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試戲
劉嘉一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盛璟的蹤影，她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頭髮，掃到了桌上放的一瓶滿滿的輸液瓶。
所以他是沒有輸完液體就走了嗎？還真是任性，這種人，他不生病誰生病！
劉嘉一嘟著嘴小聲埋怨：「我才不是關心他呢!」
「對，你只不過是半夜丟下病人自己睡覺，順便壓在了對方腿上，阻止人家的血液循環而已。怎麼算是關心，謀財害命還差不多。」
盛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面前，將她的惡行一一揭發。
劉嘉一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昨天還是我把你送到醫院的呢！早知道就要你發燒燒壞腦子才好。」
盛璟穿著寬鬆的藍白條紋病號服，慵懶地伸了伸懶腰，彎著腰湊近了劉嘉一衝她眨眨眼。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跟在他身後的小護士忍不住笑出聲來，偷偷從他身後打量著劉嘉一。
劉嘉一隻覺得頭大，趕忙從病床上跳了下來，光著腳就進了洗手間。
盛璟看著她落荒而逃的樣子微微勾起了唇角，在病床上躺了下來。
盛璟沖那小護士笑了笑，假意咳了兩聲:「我覺得我的病情有些嚴重，需要多住幾天院，你覺得呢？」
小護士的臉瞬間紅了起來，一句話不說只顧著點頭。
盛璟聽到洗手間里乒乒乓乓的動靜，溫柔地下了逐客令：「好了，那你先去忙吧，有問題我叫你。」
劉嘉一再次頂著精緻的妝容面見盛璟的時候，盛璟整個人都驚呆了，她居然隨身攜帶這麼多東西？
整了整稍微有些發皺的襯衫領子，劉嘉一光著腳站到了盛璟病床前。
嘴巴張張合合，連珠炮似的叮囑：「醫藥費就不用還了，當我請你的吧。微博上趕緊澄清不要敗壞我的名聲，以後能不見就不要見了，畢竟你很忙我也很忙，重點是我很忙沒時間。」
盛璟梗著脖子反駁：「既然你請了我，我當然得請回來才能兩清。至於轉發的微博，那就是我想對你說的話。你忙沒關係，我不忙可以看著你忙。」
一個一個問題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回答，盛璟有些忐忑，仔細觀察著她的反應。
劉嘉一的臉上有震驚有不信就是沒有厭煩。盛璟輕輕吐了一口氣，安心下來，從病床上下來，將她按在了椅子上坐下，蹲下身來幫她把高跟鞋穿上。
盛璟看了看她至少有十厘米的高跟思忱良久。末了，還緊緊握住她的腳踝不放手，喃喃道：「以後少穿高跟鞋。」
他還記得，當初念書的時候，班裡不少女生都早早地穿上了高跟鞋，劉嘉一為了跟風也拉著他去挑了一雙，三厘米的跟，她穿了二十分鐘就在路上脫了下來扔給他，說打死都不穿高跟鞋了。第二天腳就浮腫了，還是他給揉了好幾天才罷休。
「我樂意。」劉嘉一倔強的聲音從頭頂穿來，打斷了盛璟的回憶。
他抬起頭來笑著看她：「你喜歡就好。」
劉嘉一被他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連忙收回了腳，忍不住微微顫抖著，她偷偷瞄了一眼盛璟，發現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緊張，心裡一顆石頭才放了下來。
劉嘉一耐心勸著他：「我是認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什麼糾纏，就這樣結束不好嗎？」
盛璟不氣也不鬧，搖搖頭認真道：「不好。」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掩去了眼底的失落。
談判不歡而散。當然這可能只是劉嘉一的想法。
五月份的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劉嘉一穿著無袖連衣裙都覺得有些酷熱難耐，將披散在背後的頭髮攏了攏扎了起來，留下幾縷碎發調皮地搭在臉側。
上次和程誠討論了簽約的事情后，他就通知自己過來試戲。角色雖然已經定了下來，過場卻還是要走一下的。
前面已經進去了好幾個人，劉嘉一絲毫不擔心地看著她們滿臉失落地從裡面走出來。
她突然有點心塞，她什麼時候成了一個走後門的人!
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爽，怎麼說她也是個被內定了演女二號的人不是！劉嘉一心情大好，沒心沒肺地打量著四周的美女。
旁邊有個皮膚格外白皙的妹子一眼就撞進了她的眼裡。齊劉海，剩餘的頭髮鬆鬆地扎在腦後，無害的面孔，整個人坐在那裡顯得格外嬌小。
劉嘉一自己也看過《微光》這部小說。說實話，她都覺得這個女孩比自己更符合何餘韻的角色。只可惜啊，上天總是這麼不公平。
那女孩正小口小口地喝著水，餘光瞥見劉嘉一滿眼渴望地看著她，一下被水嗆到了。
劉嘉一趕忙幫她拍著背，搭話道：「你看你，喝這麼急幹嘛？」
女孩連忙往右側坐了點，躲開了劉嘉一的過分熱情:「我沒事。」
劉嘉一大大咧咧地收回了手，繼續搭訕：「我叫劉嘉一，你呢？」
女孩的聲音都是那麼軟綿綿的，顯然和豪爽的劉嘉一不是一個畫風：「何詩雨……」
劉嘉一拍了拍大腿:「好!」文藝的名字，乖乖地將後面幾個字咽了回去，生怕嚇到人家小姑娘。
「詩雨啊，我看你天資聰穎，骨骼清奇，是個百年不遇的演戲奇才，要不你以後就跟從我吧！」
何詩雨單純地眨了眨眼睛：「我媽媽也是這麼說的。」
劉嘉一激動地坐直，眼底里都是激動的小星星：「那你媽媽可真不簡單。」
何詩雨點點頭，彎起了粉嫩的嘴唇，笑得開心:「你長得好漂亮啊。」
劉嘉一見她終於笑了，自己也被自己逗樂了。
正巧一個妹子從裡面捂著臉哭著出來。劉嘉一愣了愣，再看看何詩雨笑眯眯地看著她，突然有些於心不忍。
這小姑娘等會兒不會哭著出來吧。那就可以見識一下傳說中的梨花帶雨？
劉嘉一趕忙收回了自己邪惡的想法，清了清嗓音給何詩雨打預防針：「你不會像她一樣吧？」
出乎意料地，何詩雨搖了搖頭：「不會啊，我媽媽說我肯定能選上。」
「……」你媽媽一定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走後門這種東西。
劉嘉一張了張口，還沒說出什麼，就看到門口有個美女表情嚴肅地看著她們兩個人：「劉嘉一，何詩雨。」
劉嘉一疑惑：「剛剛不都是一個人進去嗎？」
那美女皺了皺眉頭，卻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導演和投資商不耐煩了。」
劉嘉一站了起來，內心還有些小忐忑，再回頭看看何詩雨，明明被提前叫了進來，卻一點都不慌亂，還是那副天真爛漫的樣子。
她踮起腳，在劉嘉一耳邊輕輕說了一句：「沒選上可不許哭鼻子哦！」
說罷，就從劉嘉一右側走了過去。
劉嘉一愣了愣，沒有多想就跟著進去了。
坐在正中間的正是程誠，一改之前溫和的模樣，一臉嚴肅地看著劉嘉一和何詩雨。銳利的目光在劉嘉一身上匆匆掃過，彷彿不認識她一般。
也是，選角嘛，要公平公正公開!
劉嘉一彎了彎腰向所有人問好，大大方方地介紹了自己。
何詩雨照做，臉上始終保持愉快的笑容，與劉嘉一目光對上，還衝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劉嘉一更是於心不忍起來。
程誠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發話：「隨便挑一段演一下吧。」
劉嘉一從桌子上隨便抽取了一張卡片，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劇本，心裡有了幾分把握。
她挑選的是何餘韻被男主拒絕的一段。
清了清嗓音，劉嘉一再次抬眼的時候，眼中已經有了點點星光，她踉踉蹌蹌後退了幾步，滿是柔情地看著程誠：「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她，我也無數次告訴自己，你們兩個才是最合適的，可是我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劉嘉一微微向前傾著身體，卻不敢上前一步，眼底還有一絲倔強，似是要看到人心底一般。
隨即垂眸低聲啜泣：「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我已經沒辦法回頭了。你難過我就難過，你生氣我就生氣，看著你見到她就開心我也跟著傻笑，我也不想這樣的啊。」
「我喜歡你，是我的事，和你無關。」
說罷，劉嘉一收回了眼淚，朝著眾人鞠躬示意。
程誠微微挑眉，演技好的他見過不少，劉嘉一算不得最好，卻給了他一種很自然舒服的感覺，明明長相不佔優勢，卻好像賦予了一個角色新的生命力一般。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何餘韻就應該像她這樣。
他沒有多作評價，只是淡淡看向了何詩雨:「你也這一段吧。」
何詩雨甜甜一笑，照著劇本演了下來。自始至終，臉上都帶著些笑容，絲毫沒有被拒絕的難過之情。
程誠來了興緻：「你怎麼理解這段戲的？」
何詩雨回道：「我覺得喜歡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暗戀被發現之後，大概也會覺得鬆了一口氣吧。」
劉嘉一側目看她，沒想到她能說出這樣的話，對她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原本低著頭的投資商里有個人舉手示意：「下面的人就不用面試了吧。」
程誠沒有抬頭，轉了轉手裡的鋼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勾：「可以。」
劉嘉一長長舒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她沖著何詩雨歉意地笑了笑。
何詩雨回了她一個笑容，沒有多說什麼。
程誠放下了筆，朗聲道「何詩雨，回去我會找人聯繫你。」
這劇情發展得有些不對，她是不是剛剛睡著了發生了什麼？！劉嘉一目瞪口呆。
接著，程誠喚了一聲劉嘉一的名字：「劉嘉一跟我到隔壁。」
這，滿滿的都是套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