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風起雲湧 第二十章 突圍
風天洋雖然表面上平靜如水,但心底下對於比蒙獸人的強大也暗暗驚訝。跟隨在他身邊的都是邊城精銳的戰士,但碰到了獸人的精銳之師、比蒙巨獸軍團后,就完全被擊潰了,若不是克羅特帶著人拚死抵擋,說不定整個近衛軍團都會被巨獸們消滅掉。
風天洋雖然已經有了戰死的覺悟,可他一看到周圍那些年輕衛士的面孔,心就隱隱作痛。
多麼年輕啊,正是人生的大好時光,難道要陪著我一起去送死嗎?
那一刻,風天洋覺的自己實在是罪孽深重,不僅沒有盡到自己的職責,讓邊城失陷於獸人之手,還帶著這些年輕的戰士一起去送死。
「你們,拿著我的首級,去獻給獸王薩拉丁,或許可以保住你們的性命。」風天洋撫摸著手中的長劍,平靜的說。
眾衛士全愣住了,然後齊刷刷的下了戰馬,高聲道:
「吾等誓死追隨大人,大人在,吾等在,大人亡,吾等亡。」
說罷,也都抽出了佩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混帳,你們,你們都還年輕,你們的家人還在等待著你們,聽我的命令,放下你們手中的劍。」風天洋怒聲訓斥,而眼中卻有淚光閃動。
「吾等穿上這身近衛軍裝之時,就已有了捨去家小的覺悟,從那時起,吾等存在的意義便是保衛大人,若是大人不在了,我等也無活著的必要了。」一名近衛軍軍官揚聲道。
「哈哈,好忠誠的衛士啊!我看你們不如歸降我族,吾王薩拉丁定會善待你等。」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陣囂張的笑聲。
眾人轉頭一看,黑暗中影影重重不知有多少獸人圍了上來,其中一個特別高大的披著披風的黑影逐漸現露了出來。
這個高大的獸人長得一對貓耳朵,毛絨絨的額頭上印著一個王字,兩隻銅鈴大得眼睛發出得意的嗜血的光芒,原來是獸族的虎頭將軍莫烏。
衛士們迅速的將風天洋保護在了中間,並對這虎頭將軍怒目而視。
虎頭將軍莫烏嘿嘿一笑,周圍出現了一排排帶著長長刺爪的虎頭角鬥士,遠處更有無數手持飛矛的巨魔獵手的身影。
「看來你們是不可能投降了,這樣也好,本將軍更願意砍下爾等的腦袋,射!」莫烏毛絨絨的大爪子一揮,呼的一聲,無數長矛投向了風天洋和他周圍的數百衛士。
衛士們都知道在這種密度下的擲矛攻擊中,靠身上薄薄的鎧甲,存活的幾率是微乎其微的,於是全都象烈士就義一般凜然不懼的大喊一聲:「邊城萬歲!」
然後瞪大了眼睛,挺起胸脯等待從空而降的矛陣。
這段時間彷彿變的及其緩慢,衛士們甚至可以看清每一支矛的閃著寒光的三菱形鐵尖,以及每一支矛的運行軌跡。這難道就是人們是所說的人死之前靈覺都會變的及其敏銳的緣故嗎?每個衛士心裡都湧起了這種奇妙的念頭。
忽然空中就出現了一個人,怒發皆張,雙手捧著一團光球,就飄在飛來的矛陣的前方。矛陣在眼看著要刺入那人的身體的時候突然全都改變了方向,向斜下飛去,不僅是那人眼前的一片長矛改變了方向,眾衛士注意到,所有的飛矛全都改變了方向,本來無數條完美的拋物線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給打斷了,飛矛紛紛插在眾衛士五米開外的地方,形成了一大圈長矛柵欄。
不管是獸人還是邊城的衛隊全都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呆了,那些擲矛的暗影獵手更是張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著那斜插在地上的密密麻麻的長矛。
「這,這莫不是天神吧!」獸人們有些不知所措了,有的甚至已經爬到了地上開始對這空中飄著的那人磕起頭來。
虎頭將軍莫烏可不相信眼前那人是神,他驚異莫名的盯著空中那人,心中懊惱不止,他意識到自己獨佔頭功的希望已經化為烏有了。
「吹號角,叫薩滿和雷鳥騎士來。」莫烏下了命令。
眾衛士帶著敬畏的目光看著空中那人朝著自己這方飄了過來,雖然他剛剛救了眾人一命,但對於這位強大的陌生人,眾衛士還是保持著很高的警惕。
「前輩!你們快退下。」風天洋驚喜的道。
空中那人正是趕來救風天洋的棲梧山人。
「哼,痴兒,還不快帶領部隊突圍還等什麼,難道要邊城的守軍全部死絕你才甘心么!」棲梧山人怒聲道。
「前輩,天洋已經無言見邊城父老了!」風天洋低著頭慚愧的說。
「你姓什麼?」棲梧山人恨鐵不成鋼的說。
「風!」風天洋抬起了頭。
「是么?風家又怎會出你這樣遇到些挫折便輕易放棄的人?」
風天洋張了張嘴,但一個字也沒說出來,他很想說自己不是那樣的人,可想想現在自己的所作所為,正是自我放棄的表現。他本就是聰明絕頂的人,這一想,冷汗便刷的出來了。
「戰神風家能在強敵環視之下,屹立邊城兩千餘年,憑的是什麼?」
「軍隊和民心!」風天洋想了想說。
「這個固然不可缺少,但卻不是最重要的!」
風天洋有些愕然,在他看來,只要掌握了軍隊和民心,邊城便是牢不可破的。
「最重要的是百折不撓的精神!這個世上沒有一生常勝的將軍,也沒有牢不可破的城池,唯有百折不撓的精神能讓一個人成就偉大的事業!你懂嗎?痴兒!」棲梧山人語重心長的說。
「天洋明白了!多謝前輩指點。」風天洋心潮彭湃,只覺得撥開拉雲霧見了天日,心中的死結一下子被解開了。他深深的朝著棲梧山人鞠了一躬。
「那你還等什麼!就讓老夫替你抵擋一陣為你餞行吧!」棲梧山人看著天空中出現的雷鳥騎士說。
風天洋站起身來,對著傳令兵說:「吹響號角,全軍向東突圍!」
我化裝成了一個穿著破損的巫師袍的獸族巫醫,小心翼翼的混在獸族進城的大軍中,努力的向著前面那幾個比城牆還要高的巨型猛獁靠去,同時也感嘆著諸葛易容術的神奇,身邊如此多的獸人竟然都沒有看出我這個巫醫是假冒的。
忽然,內城方向響起了一陣蒼涼的號角聲,從它的含義來看應該是突圍的信號,看來邊城已經陷落了,這也象徵著邊城政權從此刻起正式消失了,而我這個新上任沒多久的東區檢察官也自動下崗了。
還要不要進行以下的計劃呢?我心中暗暗尋思,算了,掉一級就掉一級吧,就當是為邊城作最後一件事情吧。希望菲菲他們能夠藏好,不要被我所連累。
獸人大軍進城的隊伍忽然停了下來,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我周圍都是身高馬大的熊族戰士,把我的視線全給擋住了,我只能看見前面的猛獁背上的戰簍。這時隊伍前方有個獸族將軍在大聲的訓話,我也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他用的是一種獸族語。周圍的獸族戰士便邊拍胸脯邊嗬、嗬的呼喝起來,接著便有幾隻部隊離開了隊伍,轉入其他的街道。
我不明白是那將軍說了些什麼?我也不敢問,怕露餡啊!
忽然我身邊的一個熊族戰士捅了捅我,我疑惑的看著他,他對我說了一句獸語,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便左看看右看看,想作沒聽見。可是我這一看,發現我周圍的熊族戰士全都盯著我,眼中都有些詫異。那個先前捅我的熊族戰士又提高聲量說了一句獸語,我下意識的問了句:「你說什麼?」
說完,我才意識到,完了,這下露餡了。手裡暗暗扣住了兩把神機火統,心想怎麼也要拉個墊背的。
那熊族戰士皺緊了眉頭,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以一種不滿的語氣說:「剛才你沒有聽見將軍說么,為了肅清城內的人類反抗勢力,從現在起,這兩天內,我們獸人只准說獸語。哼,若非看你是個巫醫,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隱藏在我們中間的人類的姦細!」
這回我聽懂了,因為他說的是大陸通用語。
我連忙哈腰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還愣著幹什麼?沒聽到剛剛召喚巫醫的命令么!還不快去集合點。」那熊族戰士神色愈加不耐。
「哦,哦。」我語音含糊的點了點頭,就從他們讓開的一條縫裡鑽了過去。
看的出來,這條縫是他們故意留的,在獸人的眼裡,他們只尊重比他們強大的族人,對於瘦弱的巫醫,總是帶有一些輕視,哪怕這些巫醫能夠挽救他們的生命。
我飛也似的低著頭往前疾走,身後傳來一陣放肆的大笑聲。
獸王薩拉丁坐在一頂金色的猛獁戰簍里,傾聽著將軍們的彙報。這座金色戰簍為兩層結構,遠比其他猛獁戰簍要寬大的多,底層是獸族統率部移動指揮中心,可以輕而易舉的容納下二十個粗壯的獸人,二層是聯絡友軍和發號命令的所在。
「偉大的薩拉丁,人類的軍隊已經開始向東突圍了,我們是否調集最精銳的部隊在東門狙擊他們。」巨魔將軍克拉蘇恭敬的問道。
「不,讓他們去吧,我們已經得到了邊城,剩下要做的事情就是守住他,還有就是盡量減少我們英勇的戰士不必要的傷亡。」
「可是,人類還有強大的援軍,我們如果不趁機多殺傷人類,我想他們會很快反攻邊城的。」巨魔將軍克拉蘇對薩拉丁的決定有些疑惑。
「反攻?不,人類軍隊不會反攻的,至少在一個月內不會。」薩拉丁微笑著說。
「為什麼?此刻,邊城的城門已經被破壞掉了,他們要反攻的話,正是時候啊!」
「不錯,邊城現在的防禦是最弱的時候,不僅城門被破壞掉了,那些魔法防禦塔我們暫時也沒法運用。可正是這個原因,人類才不敢反攻。」
巨魔將軍克拉蘇晃了晃他那巨大的腦袋,卻始終想不出來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呵呵,勇敢的克拉蘇,你可以這樣想,一隻狼和一隻狗在爭奪一塊肥肉,狼剛剛從狗的嘴裡將肥肉搶奪了過來,並狠狠的咬傷了狗,滿身傷痕的狗召喚了同伴過來,不甘心的圍著狼轉,想伺機反撲將肉搶奪回來,可偏偏這時又過來一頭虎,它不僅想要狼嘴裡的肉,還想咬死狼和狗,但是那隻虎又不敢搶先攻擊,因為它怕受到狼和狗的夾擊。而狗見了虎前來,自然也不敢從狼嘴裡將那塊肉搶回去了,就這樣,三方對峙著,而那塊肉,卻叼在狼的嘴裡。」
「哦,我明白了,原來人類是怕亡靈得了便宜啊!」克拉蘇恍然大悟。
「不錯,我們獸人佔領邊城,至少還可以保證邊城百姓的生存,若是讓亡靈佔領了邊城,只怕全城百萬居民都會變為亡靈了。」
「所以,人類是絕不會讓亡靈佔領邊城的。」克拉蘇終於明白薩拉丁的意思了。
「不但如此,若是亡靈強攻邊城,人類軍隊甚至會幫助我們!」薩拉丁說,「現在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衛兵,讓執法隊的奧克努酋長速來。我們必須讓邊城儘快安定下來,首先必須禁止搶劫行為。」
「可是,這個決定各個部落的酋長和長老院是不會同意的。」克拉蘇擔憂的說。
「沒有關係,米羅前輩會為咱們解決這件事情。」薩拉丁微微一笑,心想要是長老院那幫目光短淺的頑固的老頭子抵制這個命令才好呢,這樣就可以讓星空劍聖米羅站在自己這一邊了,到時候只要再牢牢掌握住軍隊,就可以憑藉武力強行解散長老院,實行自己的獨裁統治。
奧克努酋長被人攙扶著進了戰簍大帳,這讓戰簍里的眾獸族將軍有些吃驚,因為奧克努酋長負責執法隊,並不在戰爭的第一線。
「是誰讓我們可敬的奧克努酋長負了傷!快叫巫醫來。」薩拉丁關切的道。
「哦,一個小賊,用人類卑鄙的火器偷襲了我,哦,這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用不著叫巫醫,說實話,叫巫醫來還不如給我來一桶酒來的實在。」奧克努酋長皺著眉頭說。
「呵呵,不愧是我們獸族的硬漢,不過不得不讓你失望了,戰爭期間是不準飲酒的,這你知道。」薩拉丁看著露出失望表情的奧克努酋長又說了一句,「不過,傷口是需要烈酒來消毒的,所以,我可以特許給你一些烈酒,讓你用於,傷口的消毒。」
「哦,太好了,偉大的薩拉丁,您看我這身上有好幾處傷口,我看至少的需要一桶,不,兩大桶烈酒才能管用!」奧克努酋長添了添嘴唇道。
「咱們應該聽聽巫醫的意見,不是嗎?」薩拉丁笑著說。
「哦。」奧克努轉著他那碩大的牛頭,尋思等會兒怎樣才能讓巫醫答應給自己兩大桶烈酒用來「傷口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