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一人被困陣中,一人受傷。
冠禮前夕居然出了這等事情,宿家上下沒法不震驚。家主宿奇先聞訊更是氣的將正在著墨的畫作震了個粉碎。
無爭山莊名頭在外,即便來的是個小輩,也絕不能如此怠慢。
宿奇先當機立斷,先是將宿維時禁了足,隨後便書了封家主令。
——「宿家維時,逆家規,無故傷人。今當明罰敕法,責其此生不得再用『叱念陣法』,違令即逐出家門。」
這道令書短短几行字,卻立時叫宿維時如墜冰窖,宿維承更是在家主屋外跪了三天為幼弟求情。
可即便如此,宿奇先還是堅決地將這道令書鑄成了靈牌,放進了祖祠。
靈器七門的家主靈牌都是由靈器書成,立畢便如昭告天下,如輕易更改,整個宿家都會遭刑。
木已成舟。
宿維承也知再無可改變,只好停止求情,轉去安慰幼弟。
可是宿維時卻把自己關在了屋裡,誰都不見。就連他一向最敬重的大哥都沒辦法讓他開門了。
元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小小地吃了一驚。
沒想到這個家主還挺聰明的。
畢竟這事可大可小,如果真讓原東園知道了,說不得會鬧到多大。現在他們放低姿態,搶先一步降責於宿維時,反倒讓無爭山莊不好再來討說法了。
狡猾啊!
不過吃驚歸吃驚,但元原卻並沒有在這事上放太多注意力。
因為現在實在是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關注。
自那日破陣而出后,元原便看到系統中自己的級別已經達到了15級。只是他那時並沒太在意,因為這個級別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實在沒什麼值得關注的點。
不料當天晚上,他卻忽覺渾身發熱,骨骼間更是痛得要命。
最後實在受不住這疼痛,他便在黑暗中摸索著起了身,這一摸,卻摸到一個不得了的東西。
——一個面具。
一個冰冰涼涼的面具。
元原這才發現,自己的遊戲界面也發生了變化。
左上角原本寫了個「俠」字的地方,居然被一個既似樹葉、又似面具的圖標所代替了,而界面下面原本空白的地方更是出現了一排由方框組成的技能欄,欄中填滿了技能圖標。
當然,所有的技能都只是1級,想要提升威力,恐怕還需要他消耗內力不斷升級才行。
元原心中微哂,沒想到自己居然仍是唐門。
沒錯,當初玩遊戲的時候,元原就是個炮哥。結果穿了過來,他還是未改門派,堅持做了滾滾和木樁的師兄。
可是,他現在只是一個瞎子而已啊。
一個瞎了的殺手?
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元原邊這樣想著,邊無奈地將面具帶到了臉上。
遊戲中只是一堆數據的面具此時卻切實地被他拿在手中,這感覺實在讓他覺得微妙。
然而等他把面具帶上以後,就覺得更微妙了。
面具覆於眉目上的那一刻,元原只覺眼前豁然一亮!
他居然看見了——
這許久不見的世界。
元原不可置信地從床上起身,點了燈盞,行到了銅鏡前。
燈火隱約,卻仍然讓他看清了鏡中的那個自己。
這個人帶了半面銀色面具,穿著一身暗藍色勁裝。這眉目細緻宛如水墨成畫,帶著說不出的冷清孤傲。尤其是那雙烏黑瑩潤的眸子,雖盈滿了燭火,卻沒有絲毫溫度。
——甚至讓人不寒而慄。
元原靜靜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直覺這不是自己平時的樣子。
他雖看不見周圍環境,卻能感知到大致高度。這具身體雖然看起來也是個孩童,但明顯比往常的自己要高一些,手指也更纖長有力。
他將手附上未遮面具的半邊眉眼。
似乎......這也不是他平素熟悉的那張臉。
難道說,他現在又換了個身體?
元原連忙打開自己的遊戲面板。果然,自己的身份信息已經更新了。只不過這次更新出的卻不是什麼文字信息,而是兩個旋轉著的模型。
其中一個帶著明亮的光輝,正是他現在的樣子。
而另一個模型,卻與他現在的樣子截然不同,且處於暗影中。
元原仔細打量住另一個正在暗影中的孩童模型,不禁有些好笑。
我平素不會就是這個樣子吧?
這個孩童當真稱的上是俊俏秀麗,身上氣度非常,嘴角還天生帶笑。
這樣溫潤恬靜的氣質,任是誰都會忍不住心生好感的,也無怪乎楚留香和梁則都願意對自己多般照顧,原來是在相貌上有天生優勢啊。
除了這些,遊戲界面右下角還多出了一個書捲圖標。
元原疑惑地點開它,竟是一個自己以前從未見識過的卡牌系統。
好在這系統是有說明書的,不需要他猜。
這是一個可以通過抽取卡牌來召喚相應人或物的系統,整個系統共十級,他現在自然是最底層的一級。每一級抽取卡牌需要付出不同的積分。第一級需要50積分,之後逐級遞增。
但他看了一眼自己可憐的積分那一欄。
零積分。
顯然是什麼都抽不了的。
雖然他很是好奇這系統到底能抽取出什麼卡牌來,但他現在連究竟要用什麼辦法才能獲取積分都不清楚,只好勉強壓下自己的滿腹疑惑。
元原向來不愛對自己改變不了的事情多做糾結,是以解下面具便躺回到了床上。
果不其然,在他摘下面具后,世界便重新回到了黑暗,原本暗著的孩童模型也亮了起來,而另一個帶著面具的藍衣身影卻暗了下去。
這個面具起到的正是切換的功能。
自己終於能看見這個世界了,元原心情大好,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他照常出門練劍。
門外回殤花已開至全盛。這花為陸南特有,花色淺藍,一年開三季,七月正是它開得最旺時。
元原雖只能看看它在遊戲里的模擬姿態,卻能清晰聞到它的味道。
與元原最愛的鬱金香的清淡不同,它香氣極重,卻怡人溫和,並不令人厭煩。
元原忍不住走到花樹旁,輕輕撫上了它的花蕊。
然而還未待他將花蕊的柔軟感受清晰,另一個感覺卻壓過了這柔軟。
冰涼、滑膩。
元原冷笑著捏住了這個東西,果不其然一道同樣的觸感纏上了他的手腕,還晃動個不停。
這是......蛇?
元原將蛇捏在手中,嘴角盈笑,還伸出手去摸了摸它。
說來……雖然宿維時已受到了懲罰,但且不說他本就不一定能修到足夠使用叱念的水平,就算他日後真的會受這家主令所限,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他差點因這人而死,可這人卻只受了點輕傷和一個虛無縹緲的責罰。
這可不行。
元原一隻手捏蛇,另一隻手附上枝椏、折下了幾束回殤,又用內力將這蛇逼到了花枝間去。蛇早被他按的吃痛,得了自由就想逃脫,卻被他直接鎖住了七寸。
「乖。」他聲音冷淡得發寒,「你要是聽話,我一會就放了你。」
微微一頓,他又開口,這言語中卻像是結冰般寒意陣陣。
「但如果你不聽話,我今天晚上就吃烤蛇肉......碎屍萬段的那種。」
蛇......
蛇不動了。
跟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