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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五章
被可愛的小男孩當街抱著大腿喊爸爸這種事,敖凌從未經歷過。
所以面臨如今這種被人圍觀的境況,黑髮的大妖怪有些不知所措。
奴良鯉伴哭得真情實感,一邊哭還一邊打嗝,「嗚嗚嗚我不要去火焰山!」
周圍的亡魂們都湊過來,看著這對剛從鬥技場里跑出來的父子指指點點,聽清楚了那個小孩子所說的話之後更是嘖嘖感嘆。
「之前還在想,看起來那麼小的小孩子怎麼會出現在斗獸場,原來是被父親扔進去的。」
「雖然理解妖怪要不停的磨礪才能成長,但是這孩子未免也太小了點,真是……」
「還有火焰山啊,那可是個不得了的地方,聽說封印著一個可怕的惡鬼呢。」
黃泉的火焰山是什麼地方?
在黃泉之中生活一段時間的亡魂或者妖怪都會知道,那是禁地中的禁地,封印著一個曾經在現世掀起巨浪的惡鬼。
消息靈通一點的,也都能知道那個惡鬼的真正身份——那可是曾經殺死過神明的惡羅王啊!
送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去火焰山,這跟謀殺有什麼區別!
「這個孩子身上還帶著剛從斗獸場里出來的傷呢,太可憐了……」
一旁圍觀的亡魂們議論紛紛,對著敖凌指指點點,並且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奴良鯉伴表示了十二萬分的同情和心疼。
敖凌:「……」
黑髮的大妖怪沒有搭理那群指指點點的圍觀人士,他低頭看著奴良鯉伴,過了半晌,搓了搓下巴。
其實這麼看的話,奴良鯉伴跟他的確是挺像父子的啊。
比奴良滑瓢都像——畢竟兩個都是黑毛,比奴良滑瓢那個老流氓要像父子多了。
想到這裡,敖凌彎腰把抽抽噎噎的奴良鯉伴抱起來,摸了摸他的頭,「乖,來,再叫幾聲父親。」
奴良鯉伴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敖凌。
小孩子的便宜你都占,還有沒有一點身為大妖怪的追求!
敖凌給懷裡的小滑頭鬼擦掉了眼淚,「再叫兩聲就不送你去喂惡羅王。」
奴良鯉伴:「……」
我原本以為我老爹已經夠不不要臉了,萬萬沒想到,這個笑起來明朗溫和的大妖怪比老爹還不要臉。
奴良鯉伴覺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真的是很有道理的。
小滑頭鬼想著,揪緊了敖凌胸前的意料,在對方微笑的注視中,哼哼兩聲,小小的抽噎著。
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喊了兩聲父親。
敖凌決定等會兒就回去給奴良滑瓢寫信炫耀——你兒子來第一天就喊我爸爸了不知道你是什麼感受!
黑髮的大妖怪身後的尾巴甩了甩,目光掃過那些湊熱鬧的吃瓜群眾,那冷冰冰的帶著寒意與黑暗意味的神情讓亡魂皆是渾身發涼。
其中一個眼見的亡魂看到了奴良鯉伴破爛的衣領里露出來的玉牌,倏然打了個哆嗦,「是、是玉牌級別的幹部!」
那些亡魂一怔。
黃泉之國既然已經成為的一個國度,自然是有著管理者的,這些管理者便是經歷了層層選拔,最終被授予了象徵著黃泉幹部的身份玉牌。
據說地位最高的那幾個幹部,是曾經親身拜謁過黃泉女神的,地位非常尊貴。
聽到了是玉牌的幹部之後,那些亡魂瞬間就作鳥獸散,再不敢多投來一個眼神。
奴良鯉伴抽噎著摸了摸自己掛在胸前的玉牌,驚訝的看了一眼敖凌。
他壓低了聲音,「凌叔叔,你還真的是黃泉女神的神使啊?」
敖凌抱著他向城外走,對這個問題挑了挑眉,「不是,只是幫了伊邪那美大神一個小忙而得到了一些方便行事的許可權而已。」
小滑頭鬼點了點頭,「我老爹也說你絕對不可能去當那些神明的神使。」
敖凌心想那是,以後只有別人給我當神使的份。
然後他捏了捏奴良鯉伴的臉,「叫爸爸,別叫叔叔。」
未來的奴良組二代目:「……」
奴良鯉伴假裝成沒聽到敖凌這句話的樣子,伸手抱住大妖怪的脖子,還撒嬌似的蹭了蹭對方的面頰,用剛見面那超可愛的聲音問道:「要帶我去哪裡啊……」
他沉默了一小會兒,最終決定把後邊的輩分定位給省略掉,「凌。」
敖凌嘟噥了一句沒大沒小,然後語氣異常愉快的答道:「去火焰山呀!」
奴良鯉伴:「????」
小滑頭鬼嘴一癟,剛想哭就被黑髮的大妖怪捂住了嘴,直接騰空而起,向著火焰山的方向飛去。
「我會死的!」奴良鯉伴把敖凌的手扒拉下來。
敖凌放下手,「沒讓你去跟惡羅王打架。」
奴良鯉伴懷疑的看了敖凌好一陣。
黑髮的大妖怪嘆了口氣,「我像那種會把朋友的孩子弄死的大妖怪嗎?」
奴良鯉伴想了想,搖了搖頭——這種問題,會點頭才有鬼了。
敖凌拍了拍小滑頭鬼的腦袋,「放心吧,只是火焰山比較適合曆練而已,連惡羅王那樣的大惡鬼花了百來年的時間都沒能征服那座山呢。」
等到敖凌帶著奴良鯉伴真正到了火焰山的時候,奴良鯉伴剛落地,就明白敖凌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極度的燥熱,連呼吸都非常的困難。
空氣中瀰漫了硫磺的氣味,無比刺鼻,聞久了頭腦都變得一片迷濛。
黃泉的火焰山的溫度雖然不及火海地獄那般灼人,但也已經十分嚴重了。
但這還不止,奴良鯉伴剛往前邁了一步,眼前的天地便驟然旋轉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周圍的景象被拉扯成一條線,彷彿連他自己都被納入了這旋轉之中,跟那些景物一起邊做了無線延長旋轉的光線。
敖凌看著剛踏上火焰山的地界就一腳踩進一個陷阱的小滑頭鬼,將人從那幻覺之中拽了出來。
「地獄之中許多的刑罰都是由火焰山的幻象和陣法衍生而來的,如果迷失在其中的話,你可就要變成這座山的養料了。」
奴良鯉伴晃了晃腦袋,還有些站立不穩,睜開眼看什麼都是不停晃動的。
「惡羅王百年前在半山腰呆著,現在還在半山腰呆著,他沒事不會下來的,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敖凌把不時晃動兩下幾乎要摔倒的小半妖扶穩了。
奴良鯉伴過了好久才終於緩過神,他指了指火焰山,「我覺得這個太難了。」
「有壓力才有進步。」敖凌頓了頓,安撫他,「反正死不了的。」
他能夠在奴良鯉伴真的要出事的時候,隔空出手把他拎出來。
然而奴良鯉伴並沒有感覺被安慰到。
小半妖仰頭看著敖凌,「那我歷練的時候,你會離開嗎?」
敖凌點了點頭,他當然是要回到那片黑暗裡去的。
麻倉葉王如今正在黑暗之中奮鬥,他想要盡量的多吞噬一些黑暗,能夠給葉王減輕一點壓力就減輕一點。
奴良鯉伴撇撇嘴,「去陪你的愛人嗎?」
「對啊。」敖凌忍不住微笑起來,眼中閃過幾道流光,看向了身處黑暗之中的麻倉葉王。
令他驚訝的是,麻倉葉王竟然選擇了撤出那片黑暗的深處。
陰陽師的亡魂離開了黑暗最深之處,他身上有著許多傷痕,因為周圍的污穢與邪氣的緣故傷口癒合的很慢,陰陽師正坐在地上,給自己身上的傷痕塗抹上傷葯。
那傷葯敖凌很熟悉,正是他之前給麻倉葉王的。
陰陽師亡魂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凌,你離開了?」
敖凌重新搭建起自己同麻倉葉王之間的聯繫,應了一聲,「還好嗎?」
「距離那裡還有多遠?」麻倉葉王問道。
敖凌看了看麻倉葉王到那一片小小的光明的距離,抿了抿唇,「有些距離——按照你之前的速度的話,十來年的模樣,但……」
但那裡的黑暗與黑暗之中的妖怪傀儡,足夠將這段路無限拉長。
敖凌沒有說出來,麻倉葉王卻是明白的。
陰陽師的亡魂想了想,將脖子上掛著的勾玉與身上高龍神的神力結晶取了下來。
敖凌瞪大了眼,「葉王,你……」
麻倉葉王笑了笑,「我在這裡盡量多斬殺一些妖怪,進入深處之後便會輕鬆一些。」
敖凌看著那黑暗之中密密麻麻的妖怪,抿了抿唇。
奴良鯉伴看著皺著眉顯得十分擔憂的黑髮大妖怪,便明白敖凌剛剛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是在跟另外的人說——葉王,這個名字他從自家老爹那裡聽說過。
大約就是那個麻倉葉王了吧。
奴良鯉伴眯著眼看著眼前的大妖怪,想到自家老爹賦予他的光榮使命,想了想,伸手扯了扯敖凌的衣擺,「凌,抱。」
敖凌一愣,俯身將小半妖抱了起來。
麻倉葉王聽到了奴良鯉伴的聲音,覺得這個小孩子的聲音十分陌生,印象中敖凌身邊的孩童應該只有神樂與神威,但這個聲音並不屬於那兩個孩子。
「凌,你身邊是誰?」
「是鯉……」
話音未落,小滑頭鬼就給了他一個巨大的么么噠,吧唧一下親在他臉上,「最喜歡凌了,凌以後要嫁給我!」
陰陽師的亡魂一挑眉,語氣倏然變得危險起來,「凌?」
敖凌:「……」
奴良鯉伴我跟你講你這樣是會失去山吹乙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