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
看著眼中的內疚都快要溢出來的步清善,妖皇嘆了一口氣。他不動聲色地移了下/身子,稍稍避開了步清善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了一句,步清善的確挺對不起他的。
才從噩夢中醒來的步清善並沒有察覺到妖皇的迴避,整個人又往前蹭了蹭,碰到了一個硬物。
步清善瞬間清醒了。
所以說,步清善的確是挺對不起妖皇的。他在這大早上就開始撥撩上了,妖皇主動避開以後,他還追上去了。如今步清善還未修成金丹,為了他的身體考慮,妖皇肯定是不會吃了他的,只能忍著。
兩個人都僵硬著不動了。步清善只覺得杵著自己的那東西太燙了,那熱度甚至已經影響到了他。
天色微明。他們如此近距離地面對面,彷彿可以把對方臉上的每一根睫毛都數清楚了。
步清善試圖緩解這種尷尬的氣氛,緊張地咽了下口水,結結巴巴地說:「這……是正常的。」才說了幾個字,他意識到自己還在妖皇的懷中呢,就立刻掙脫出來,用被子卷吧卷吧把自己圈起來了。
妖皇的眼中正醞釀著一場風暴。
哪怕步清善此前一直給自己洗腦,覺得自己是當之無愧的直男,但他現在還是心虛的。他此時覺得有些口乾舌燥,總覺得有什麼超出他的計劃了呢。所以,他低著頭,並沒有看到妖皇眼中的危險。
步清善試圖開一個玩笑,沒怎麼過腦子地說:「哈哈,看樣子真要重新給你做兩條小內褲了。我之前說的均碼是以亞洲人種來算的。別看你長著一張典型亞洲人的臉,那裡的尺寸卻像歐非啊。」
雖然不太懂步清善在說什麼,但總覺得步清善是在誇獎自己。妖皇的眼神變得更加危險了。
「你似乎很滿意?」妖皇的語氣中帶著一些戲謔。
「關我什麼事!」步清善試圖爬下床去,「我、我先起床了,你自己解決一下吧。」不過,因為他是睡在裡面的,只要妖皇不先起床,他用常規方法下床的時候就必須要從妖皇的身上爬過去。
步清善正想著自己是不是要掐個法訣什麼的,妖皇忽然又問:「你方才說對不住我,何故?」
「沒、沒什麼,只是不小心夢到你了,在夢裡對你做了一些冒犯你的事情。」步清善避重就輕地說。他現在清醒了,就覺得夢到自己變成三花跳廣場舞什麼的真是太傻了,因此故意把情況說反了。
妖皇卻眯了眯眼。冒犯他?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妖皇壓下了心中翻騰的熱流,語氣盡量溫和地說:「你現在還小……該想著早日結丹才好。其餘的事情皆不要多想。」等步清善結丹了,他們就可以進行雙修了,他也能正式向惜花老祖提親了。
第一小弟在這種時刻還提醒著自己要勤加修鍊……步清善感動地說:「你放心,我會努力的。」
一個在隱忍著,盼著步清善早日金丹大成。
一個在尷尬著,想著妖皇此刻就維持著某種特殊狀態在教育自己。
兩個人都迫切地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一點,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心意相通了。
步清善下床后,飛快地離開了房間。
這一個早晨就這麼過去了。
等步清善偷偷摸摸重新給妖皇縫了兩條小內內后,他就徹底躲著妖皇走了。而妖皇呢,他本以為有了一次同床共枕以後,兩情相悅的他們就該夜夜同床共枕了。然而,事情的走向怎麼這麼奇怪呢?
步清善為什麼要躲著他?!
妖皇難得抽空去拜訪了沈清上。對,是沈清上,不是百足。
有求於人就要擺正態度,妖皇自然明白這一點。他當初雖然是狼狽離開大世界的,但他有一個和靈魂綁定的特殊儲物戒,那戒指里還有不少好東西。他就特意取了一些出來當做禮物送給了沈清上。
大師兄看著桌子上那一個個布滿了禁制的盒子,嘴角小幅度抽搐了一下,這是要嫁師弟的節奏?
「你是個有本事的,可否能煉製出擁有瑪麗蘇效果的丹藥來?」妖皇鄭重地問。
知道那些東西不是聘禮后,本該鬆一口氣但又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大師兄:……
妖皇特意解釋了一下:「瑪麗蘇一詞是從清善那裡聽來的,所謂的瑪麗蘇效果是,他們都擁有七彩的頭髮。心情好的時候呢,他們的頭髮是紅色的;心情不好的時候呢,他們的頭髮是藍色的。要是心情格外複雜呢,那麼他們的頭髮也可以是漸變的。總之,觀其頭髮顏色就能知曉他們的心情了。」
情商在線的沈清上似乎明白妖皇的意思了。他忍不住說:「你日日和清善待在一起,都不明白他在想什麼,還需要用發色來分辨?請相信我,哪怕我真研製出了這種丹藥,清善肯定是不吃的。」
「早年他還抱怨過,只恨自己沒有得到瑪麗蘇之光。」妖皇道。
「那一定是開玩笑的。」沈清上鄭重地說,「這樣吧,如果你真的想要這種丹藥,不如等上幾日吧。我會仔細研究一番的。」看在厚禮的份上,又存心要看戲,沈清上到底還是把這個請求應下了。
這種丹藥聽上去奇葩,其實煉製起來並不難。如果把「心情」這種不可捉摸的衡量單位轉換為體內激素和大腦皮層活躍區域等可量化的衡量單位,那麼自然能實現不同心情下頭髮的不同顏色轉化。
送走妖皇以後,大師兄只覺得心情好極了。
沒等相清水出關,骨含如何也無定論,御妖門中就來了一批客人,這些人又是沖著步清善來的。
來者是當初在東介海上錯把步清善認作弟弟的宇文公主。
步清善被叫出見客的時候,只覺得宇文公主有點煩人來著,明明他都將話說得那麼清楚了,怎麼宇文公主還追來了?到底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但是,等他看到公主時,他忍不住大吃一驚。
「這是怎麼了?你為何是這副樣子?」步清善問。
宇文公主苦笑一聲:「和你分開以後,我收到了父皇的急令,就打算一個人先回國。然而,走到半路時,我卻又接到了心腹的傳信,只說國內形勢危急,叫我千萬不要自投羅網。卻不想,我正疑心這消息來得突兀,就在半路遇到了刺殺……如今消息已經傳開了,父皇駕崩,六皇叔登基了。」
宇文公主的修為不高,她在宇文皇室中也不是得寵的,雖慢慢經營出了一點勢力,但到底有限,所以她身邊的侍衛也不是什麼特彆強大的,並無多少幫手。剛剛歷經了逃亡的她看上去非常狼狽。
「皇帝駕崩,登基的卻是皇帝的弟弟?你那些異母兄弟呢?」步清善皺著眉頭問。
宇文公主搖了搖頭:「六皇叔背叛了父皇。叛黨有備而來,他們一定都凶多吉少了。」
「節哀。」步清善乾巴巴地說。
宇文公主其實並不怎麼覺得哀傷,因為她和異母兄弟的關係都不好,甚至她和那個父皇的關係都只是一般。她只一心一意想要找到自己同母的兄弟。她所有的柔情都給了自己唯一的親弟弟了。
「是我對不住你,若是我先前沒有態度強硬地把你認下來並稟明父皇,你就只是御妖門中受到重視的弟子,宇文皇室中的皇位更迭陰謀詭計都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可現在……只怕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論身份,論修為,論天資,你才是最有資格登基的那個。」宇文公主真正擔心的就只有這個。
「都說了,我真的不是你的弟弟。我身上雖有龍氣,卻另有來歷,和你們宇文皇室毫無關係。」
「他們不會信的。叛黨不會信。我父皇的舊部不會信。」宇文公主說。其實就連宇文公主都沒信步清善的話。叛黨和舊部都知道那個弟弟對宇文公主而言的意義,絕對不會認為宇文公主弄錯了人。
步清善想了想說:「你如今這樣子,按說我應該留你養傷。但是,宇文皇室一統圖開洲,在凡人中千秋萬代,在修真界中也算是一流的世家了,這次的皇位更迭不僅僅是你們宇文皇室的事情,說不定背後還有什麼修真勢力插手……我始終認為自己和你無甚關係,我不能留你讓門派陷入麻煩。」
宇文公主一行人只要離開御妖門就必死無疑,但御妖門又不是做慈善的。步清善雖然同情他們,也知道護住他們需要冒很大的風險。修真界中的一流世家是個什麼概念?如宇文皇室這樣又有底蘊又枝繁葉茂的一流的世家其實就相當於一個二三流的門派。在步清善看來,這不是御妖門能惹得起的。
甚至,步清善現在連他自己都想離開御妖門出去避一避了,因為火已經燒到了他的身上。
宇文公主僅有的幾個侍衛都一臉不忿地看著步清善,只覺得他太過絕情。然而,步清善只是勾起嘴角冷冷一笑:「正如你說的那樣,我原本可以過安穩的日子,但你的一廂情願卻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