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

萬仙盟的老相師走後，郝志和思雨在客棧里吃了些東西，正準備離開，就見三個穿著像是商人的中年人走近客棧，帶頭的那人腰間別了一把長刀，頭髮禿了了大片，進門就囔開了：「李大娘！李大娘？」

「來咯，來咯喲！」櫃檯後面的帘子被撈了起來，躥出一個抄著口音，約莫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正是這花香客棧的掌柜，村裡人稱「李大娘」。

見到櫃檯前站著的三人，李大娘立刻換上一副笑臉：「喲，這不是楊老闆嗎？這又親自來鷺緣山進香料呢？小李子，趕緊帶三位老闆去二樓上房。」

這楊老闆是離鷺緣村不遠一個小鎮上經營香料生意的大老闆，因為年輕時跟著武師學過些功夫，因此平時跑商進貨也懶得請保鏢武師，一直都是親力親為，後面跟著的二人，一個是他的親弟弟，一個是做香料生意的合伙人。這三人每個月都會到鷺緣村一兩次，倒也是花香客棧的常客了。

李大娘話音剛落，樓梯口年紀輕輕，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堂倌立刻迎了上來，就要將楊老闆三人往二樓引。

「先等等！」楊老闆抬手指了指門外：「我們剛進來的時候又看到那老酒鬼躺在門前，李大娘你就不怕他耽誤你家客棧的生意嗎？」

說到門外那老酒鬼，李大娘連嘆好幾口氣：「唉，楊老闆啊，你是不知道，這都怪我家的小李子宅心仁厚，見那老酒鬼可憐就賞了他一口飯吃，拿了一瓶客人喝剩下的酒給他，沒想到他從此就賴上這裡了，這不，整整三個月的時間，像是做工一樣，每天準時準點的到門口來討酒喝！」

楊老闆皺了皺眉，隨即問道：「若李大娘不介意，不如讓老夫出手替你解決這麻煩？」

說完，看向李大娘等她做出決定。

雖然那老酒鬼並未給花香客棧添什麼麻煩，但成天躺在大門位置，加上作為一個乞丐身上自然有些異味，或多或少也影響了花香客棧的生意。李大娘孤兒寡母帶著小李子在鷺緣山開店已是不宜，也怕惹上麻煩就沒有去理會那老酒鬼乞丐，若要說她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這會兒一聽楊老闆有出手幫忙的打算，心裡頓時樂開了花：「真的？那，那就太感謝楊老闆了！」

旁邊的小李子一臉不忍：「娘，那老酒鬼著實可憐，我們……」

「閉嘴！」李大娘臉色不善的喝道：「要不你小子惹回來的麻煩，這會兒能勞得楊老闆出手嗎？還不趕緊好好謝過楊老闆！」

「是……」小李子嘆口氣，不再說話。

楊老闆朝身後的二人點點頭，向李大娘道：「李大娘，這事兒就放心交給老夫。」

說著，三人就一同走出花香客棧，沒多久，門口位置就傳來一陣嘈雜聲。

郝志捻起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裡，搖頭嘆息：「可惜了。」

思雨好奇道：「師尊？什麼可惜了？」

「可惜了一段仙緣。」

「啊？」思雨甚是不解。

郝志笑道：「你難道沒有感受到在這鷺緣村裡，除了你我二人的靈氣外，還有一個不同的靈氣感應嗎？」

「呃……我沒有太在意也！」思雨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雖然郝志總是教導她出門在外，一定要注意感受周圍的靈氣變化，防止有不懷好意的修士偷襲，但每次出門都有郝志在旁，思雨都會覺得很安心，很容易就忘記了這些細節，這會兒郝志一提醒，她外放靈氣感應了一下，果然在這鷺緣村裡發現了另一名修士的靈氣，並且就在花香客棧附近。

思雨立馬就明白了郝志的意思：「師尊，你是說他們說的那個老酒鬼，就是那靈氣的主人，是，是一名修士？」

郝志點點頭。

「可……可一個修士再怎麼也不會淪為乞丐吧？竟然還要乞討？」

郝志笑笑：「對啊，修士何等身份，在這大趙國內玄泉境修士都相當於一名六七品官員，而這靈氣的主人分明至少是玄湖境以上，以一個一品大官的身份，竟然會選擇乞討，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萬一……別人不喜歡繁文縟節，就喜歡逍遙自在呢？」

郝志搖頭：「那他為什麼別的地方不去，就只在這花香客棧乞討？」

「哎呀！」思雨跺跺腳：「人家沒師尊你聰明，師尊你別賣關子，趕緊解釋給我聽啦！每次都這樣，講故事也是，總要吊人家胃口！」

「剛才老闆娘說老酒鬼來這裡已經3個月時間，每天按時按點來乞討，說明花香客棧有他感興趣的東西或者……人。那李大娘姿色一般，年紀偏大，顯然不太可能是為了她。其次，這裡的環境你我二人一感應便知，靈氣稀薄並不是什麼福地，也沒有靈器靈藥之類的靈氣感性，顯然對『物』也不太可能。第三，那年紀輕輕的小堂倌，雖不是什麼天賦異稟之人，卻擁有十分難得的金靈根，若我沒看錯，還是比較稀少的金木雙系靈根……所以……」

說到這裡，郝志不用多說，思雨已經猜出來，那老酒鬼想來就是看中了小堂倌金木雙系靈根，有意收徒，所以這3個月才不斷的跑來花香客棧。一個至少是玄湖境的修士到這裡來「乞討」，說白了還是沖著小李子，無非就是偶然路過這裡，無意中發現小李子資質過人，天賦異秉，有心收徒，故此借酒試探小李子心性，看是否值得自己將其收為徒弟。

可這小李子雖然有金木靈根，擁有修鍊天賦，可個性懦弱，即便是認為對的事情，卻只是因為母親的喝斷便打消了念頭。當然，對一對孤兒寡母來說開客棧討生活本已不宜，也不太可能「隨意」救濟乞丐難民。所以與其說是小李子自己斷送了仙緣，還不如說是被自己的母親無意之舉斷送了。

思雨為難：「不過……就這樣就斷送了仙緣，好可惜啊……」

「既然能堅持3個月，恐怕對這小堂倌還算滿意，想來也不會這麼容易放棄，肯定還要考察一番。就算收徒失敗了，這不還有我么？」郝志嘿嘿一笑，他本來並不知道這客棧的小堂倌竟然擁有靈根，是在發現門外的老酒鬼是個修士，並且推斷出他長期在花香客棧乞討定有所圖，這才開啟靈眼四處掃了掃，無意發現了小堂倌的潛力。

思雨嘟噥：「不就收個徒么？怎麼還有這些個彎彎繞繞，不怕麻煩么？」

郝志捻起一顆花生扔進嘴裡：「寧缺毋濫。」

思雨撇撇嘴：「那我怎麼覺得師尊一看到具有靈根的人，立刻就拿著入學通知書衝上去了？」

郝志立刻否認：「誰說的？不是中品以上靈根，我都是直接忽略的。」

「那鷺仙觀小道童也是？」

「你沒發現？」

「……師尊你知道人家不喜歡開著靈眼東瞧西瞧，看到靈氣也就罷了，萬一看到些髒東西……」

郝志無語：「乖徒兒，你好歹是個修士……」

「修士就不能怕髒東西啦？還有修士怕蟑螂呢，我就不怕蟑螂！」思雨說著，自信的挺直了身體，彷彿在說什麼很光榮的事迹一般。

「敗給你了。」

「師尊是想收那堂倌做徒弟嗎？」

郝志點點頭。

作為一個立志（大概）打造靈界第一修真門派的一派之主（思雨：呵呵），郝志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一根苗子，所以不僅沒有出言提醒李大娘，反而還在心裡思索著如何讓外面的老酒鬼打消收徒的念頭。

用靈氣無法查出那老酒鬼的修為，看來修為應該在我之上，應該是玄海境……既然如此……嘿嘿……

郝志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老頭不是想收徒嗎？

那就給他個更好的苗子，不就行了嗎？

就在郝志思考間，客棧門外的動靜小了一些，那楊老闆和自己的兩個兄弟進來，一邊拍著身上的塵土，一邊道：「李大娘，那老酒鬼段時間內肯定不會再來了！老夫也放了話，若再敢到這來鬧事，老夫定要卸了他的雙腿。」

李大娘感動的熱淚盈眶，心想人家楊老闆是何等身份，竟然願意出手幫忙，當即連連作揖：「多謝楊老闆，真是多謝楊老闆了！」

不遠處的郝志癟癟嘴，一個小小的武師去卸修士的腿，不被一掌拍成渣渣就燒了八輩子高香了！再者，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一個精明的生意人，難不成還真因為在這裡住過幾次，就出手幫做一些掉身價的事？一個大老闆會對一個老酒鬼乞丐動手，這裡面沒貓膩就怪了！

可這客棧之中郝志又想不到會有什麼能讓那楊老闆感興趣，頓時也對這楊老闆的動機起了疑心，如果沒什麼不軌的企圖也就算了，若是有的話，倒是可以藉機刷刷李大娘的好感度，說不定對自己搶徒弟還能有所幫助。

「乖徒兒，今兒我們不走了，就住在這裡。」郝志忽然笑道。

「哦。」思雨不解的點點頭，之前師尊不是還在說要早些離開鷺緣村，趕去鳴鹿崖狙擊羅剎門左長老嗎？怎麼這一會兒就變卦了……

「不過……回房之前，你需要做件事……來來來，為師給你上一課，課程名就叫——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