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34.第三十四章

元原看不見身下人表情的扭曲,自然也感覺不出分毫不對。他保持著這個姿勢,笑意盈盈:「杜公子莫怕,我是來跟你合作的。」

合、做、啥?你這樣說我更怕了好嗎?!

杜蕭禾掙扎道:「你先坐直了,好好說話。」

元原冷笑:「跟你說話哪兒有那麼多講究?」他抽出杜蕭禾枕下的小刀,輕輕搭在杜蕭禾頸間道,「你就說你肯不肯?」

杜蕭禾眉頭蹙起,道:「激動什麼呀!」他眼光一瞥,終於注意到了被元原扔在床尾、已昏了過去的鳴鹿,「你帶他過來又是什麼意思?」

元原面色平靜:「說過了,我想跟你合作,他是見證人。」

杜蕭禾冷哼一聲:「我不想跟你合作。再說,有什麼好合作的?難道你想我在試劍大會上給你放水?」

刀光在元原指尖閃爍,他玩著小刀、沉默了半晌,突然手腕一送,將刀釘入了杜蕭禾頭側的床欄上。

杜蕭禾被他這突然之舉驚得目光閃爍了一瞬,卻並沒有露出恐懼之色來,眉目間儘是世家子弟的傲氣:「原隨雲,世人把你講的那麼好,我還以為你會是個多麼優秀的人物呢!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元原聞言嘆了口氣,面上竟有些許贊同和誠懇:「你說的對,這世間的傳言總有偏差。就像誰又能相信,堂堂雪羨閣少閣主居然會是個靠下毒取勝的宵小之徒?」

杜蕭禾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拎著個小廝來就想定我的罪,未免也太可笑了吧?且不說我根本沒做過,就算我做過,又有幾個人會相信空口無憑的你?」

「也許吧。」元原低頭靠近杜蕭禾耳側,輕聲道,「不過——就算是空口無憑,大家會不會還是要信上一兩分呢?」

杜蕭禾:「......」

元原慢悠悠道:「這種危及性命的事情,肯定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就是不知道,如果大家都對此做好防範了,你還有沒有備選方案呢?」

杜蕭禾喉嚨一動,竟沒說出應答的話來。

元原笑笑,又道:「所以,合作吧?」

杜蕭禾收斂了張狂,整個人都陷入了糾結和沉思,半晌,他才道:「你想要什麼?」

元原薄唇微啟、剛要開口,對方卻又突然打斷了他:「等等!我先做下心理準備!」

元原:「......」準備啥?

杜蕭禾深吸了一口氣,面上竟有些微紅:「好了,你說吧。」

元原:「......」總覺得哪裡不對?

「咳。」元原清了清嗓子,道,「若我所猜不錯,你看上的,應該是此次為魁首準備的禮品吧?」

杜蕭禾沒想到他突然提到這個,面上微紅一瞬褪去,又換上了滿面寒意。

試劍大會有個傳統,凡來與會的勢力,都要帶上一份禮物,而這些禮物會被按照珍貴程度排序,最貴重的那個、便會被頒給奪魁者作為獎品。

能讓杜蕭禾冒如此危險也要力爭一二的,看來是件很不尋常之物啊!

元原抿了抿唇,也不探究,只道:「你為利,我為名。無論獎品為何,我都不要。但這個魁首,我要定了!」

杜蕭禾笑道:「以你的本事,即便實打實地比試也未必會輸,又何必來淌這趟渾水!別忘了,等到正式比試那日,下毒之事肯定是會暴露的。我可不能保證他們會不會懷疑到你我頭上。」

元原毫不在意:「未必會輸又不等於一定會贏。何況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杜蕭禾深深看他一眼,道:「好吧,成交!我讓你贏,但到時候我會把獎品換成假的。」

元原笑了:「口說無憑,要是你我之中有人毀約了怎麼辦?」

杜蕭禾眸中亦儘是笑意:「身在江湖,不就靠一個『賭』字嗎?反正你沒有中毒、又已心生防範,大不了到時候你我單獨比一場好了。」

元原想了想,點頭允諾:「可以。只不過,你都打算給誰下毒?」

杜蕭禾回道:「如果大家都中了毒,那事情未免鬧得太大,所以這毒我只給幾個很有可能奪魁之人準備了。另外,此毒極難被查明,且只會在運作內功時生效。到時候就算他們發覺不對,也未必能拿得出證據來。」

「甚好,那就都交給你了。」元原起身,又把還昏著的鳴鹿拎到手裡,朝門外走去。

只是未走幾步,他卻又頓住了腳步,也不回頭,只幽幽道:「你同意得還真是迅速啊......就好像早就知道我會提這些要求一般。」

杜蕭禾淡淡道:「你這些要求提得也很從容啊,就好像......十分確信我定會同意一般。」

夜色中,兩人皆輕笑出聲。

元原道:「看來,是棋逢對手了!幸甚!」

他話音一落,便已消失於夜色之中。

杜蕭禾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竟有些愣怔,良久,深深嘆了口氣。

***

臘月十五,便是四年一度的試劍大會。

往年參與這試劍大會的,只有當今堪於江湖中左右局勢的十三個劍道名門,但今年又多了個好久不曾露面的扶松劍派。

扶松劍派沉寂多年,此番與會的試探意味十足,自然也不敢太過張揚。一直到臘月十四,扶松劍派的人才到達煙龍城,而且竟只帶了兩個隨從,簡直謹慎得有些可憐。

這次代表扶松劍派前來丟人的,是扶松劍派的大公子,慕清琅。

慕清琅乃是扶松劍派門主慕澤風的原配所出,后此原配病逝,慕澤風便又續娶了一位。

慕澤風與原配夫人是指腹為婚,本就沒什麼感情,自然對這長子也不甚愛護,何況後來又與續弦添了個自幼便有天才之稱的次子,慕清宣。

這次慕澤風之舉更是坐實了慕清琅不受寵的傳聞。堂堂世家公子,卻被迫跑來受這些閑言碎語,要是換個心高氣傲的,肯定要氣個半死。

不過慕清琅倒也非尋常人物,即便被分到了環境最差的院落,仍是沒什麼情緒波動,泰然自若得很。

他淡定,小廝卻很是為其鳴不平。這次隨行的雖只有兩人,卻都是慕清琅的心腹,給他收拾好了房間也不著急走,先憤懣了好一會。

「這雪羨閣也實在是欺人太甚!居然把我們分到這樣簡陋的院落來,我們扶松劍派雖少在江湖上走動,但也不至於要受此羞辱啊!」

慕清琅執卷淺笑,輕輕翻過一頁:「這算什麼羞辱,規矩而已。何況這院落挺好的,我很喜歡。」

小廝無奈了:「公子!你這性子可真是!」他急得不行,卻又不好再多說,只能把抱怨的話都咽了下去。

慕清琅左手成拳、抵於唇側,輕輕咳了聲。他身體一向不好,此次又舟車勞頓,自然雪上加霜,現在嘴唇已隱隱泛著青色。

另一個小廝見狀,連忙憂心道:「公子,我去藥房給您抓點葯來吧!」

慕清琅道:「也好。」有點事做總好過在這裡生悶氣。

小廝挂念與他,去得快,回來的也快。

他一進門,面上顏色都生動了許多,奔進門來先將藥草包遞給了另一個小廝、示意他去煎藥,又語氣激動地對慕清琅道:「公子,我見到了無爭山莊的那位原公子!」

慕清琅見他如此開心,也跟著笑道:「可與傳聞所道相同?」

小廝興奮地不能自已:「有過之而無不及!樣貌真是好看極了,氣度也是......簡直跟個神仙似的!而且我去的時候,他正在為自己的小廝領葯,心腸也實在好得沒話說!」

慕清琅笑得無奈:「這才見了一面就推崇至此,要是多見幾面還不得跟人家跑了?」

小廝撇了撇嘴:「您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眼神一暗,嘆了口氣,「只是......這麼好的公子,竟是個盲的,實在可惜。」何況他還長了那樣一雙好看的眼睛。

自家公子也是,相貌好、又兼備才德,卻偏偏攤上了個不靠譜的父親、艱辛至此。難道真有「天妒英才」一說嗎?

慕清琅見小廝沉默,便猜出他心中又在胡思亂想了,連忙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這世上萬事運作終憑天道,你我凡人,不必為此憂心。」

小廝面上難過之色不減,卻仍是點了點頭:「恩。」

又過了一會,雪羨閣派來接替的小廝已至,這兩個從扶松劍派跟來的小廝才戀戀不捨地跟著引路婢女走了。

新來的這個小廝朝慕清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瑤光見過公子。」

慕清琅溫柔道:「不必多禮。我這邊無甚吩咐,你先下去休息便可。」

瑤光又是一禮,道:「謝公子。」他應了吩咐,卻並未立刻退下,而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劍穗來,「這是原公子讓瑤光交於公子的。」

慕清琅怔了怔:「原公子?無爭山莊那位?」

「然。」

慕清琅接過劍穗,穗色青碧,美玉為墜。

贈送劍穗之舉在陸南本就有結交之意,且這劍穗還如此精緻,顯見對方誠意之重。

只不過,他家族沒落、自己又不受寵,對方結交自己做什麼呢?難道這原隨雲真是個如傳聞中所道那般的謙謙君子,見自己處境可憐、便雪中送炭來了?

慕清琅目光沉沉地取過佩劍,也解下了自己的劍穗遞給瑤光:「那便煩請瑤光也替我回個禮了。」

瑤光接過劍穗,應了聲,又道:「原公子還有句話托我傳給您。」

慕清琅眸光一閃:「哦?」

瑤光低語幾句,便退了出去。只留下慕清琅一個人盯了那劍穗許久,倏忽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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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劍三]我的部下是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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