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晉江獨家發表0716

32. 晉江獨家發表0716

刑偵科到陳秉克住所的時候將近九點鐘。

帶隊的人跟楚煜打了招呼,他寒暄幾句后,做了簡單的介紹。那人是刑偵科一隊的大隊長,叫潘谷,在部隊待了好些年,直到去年才轉來G市做刑偵,他跟楚煜的交情,要從十多年說起,那時候楚煜剛到部隊拉練,因為平時養尊處優慣了,拖了潘谷所在連的後腿,導致所有人考核不及格,部隊里誰都知道楚煜是楚景緻的獨兒子,人人都敬畏他三分。

但只有潘谷不怕他,還說他是小白臉,楚煜素來就生的白凈,再加上血氣方剛的年紀,面上掛不住,兩個人幹了一架,最後被楚景緻罰了一晚上的馬步蹲,潘谷是部隊里的老將,天不怕地不怕,更沒想到會輸給一個小白臉,他蹲到大半夜就不行了,楚煜不僅堅持到天亮,還硬是沒吆喝半句,因為這一齣兒,潘谷輸得心服口服,交情,也是打那時結下的。

「那個趙家小女兒跟你們什麼關係?」潘谷同意讓何以夏跟楚煜去犯罪現場,也就違反了刑偵科的規定和自己的職業道德,有些事情,他必須要問清楚。

楚煜猶豫幾秒,照實說了,「大學同班同學,也是跟我女朋友一起長大的閨蜜。」既然求人家辦事,也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何以夏在聽到「女朋友」三個字時,頓時紅了臉,有些嗔怪的喚了他一聲。

潘谷「哦」了一聲,「現在陳家鬧得厲害著呢,你也知道,陳家在G市的勢力不小,這次牽扯進來的,還有趙家、沈家,都是大家族,有權有勢,上頭挺重視的,如果沒有證據證明她的清白,這回恐怕是脫不了干係,哎,你們這些有錢人啊……」

在潘谷不停的絮叨中,一行人走進了陳家宅子,刑偵科的人拿著儀器在宅子里偵查,四處拉滿了警戒線,何以夏怕破壞犯罪現場,沒敢亂走,便一直跟在楚煜身後。

聽潘谷說,陳秉克的死因是一杯牛奶,裡面加了□□,玻璃杯上的指紋除了陳秉克自己,還有趙孜楠的,這是案發當日警方在犯罪現場發現的唯一線索,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所以警方就把趙孜楠列為了第一嫌疑人,再加上她不在G市,有逃跑的跡象,隨即下發了刑事拘留證。

何以夏聽完后,心神俱凜,唯一的證據只有趙孜楠在玻璃杯上的指紋,事情彷彿陷入了死胡同,她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今天的現場勘查,祈禱能有新線索。

或許是她太過虔誠,又或許是命運看趙孜楠跟沈浩初這對有情人愛得太多曲折辛苦,約摸十來分鐘后,終於在客廳里有所發現——一個不太完整的男人腳印。

之所以說不太完整,是因為這個腳印被什麼東西包裹著,無法判斷鞋碼的真正大小,原本燃起絕處逢生的希望就此被掐滅。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殺人案件,但憑這個新的線索,趙孜楠起碼可以擺脫唯一的嫌疑。」楚煜很快給出了結論,他在父親的部隊里,見過太多類似於這樣的作案手法。

潘谷沒說話,在儀器里來回看了好幾遍那個腳印,過了會兒才說:「雖然沒辦法判斷真正的鞋碼大小,但以我的經驗來看,可以初步估計這個男人的身高和體重,身高在183—185cm之間,體重在63—65kg左右,至於別的,得等我們拿回科里做了具體檢測才行。」

楚煜跟何以夏非常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這個身高和體重都讓他們想到了同一個人——沈浩初。他完全符合潘谷所描述的特徵,再加上,當年趙孜楠跟沈浩初被活生生拆散的故事在G市傳得沸沸揚揚,相信警察很快就會找他做例行詢問。

刑偵科的人在宅子里偵查了幾個小時,除了那個不太完整的男人腳印外,也再無別的線索,一時間,案子變得撲朔迷離,整個局面也陷入僵局。

從陳秉克的住所出來后,楚煜跟何以夏直接去了沈家,給他們開門的是賀欣彤,她眼眶的紅還未散盡,除了在見到楚煜時有絲絲愕然之外,表情很快恢復獃滯,沈燁梁也在,面色沉重的坐在沙發上抽煙,在鮮活的人命面前,再大的權勢也是枉然。

「怎麼樣了?」沈浩初率先開了口,短短一夜,他似乎瘦了許多,下巴還有許多青色的胡茬,無端端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那個使案子陷入死局的新線索讓何以夏的眉頭不由得一蹙,她穩了穩心緒,「有新發現,但對你非常不利。」她把潘谷的那番話一字不漏的說了遍。

賀欣彤聞言,立時嚎啕大哭起來,「這都是作了什麼孽啊……」兒子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這個當媽的,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倘若趙孜楠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她兒子的日子,怕是就不好過了。

一直抽煙的沈燁梁在他妻子幽怨哽咽的哭聲里終於動了些怒氣,「別哭了,就算那個新線索指向咱們兒子,沒有十足十的證據,我就不信他們敢來我沈家把人抓走。」

「我沒去過陳家,更沒殺陳秉克,楠楠是被冤枉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證據。」沈浩初的這番話無疑是一劑強心針。

可究竟是誰精心策劃了這一場縝密的謀殺?陳秉克雖然沉浸於吃喝嫖賭抽,但他在那些場合混得開,又捨得砸錢,有什麼恩怨過節當場就消了,自然不可能結下什麼梁子,這樣想來,目標只能往跟他感情有問題的趙孜楠身上落了。

楚煜早有打算,不疾不徐的開口,「或許我們可以從□□的來源下手。」□□主要用於醫用或科學研究,一般人,沒點路子,還真買不到。

「那我託人去查一查。」G市的研究所就那幾個,查起來並不難,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一時間,幾個人都沒了話,客廳里陷入死寂。何以夏跟楚煜同沈家人道了別,從沈家出來后找了家酒店落腳,她本想去探視趙孜楠的,但卻被楚煜攔了下來。

「你太累了,需要休息,下午我送你過去。」瞧見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楚煜心揪成一團,卯足了耐心哄她。

因為趙孜楠的事情,何以夏心力交瘁,她也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索性乖乖聽了楚煜的話,在酒店休息了兩三個小時。

期間,潘谷來了電話,說腳印跟他的初步分析相差無幾,還有屍檢結果也出來了,牛奶裡面含了大量的□□,陳秉克在短短几十秒就斃了命,死亡時間跟趙孜楠離開陳家的時間完全吻合。

所有證據都指向了趙孜楠,楚煜掐斷電話,半倚半靠在窗前,瞧見躺在床上的人,心柔軟許多,即使睡著,她的眉頭也緊緊蹙著,趙孜楠跟沈浩初的事情對何以夏來說無疑是種致命的打擊,想到這裡,他的心更沉了。

三個小時后,何以夏在看守所里見到了趙孜楠,她人瘦得厲害,眼窩也陷進去許多。

她率先開了口,「讓浩初走吧,別等我……」後面的話哽在喉嚨里出不來。

何以夏忍住淚意,猶豫幾秒,如實說了,「他走不了,警方很快就會找他例行詢問。」

趙孜楠聞言,猛然抬頭,驚恐的看著她,好半響,她才問:「你說什麼?」

「警方掌握了新的線索,沈浩初完全吻合,況且,他有作案的動機。」她這麼說,就是想擊垮趙孜楠的心理防線。

又是許久的沉默,趙孜楠之所以不辯解,無非是不想拖累沈浩初,她並不傻,如果沒點兒證據,警方怎麼可能興師動眾的去交大抓人,何況,她這次跟沈浩初本就有離開的打算,更加坐實了畏罪潛逃的罪名,她一個人背負這些沒關係,可如果牽扯到沈浩初,那一切就得另當別論了。

幾乎是一秒鐘,趙孜楠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嘴角掛著詭異的笑,身體卻忍不住的顫抖,「他怎麼可能殺人?」

瞧見她如此反應,何以夏心頭鬆了口氣,看來她那番話,起了作用,「不是你說他沒殺人他就沒殺人,警方只講證據,楚煜的朋友在刑偵科工作,他把消息提前透露給我們,我今天來告訴你這些,就是讓你做好心理準備。」

趙孜楠聞聲,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像泄了氣的皮球,不知怎的,她竟然想起了陳秉克。

陳秉克比她小兩歲,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趙孜楠剛大學畢業,而他已經在社會上混了好幾年,身上有很足的痞子氣,自然對他沒什麼好感,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成為她噩夢的開始。

剛結婚的第一年,陳秉克對她的確足夠尊重,她不願意和他做,他也並不勉強,可是日子長了,陳秉克在外面聽見些風言風語,再加上他那幫兄弟的奚落,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挑釁跟威脅,他回來后,簡單粗暴的強了她。

兩個人羈絆似乎還不夠,從那以後,他們之間多了個孩子,但趙孜楠並沒有告訴陳秉克,而是悄悄去醫院做了流產手術,她一個女人,身邊沒個人陪著,從手術台上下來后,腹部刀絞般的疼痛讓她脆弱不堪,那種寸步難行的感覺吞沒了她的理智和冷靜,以至於她打電話跟沈浩初求救,沈浩初立時就從蓉城趕了回來,把她安頓好后,隨即找到陳秉克,將他揍個半死。

但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沈浩初落在陳秉克身上的拳頭,他變本加厲的還到了趙孜楠身上,更讓人可笑的是,她當場就宮內大出血,好在及時送往醫院,保住了一條命,這樣一來,陳秉克就知道了她懷孕的事實,但他並不相信孩子是他自己的,反而疑心重重,覺得被戴了綠帽子,趙孜楠出院后,身體恢復了些,他不僅變本加厲的做,還不忘記羞辱她,甚至是越來越嚴重的家庭暴力。

趙孜楠和陳秉克的關係本就如履薄冰,有了這一出,兩個人心裡都有了芥蒂,後來的日子也都並不好過,她一日多過一日的沉默,而陳秉克,賭得更厲害了,把陳家的產業輸得所剩無幾,這也是陳家老爺子對她這個兒媳婦不滿意的原因。

趙孜楠從記憶中回過神,她的確厭惡憎恨陳秉克,但卻不至於要他償命,更何況,她早就有心擺脫陳秉克和陳家,做好了離開的準備,而沈浩初要帶她走的決心,不過是給她打了一劑強心針。

「以夏,救我。」趙孜楠近乎哽咽的哀求透過厚重的鋼化玻璃傳來,她忽然發現,人的一輩子那麼長,她卻從來沒有像人一樣好好兒的活過,她聽從她父親的安排,她不停的麻痹自己,如行屍走肉般,在這場命運的捉弄里,沈浩初才是最無辜的人,他不應該同她一樣陷入泥沼,而她,只有從泥沼里爬出去,才能有一絲絲跟他在一起的可能。

何以夏還未從趙孜楠突如其來的舉措中反應過來,沒過幾秒,便聽見她蒼白無力的辯解,「我沒有殺陳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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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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