹震震轟鳴，一絲絲地皸裂開來，露出漆黑的內表。

梅林的視線從天空劃過，眼眸里倒映出了毀滅的影子。

「看來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他沖虞小莫揚了揚嘴角，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我在這裡待得太久了，久到早已忘了自己是誰。」

虞小莫遲疑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

梅林挑眉，「他們是被創造出來的，而我，則是被強行安在這裡的。」

虞楚上前一步隔開虞小莫和梅林的視線：「你是主神的人。」

這是一句陳訴，而不是質問。

梅林道：「或許那位是這麼覺得的吧，可是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來吧。」

他攤開雙臂，下巴微仰：「毀掉我，最後一個空間的路會為你們打開。你們可能會承受主神的怒火，也可能會成功殺了他，逃出這裡。」

虞楚道：「可能嗎？」

梅林微笑道：「從來沒有人這麼試過，你不試試，又怎麼知道不是呢？」

虞楚沒有回答，他直接出手了。

梅林，或者是安易路斯的學院長，或者是主神的數據，又或者什麼都不是——和其他人一樣，在虞楚的手中毀滅。

他並未變成一串數據，在他原來站著的地方，一個黑洞赫然顯現。

與此同時，世界開始劇烈地震動，大片大片的空間崩塌，他們身後不遠的教學樓一下子被空間擰碎，淪為虛無。

「走！」

虞楚抓住虞小莫的手，把他推入了那個黑洞之中。

虞小莫條件性地想反抓住虞楚的手臂，卻突然意識到了自己要做的是什麼，鬆開了手掌。

「我一定要再見到你。」

他最後對莫楚說出這句話，事後便被黑洞吞噬。

腳下的地面融入黑暗之中，虞楚望著正在收縮為一點的黑洞，輕輕一笑。

「我當然會和你再見的。」

在他身後，無數光點鏈接蔓延，像一張密密麻麻的蛛網，籠罩住了他。

——

黑洞里，是扭曲而混亂的空間。

無數個畫面與虞小莫擦肩而過，他從其中瞥見了容瀾的影子，瞥見了蘭瑟的影子，瞥見了原筱的影子，瞥見了安第斯的影子.......還有虞楚的。

最後一格畫面定格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天空中下著細雨，雨傘被扔在一邊，虞楚擁住他，強勢而霸道地堵住了他的雙唇。

那是他們的第一個吻，也是一切的開端。

虞小莫猝然掉落，落在一片荒野上。

腳下踩上了踏實的地面，身體還有點輕飄飄的，他連忙穩住身形站穩了。

蒼遠的天幕上，一輪落日緩緩西沉。半片天空染上血紅，四周沉寂無聲。

說是荒野，那真的是一無所有。

「主神把虞楚的記憶藏到了這裡？」

暫時沒有發現其他生物的蹤跡，虞小莫只好和系統對話。

「凰，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凰若是有動作，此刻一定搖了搖頭：「不清楚，我從來沒來過這裡。」

「好吧。」

虞小莫不再多問，往太陽落下的方向走去。

他指間的戒指在隱隱發燙，虞小莫低頭，心念微動，戒指不在，他的手中則多了一把沉甸甸的手\槍。

有東西防身，總比沒有好。

虞小莫握著槍，繼續往前走去。

他並沒有走多久，很快的，他看見幾十米外的一個小山坡下，好像有一個小小的人影。

這裡會有什麼？

虞小莫加快了腳步往那邊靠近，離得越近，看得也就越清晰。

那是一個孩子，兩三碎的樣子，一頭黑髮烏黑柔軟，正蹲在山坡下一動不動。

「你是誰？」

虞小莫覺得這孩子好像有點眼熟，試探著他那邊挪了幾步。

小孩子聞聲抬頭，露出一張和虞楚居然有幾分相似的小臉蛋。

虞小莫：「.......」

他不知道虞楚的記憶為什麼要以真正的「虞楚」的容貌出現，但他能猜出，這大概就是他要找的了。

沒有收起槍，虞小莫一步步接近了小虞楚。

小虞楚木著一張小臉，並沒有多餘的反應。

虞小莫很快就來到他面前，直到他蹲下，小虞楚也僅僅是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罷了。

想到這個人如今的樣子，虞小莫忽然感到很好笑。

他不禁放柔了聲調：「你跟我走好不好？」

小虞楚：「.......」

他的眼珠子上下動了動，似乎在打量眼前這個人可不可信。

「我不會傷害你，你跟我走吧。」

虞小莫把槍輕輕放下，沖他張開了雙臂。

小虞楚瞥見了那把躺在地上的□□，突然說了聲「不好」。

而後就在虞小莫還沒反應過來時，他用極快的速度搶過了那把槍，做出了一個虞小莫死都想不到的舉動——

小虞楚熟練地按動扳機，對他開了一槍。

砰！

虞小莫死了。

「.......」

等虞小莫恢復意識后，發現他正完好無損地躺在地面。

蒼遠的天幕上，一輪落日緩緩西沉。半片天空染上血紅，四周沉寂無聲。

「我該說任務失敗嗎？」

默默觀看了剛剛發生的一切的凰發聲道。

虞小莫：「.......」

「怎麼回事？」

他從地上爬起來，發現自己的戒指還安好地待在自己手心。

凰道：「不明白，但似乎你每過去一次就會被殺。這次可以試試不用武器。」

虞小莫聽從了他的建議，什麼都不帶的去找那個小虞楚

結果他還沒靠近，蹲在山坡下的小虞楚就發現了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槍，將他一槍斃命。

凰：「.......」

虞小莫重新倒在最初的地方，倒是沒覺得有多疼。

他哭笑不得：「好像不行。」

凰這回聰明地選擇了一言不發。

虞小莫只好再次前進，這次他偷偷繞了另一個方向，想先捆住這隻小傢伙再說。

結果「小傢伙」又神奇地發現了他，都不等虞小莫躲開就迅速地舉起了槍——

第三次的，虞小莫回到了初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