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50.第五十章

元原並未在風歸堡停留太久,圓了小包子的心愿之後,他便和承端及承月告了別。

承端仍是一副古井無波的嚴肅表情,倒是小包子戀戀不捨地纏了元原好久。

「湯圓哥哥,你什麼時候能再來看我?」小包子的眼眶紅紅的,剛剛哭過一場。

元原生怕說錯話讓承月開始第二場大哭,只好努力措辭道:「很快!一定不會讓你等太久。」

小包子揉了揉眼睛,可憐兮兮地道:「那,那等我學會編螞蚱了,你就會來看我了嗎?」

承月所說的編螞蚱,正是元原小時候從宿維時那裡學來的,用草編織小螞蚱的方法。

小包子頭腦聰明,學什麼都快,唯有動手能力稍有欠缺,學了好久也學不明白這個。

元原仔細估算了一下,確信等小包子學完編螞蚱,他肯定該忙的都忙完了,是以痛快地允諾道:「好。」

小包子馬上歡喜了起來,他淚水尚未完全褪去的黑色瞳仁就像是泛著光芒一樣明亮:「那等你下次來看我的時候,我把編好的小螞蚱送給你!」

元原點頭,允諾道:「我下次來的時候,也有禮物送給你。」

小包子長長的睫毛扇阿扇:「什麼禮物呀?」

元原故作神秘地掐了掐肉包子的臉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與風歸堡的人分別後,便是與香帥的分別。

香帥一路沉默,負手與元原行出了極遠,心裡想的都是:「以後怎麼和他再見面呢?」

他是居無定所的浪子,而唐原又是神出鬼沒的千杯客門主,兩人想約個見面確實困難。

而且他心裡極是清楚,以唐原的性格,要是自己不主動點,說不定以後再想相見就只能靠緣分了。

楚留香心中急轉,突然想到了夢中的那艘大船,抬眸道:「我想建艘船,你可願幫我?」

「船?」

「恩。」香帥認真描述,「我要建一艘能日行六十里的快船,船上開七八個房間,既能容你我二人居住、也有彈琴吟詩之所。而且,還要有用來舉炊的廚房,這樣三餐也可在船上解決了!」

他描述得詳細,元原靜靜聽著、竟也生了些許神往:「要真能有這樣一艘船......」

「會有的!」楚留香笑著盯住元原,「待我們建成了這艘船,便能一同於天下任意漂流、看盡人間美景,說不定還能把承月也接來玩!你要是想忙千杯客的事,我就再給你留個書房,讓你在裡面處理門派的事。你若是忙累了,我們就在船板上搭檯子釣魚!如何?」

元原心中一暖,亦回眸看向了平日里最是沉穩冷靜、現在卻像是個孩子般高興得手舞足蹈的盜帥,忽覺感激萬分。

這個人,十年前曾救過自己一命、將名為原隨雲的自己送回了家;三天前,他又救了自己一次,現在還想著給名為唐原的自己也建一個歸處。

如今想來,他重生一世,已欠了許多人。

而面前這個,他欠的最多。

「謝謝。」元原輕聲道,話畢,突然上前一步輕輕環住了楚留香。

楚留香僵了僵,聽得對方又道:「無論能否建成這艘船,我都會記得你的......你在我心裡,就像是家人一樣,一直都是。」

「一直?家人?」

香帥略感不解,對方卻已後退一步放開了他,朝他深深一禮:「承君恩重,惟以死生相報。凡君日後所託,原,縱死不辭!」

楚留香抿了抿嘴唇,總覺得這人心中所想好像和自己所希望的不一樣。

不過這也沒辦法。

他不是根不明所以的木頭,前兩日自己心中的種種波瀾,無一不表明,他或許對這人動了心。

但畢竟男子相戀太過違背世俗,何況自己心中的喜歡也實在不夠堅定,說是臨時起意也不為過。是以他並沒想要求唐原給予什麼回應,甚至覺得,也許過段時間,這感情自然而然就煙消雲散了。

「那便就此告別吧!」楚留香笑道,「我也出來許久,該回去看我弟弟了。不過你既已答應了與我一同建船,可要說話算數!就算我沒找到你,你也要記得來找我!」

「當然。」元原挑眉,溫和一笑,「一言為定。」

***

入夜。

姜遲躺在雲錦軟被之下,卻無一毫睡意,心緒不寧。

或者說,自唐原的屍體被盜帥帶走之後,他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不只是他,當時在場的五家基本都是如此,實在是因為唐原那小子太過神秘莫測,誰知道他是不是真死了?

再一想到,若唐原沒死成,那按照這人心狠手辣的行事風格......

這念頭只是稍微在姜遲心中轉了轉,便迫得他打了個寒顫。他連忙翻了個身,想壓下心中的不詳。

可他剛動了動,身子便突然一僵,耳朵亦因受驚豎起,屏息聽去——

剛才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寒夜之中,詭異的寂靜逼人心魄而來。

他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什麼不對,只好在心中暗道:「都怪那個唐原!居然把老子嚇成這樣!媽的,都是個死人了,有什麼好怕的!」

勉強給自己壯了壯膽,姜遲咽了口唾沫準備繼續睡覺。

可他剛剛合上眼睛,便覺渾身汗毛直立!不對!有——

他心中還未道出那個「人」字,已有個冰冰涼涼的銳利東西抵住了他的後頸。隨即,便是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淡淡道:「姜門主,別來無恙。」

光是聽到這個聲音,姜遲便已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心中慌亂萬分!

不可能!這個人不是死了嗎?!

他緩緩坐起身,僵硬著朝來人的方向轉過頭。

在他身後,唐原眼中寒意無邊,手中的千機匣口正冷冷地朝著他的喉嚨。

姜遲忙求饒道:「唐門主,我......」

銳響伴隨寒光打斷了他將要說出口的辯駁,穩穩地釘入了他的喉嚨之中。

姜遲不敢置信地撫上自己的脖頸,卻只摸到了滿手凄厲的血色。

他抬起頭,看向正冷冷望來的唐原,眼中恨意、怒意、悔意、不甘紛亂交錯。

可被他用這樣複雜目光盯住的唐原卻未生絲毫波瀾,似乎自己只是將這弩/箭射入了一個木樁一般平靜至極。

在姜遲最後的迷離視線中,又有一白衣女子越入了屋內,對唐原拱手道:「公子,所有人都被控制起來了。」

姜遲心中劇震,從不曾這樣後悔過!

他掙扎著想要發出聲音,無奈被刺破的喉嚨卻只能吃力地發出幾個破碎的嗚咽,只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呼喊——

「別動我的家人啊!」

似乎看懂了姜遲眼中的祈求般,唐原眸光一動,竟倏然彎出了一個殘忍至極的笑容、揮了揮手:「一個不留!」

「不!!!」姜遲在心中號哭,卻終究失了最後一口氣,慘死於床榻之間,死不瞑目!

白祭雪看都不看已經死掉的姜遲,領了命令就要去執行,不妨卻又被唐原攔了攔。

「公子可還有吩咐?」白祭雪疑惑道。

「沒有。」唐原心情頗好地看著床上的屍體,「只是想給你下個新的命令。」

「新的命令?」

「恩。剛才那個是用來嚇唬姜遲的。」

白祭雪:「......」

似乎渾然不覺自己舉動之惡劣,少年甚至頗感愉悅:「你看,果真把他嚇死了!」

白祭雪:「......」

唐原欺身上前,極快地拔出了姜遲喉間那柄已染滿血跡的□□、盯了半晌,這才恢復了平日的冷漠,寒聲道:「只留婦孺。」

短短四字,便已決定了這院落中所有人的命運。

火光烈烈之間,血色飛舞,間雜著婦人與幼童的低低哭泣聲。

唐原站在一旁看著千杯客的門人長刀揮舞,下手乾脆利落,頗為讚賞地點了點頭,對白祭雪道:「不錯。」

「不錯?」一道絕望的哭號突然響起,眾人皆是一怔。

唐原亦循聲望去,便看到了一個原本倚於身後婦人懷中的男童。

這孩子和小包子差不多的年紀,也是眉清目秀,但此刻的強烈恨意竟讓他五官帶上了幾分猙獰。

原本無措啜泣的婦人被他的突然出聲嚇了一跳,一邊往回攬他,一邊去捂他的嘴。

可這孩子竟似迸發出了十足十的力氣,一把掙脫的婦人的束縛,衝到唐原不遠處,惡狠狠道:「以多欺少!你很榮耀嗎!你算什麼男人!有本事你把我們都殺了啊都殺了啊!」

「融兒!」婦人手腳並用地爬到男童身邊,哭泣道,「融兒,娘求你了,別說了!」

「我為什麼不說!我為什麼不說!」他一把拽住唐原的衣角,厲聲道,「你把我爹還給我!還給我!」

原本站在一旁「監工」的浮生看不下去了,從一名門生的手中搶過把彎刀便走上了前,朝姜融笑道:「殺你幹嘛?一隻廢物而已。」他將刀橫在婦人脖子上,「我看你哭得這麼可憐,確實心生惻隱。不然,就送你爹娘去團聚吧!也算我發發善心!」

姜融嚇了一大跳,上去就要奪刀:「你敢!你敢!」

浮生冷笑著將姜融踹出了好幾米:「我為什麼不敢?你在這罵我們,不如罵罵你那大無畏的親爹!我們本無冤無仇,可是他非要不死不休的。」

他話音一落便要揮刀,帶起了一片令人骨寒的銳光。

姜融見狀,目眥欲裂,狂吼道:「不可以!不可以!」

他邊哭邊爬,可他爬的速度哪能趕得上浮生落刀的速度,眼看著那刀便要將婦人的腦袋整個削下來了。

——卻堪堪停在了幾毫之上。

有一道渾厚的內力,不容置喙地攔住了浮生的刀。

浮生撇了撇嘴,看向了內力的來源:「公子?」

唐原朝他輕輕搖了搖頭:「別殺她。」

浮生不解:「為什麼?」

他家公子可不是什麼心軟之人,這小娃娃擺明了是要復仇了,要是再留下他和他娘,可就是留下個大大的隱患!當然要處之而後快了!

白祭雪也皺了眉,提醒道:「公子,不除掉他們嗎?」

唐原側了側頭,似乎在認真思索。隨後,竟挑了挑唇角道:「不,留下他。」

白祭雪無奈道:「公子!」

唐原看了她一眼,幽幽道:「姜遲這一輩的人,各個都在我的計劃中。凡是有意逆反的,誰都逃脫不得。可若是連小輩一起除了......若干年後,諾大江湖空餘我一人,四野遍無敵手,豈不是太過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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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劍三]我的部下是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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