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晉江獨家發表
何以夏跟楚煜都非常有默契的沒有提「回何家坐坐」的事兒,而是在沈浩初和趙孜楠婚禮結束后的第二天立時返回了蓉城,但他們並沒有黏在一起,而是各自休息了大半天後又全身心投入到工作當中。
交大校慶至今已有一月有餘,公司事務雖有顧墨言著手處理,但還是堆積了不少事情,楚煜這幾日正忙得不可開交呢。而何以夏這邊也並不輕鬆,西南建築集團和海華國際投資有限公司的經濟糾紛案件並未結束,上次跟李海華談過之後,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被擱置了,這幾日她正處理著這事兒,墊資金額清算起來還挺順利,而損失和賠償,就要慢得多了。
這起經濟糾紛案件,楚煜從始至終都未提過什麼要求,但何以夏自然是要替他多爭取些利益的。老實說,她並不想跟李海華這樣的人打交道,因為他看起來……好像對她還挺感興趣的。上次談判時,因為向微的那三杯酒,她身體突發不適,臨走時說了些客套話,沒想到他竟然當了真,聽前台接待的人員說,她不在蓉城的這段時間,李海華來西南建築集團想過她幾次。
想到李海華,何以夏就心煩意亂,手裡清算的活兒也就沒什麼心思做下去了,索性擱置在旁邊,用公司內網瀏覽西南建築集團這些來的業績,這一逛網頁就忘了時間,甚至連楚煜是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的都恍若未覺。
滾動條滾動到底端的時候,楚煜伸出只手蒙住何以夏的眼睛,視線毫無預兆的陷入一片黑暗,她明顯被嚇得不輕,但在聽見熟悉的聲音后又放下所有戒備。
「在做什麼呢?」楚煜這個問題,擺明了的明知故問。
何以夏的臉驀地紅了,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啊,但心頭卻如小鹿亂撞般,思忖幾秒,答:「唔,看了點東西。」
她一邊說話,一邊握住他的手,挪開,骨節分明的手指闖入眼帘,指間還有些厚重的繭,足見他這些年畫了多少圖紙,但這並不影響美觀,他的手真好看,她想。
「想知道什麼就問我,好么?」她天性就敏感脆弱,楚煜最怕她一個人瞎琢磨了。
何以夏仰頭看他,他臉上的表情竟是少有的嚴肅,幾秒后,「噗」的笑出了聲,有些嬌羞的問:「你就這麼緊張我么?」
楚煜輕輕「嗯」了一聲,趕緊趁此機會表明何以夏在她心中的地位,「你比什麼都重要。」
「我知道。」她柔軟的身體離開黑色皮椅,兩隻手的食指撫上他輕輕擰在一起的眉眼,「我不會再走了,不管發生什麼事。」
何以夏的承諾讓楚煜的眉梢眼角都舒展開來,在一起的那七年,她從未給過他半句承諾,如今她終於肯了,他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往下落了一截,連眉眼裡都含了笑,跟星星一樣亮。
「送給你。」楚煜像變魔法似的,從背後掏出一大束玫瑰花,紅色的玫瑰十分嬌艷,像是剛從花圃里採摘的,還掛著些清晨的露珠,紅中透著絲白,像極了她此時的小臉蛋,滾燙滾燙的。
這些日子以來,楚煜忙歸忙,但凡有空,總會精心挑選些禮物送於她,有時候是一束花,有時候是一本書,有時候是一封信箋,有時候是一條項鏈,或普通或貴重,但何以夏總能感動得一塌糊塗,竟有種回到了剛談戀愛時的錯覺,粉色泡泡,無休無止。
女人啊,不管什麼年齡,不管什麼身份,更不管什麼地位,那顆蘇到炸裂的少女心始終如一,始於憧憬,陷於幻想,忠於浪漫。
何以夏含笑接過那束花,沒說什麼,過了幾秒,輕輕踮起腳尖,在楚煜臉頰上印下個吻。正準備抽身離開時,楚煜摟住了她纖細柔軟的腰肢,他的手臂緊實有力,穩穩的將她的身體與自己貼在一起,這種時候,他自然不肯輕易放過她。
她沒料到楚煜會有如此動作,背脊陡然崩緊,緊接著,身體也開始僵硬了,臉上的溫度更是灼熱難耐。
但楚煜卻絲毫不肯給她緩衝的機會,一雙烏沉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她,過了幾秒,他緊抿著的薄唇微微一張,低頭含住她誘人的唇瓣,何以夏想要說的話,全被他堵在了喉嚨里,變成了低沉的嗚嗚聲,在他聽來,就像是嬌媚入骨的嗯哼嚶嚀。
成熟男人特有的氣息灌進鼻腔里,連意識都有些懵了,何以夏只能任由他吻著,但這個吻,似乎太過純粹,他沒有像往常那樣伸出舌頭去攻城略地,也沒有拙劣的試探,他只簡簡單單的穩住她的唇瓣,反覆的舔砥和摩挲。
儘管只是如此簡單的一個吻,但全身血液都好似沸騰一般,在身體里橫衝直撞,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就不是一個吻能解決的了,何以夏有些無奈,早知道是這樣,她就不招惹他了。
何以夏騰出只手抵在楚煜結實的胸膛跟前,頭微微往後仰,終於從他滾燙的唇間抽了出來,厚重的呼吸穩了些,低聲呢喃,「別鬧,這是在公司。」
楚煜瞧見她滿是嬌羞的小臉,滿足的笑意從鼻腔里湧出來,「你這個辦公室不會有人來的,況且,他們都知道。」
他當初選中這間辦公室當何以夏的法律顧問室,完全是因為它所處的位置,不僅和董事長辦公室處在同一個位置,而且還十分隱蔽,位於走廊的盡頭,如果不是工作上有什麼聯繫,根本不會有人走到這裡來,這樣一來,楚煜想要和她單獨相處,還真是方便了不少呢。
楚煜沒去管何以夏臉頰燙人的溫度,徑直伸手勾住她的脖頸,頭微微一低,觸碰到她柔軟的唇。
他一直親吻著,不肯鬆開。
她迷失在這簡單的親吻里。
分開時,兩個人的嘴唇都是紅的,彼此的呼吸也皆有些紊亂。
黑白色的辦公室,彷彿在頃刻間增添了幾分色彩。
但楚煜並未鬆開手,仍然摟著何以夏柔軟的腰肢,她臉頰燙人的溫度平穩了些,抬頭看他時,他也正低著頭看她,並且十分認真。
簡單一個親吻,竟讓兩個人的靈魂貼得如此之近。
他們這麼一膩歪,就到了午飯的點,楚煜從束河印象出來得早,上午又忙得不可開交,連早飯都忘記吃了。親吻雖然簡單,但卻費力,此刻竟然有些餓了,便提議去吃飯,但他口中吃飯的地點無非是公司二樓的食堂。但何以夏不太想去食堂吃,公司的人知道歸知道,但他們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胆,免得惹人非議。
「出去吃,好么?」她拉著楚煜的手,搖起來,竟有些撒嬌的意味。
楚煜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將他們的關係公諸於眾的小算盤落了空,但他並未懊惱,「好,都依你,順便帶你去個地方。」
他抬手去摸她柔軟的頭髮,手垂下的時候順勢牽住她的手,兩個人往外走,專用電梯降到地下停車場,楚煜執方向盤,直奔目的地。
他帶何以夏去的地方是一個位於錦江區的小店,叫樽宴,人均消費並不高,幾十塊的樣子,但他家的菜色,都極具特色,比如意境松茸,藍莓山藥、雞絲涼麵、橄欖蟲草花。
她瞧見楚煜的樣子,倒像是經常來,服務員一上來,還未遞菜譜,他張口就點了幾個特色菜,服務員一一記下后便退了出去。
菜肴遲遲未上,有些無聊,何以夏問他:「你說要帶我去個地方?去哪裡?」
「等會兒就知道了。」楚煜賣了個關子,她覺著問不出來,索性不問了,又聊了些別的,沒多久,服務員就把菜肴都上齊了。
樽宴的菜,果然名不虛傳。
兩個人吃過飯,從樽宴出來,楚煜沒開車,領著何以夏穿過幾條破舊的小巷子,拐到了熟悉的地方——美度小區。
他要帶她來的,是他們曾經一起生活過的地方。
何以夏確實沒想到楚煜要帶她來的地方竟然是他們曾經共築的愛巢,談不上驚喜,但她能肯定,驚嚇是有的,畢竟這裡也幫著許多不太愉快的回憶,譬如分手的那天晚上。她忽然想起回國后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保安小哥說1501的那套房子閑置了七年,業主每半年回去一次,無論別人出多少錢,死活都不肯賣。
「為什麼把房子留到現在?」踏進電梯的時候,何以夏開口問楚煜。
楚煜轉頭看她,眼睛里竟有許多驚疑,「你都知道了?」他思緒一轉,想起四月份那次,她從西南建築集團出來,迷了路,鬼使神差般的到了美度小區,他一路跟著,看著她跟保安小哥說了安,知道房子還留著也在意料之中。
「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回來的。」說起這個,他眉眼裡竟有少許笑。
何以夏並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語氣卻十分堅定,「如果我不回來呢?」
「那我就去找你。」楚煜回答。
她低聲笑了,伴著電梯到指定樓層的聲音,電梯停在15樓,兩個人牽著手走了出來了,1501在右手邊,楚煜從兜里掏出鑰匙開門。
漫無邊際的白色突兀的闖入眼帘,刺得眼睛生疼,視線所及之處,都是白色的布料,覆蓋著這個住所的每一處,這樣的白色,何以夏只在電影里見過,只有痛徹心扉的記憶才需要被這樣掩埋,她一直以為,分手那天晚上是她這輩子的疼痛,殊不知,也成了楚煜一生的噩夢。
他們都是受害人,何必計較誰的傷害比誰多,誰的傷害比誰少。
楚煜扯開沙發上覆蓋著的擺布,殘忍且真實的記憶洶湧而來,直到眼睛里有光芒閃爍,才終於開了口:「感情也是需要磨合的,一段感情,有美好,也有醜陋,才算得上完整。以夏,我們的感情不應該因為曾經有過醜陋就被否認。」
他頓了頓,繼續說:「這也是我一直留著這套住所的原因,這裡的每一寸我都維持著原樣,這是我們共同的記憶,我一直在等你,也一直在找你。今天帶你來,並不是要你原諒我,而是真真正正的給我一個機會,重新開始。」
何以夏雖然點頭答應過要給楚煜一個機會,但這些日子以來,她還是有所保留,希望這一次,她能夠完完全全的敞開心扉。
她眼底已經有忍不住的淚意,但還是克制著,「我始終相信,我遇見你的時候,是我最脆弱、也是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慶幸我遇見你。」楚煜等她、找她這件事兒何以夏早就有所耳聞,如今親耳聽他說出來,心裡竟是百般滋味。
「阿煜,我從未後悔過遇見你。」雖然遠渡重洋的那七年,她不止一次的否定和懷疑,但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何以夏一定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楚煜聞言,渾身忍不住顫粟,他轉過身去,手掌撫上臉頰,幾秒后,重新轉過身來,眼裡的光芒暗了些,他朝她走來,僅僅幾步之遙,卻彷彿像幾個世界般漫長。
他擁抱住她,濕潤的臉頰埋在何以夏白皙柔軟的脖頸里,低聲問:「搬過來跟我住在一起,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