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
骨含帶著相清水悄悄去了一趟宇文皇族的禁地。回來以後,相清水略顯沮喪。很顯然那些泄出來的淵氣並不能為他所用。用相清水的話來說,他能感知到淵氣中所含有的力量,但卻沒法吞噬它。
這就相當於是明明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寶藏,結果這寶藏無主卻還不能為他所用,相清水很失落。
身為「吃貨拯救世界聯盟」主席的步清善也覺得失落。他倒不關心宇文皇室,只是為骨含可惜。別人修鍊時只要吸取天地靈氣就可以了,但骨含需要的卻是陰邪之物,這意味著他的資源比正常修士少了很多。本以為淵氣能派上一點用場,結果事實證明這東西毫無用處。魔人果然不做賠本買賣。
好在步清善還記得那名叫葯奴的靈芝洗劫了皇族的私庫,如今那枚儲物戒正好在他的手裡,便在其中翻找起來。他的運氣不錯,竟然還真的被他找到了一枚化形果。步清善就把果子交給了相清水。
這化形果中蘊含的生機對骨含是極有益處的,於是相清水轉眼間又變得開開心心的了。
呆萌的小孩子果然很容易滿足呢。
在等待沈清上到來的日子裡,大家也在逐漸滲透進圖開洲上的魔道之中。上三洲中,因為天劍宗能打,所以圖開洲上的魔修大都選擇夾著尾巴做人,幾乎所有魔道勢力都龜縮在西北戈壁中。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圖開洲上的魔修就很弱,他們既然能在天劍宗的追捕下活下來,就顯得更加窮凶極惡。
其中勢力最強的便是極陰門了。極陰門擅傀儡術。被極陰門暗害了的那些人中,越是強大的,就越會被弄成傀儡,竟是連死都沒法安寧。天劍宗的一些弟子們或是在歷練中落單,或是斬妖除魔時技不如人,他們中有些原本頗有潛力的也沒逃過被做成傀儡的厄運。對於天劍宗來說,這當然不能忍。
所以,天劍宗和極陰門之間一直是不死不休的。
說來也是奇怪,在宇文皇室這件事情上,極陰門肯定是插了手的,但這其中也不排除天劍宗同樣插手了的可能。能讓這兩個敵對門派齊齊行動,要麼就是宇文皇室倒霉,要麼就是還有更大的陰謀。
步清善一行人偽裝成魔道散修,一起去了西北歡城。
因著那份被大力宣揚的魔道傳承的緣故,在這幾個月中,西北歡城中的來客一直絡繹不絕。步清善一行人略略壓制了修為,又更改了容貌,自然就沒有那麼顯眼了。他們租了一大一小兩個不好不壞的院子,暫時安置了下來。為了防止繼續被虐,百足堅決不要和大家住一起,就單獨住了小院子。
百足覺得鏡子是個不錯的發明,他用鏡子「呼叫」了沈清上。
不過是幾個呼吸,沈清上的臉就出現在了鏡子中。他正待在一個讓百足覺得陌生的房間里。
百足純屬沒話找話:「我們已經到了西北歡城了。這裡什麼東西都造得特別大,城牆很高,房屋很寬,就連客棧提供的食物分量都比別的地方更多。不過,我們不吃他們的食物。因為不好吃。」
他們早已經辟穀,若是食物可口些,那就當是享受了。但既然食物不可口,也沒人會去找虐。
「不過,他們總是出去打野食。骨含和清水每天都會去黑吃黑。他們專挑那種滿身煞氣的邪魔修下手,把人弄得半死不活后,就直接破壞他們的丹田。清水能把邪魔修丹田中的那種陰邪的力量全部轉化成骨含可以吸收的能量。骨含每天都被投喂得很滿足。最後剩下的骨架還能被清水循環利用。」
聽見百足這麼說,沈清上就覺得小師弟很上進,於是欣慰地點了點頭。
見沈清上愛聽,百足繼續說:「涉陽和清若正盯著極陰門。這一方面是為了打探消息,另一方面是為了偷師。你也知道,極陰門中有極少的一些傀儡來自於天劍宗。傀儡雖沒了自我意識,但生平所學仍在。清若就利用自己的美色把極陰門的弟子引到人跡罕至處,然後逼得他們手中的傀儡出手。」
沈清上不覺得清若這種利用自己美貌的行為有什麼不對。她曾經身為凡人,家國破碎后只能憑著自身的美貌和才智周旋於幾個男人之間,忍辱負重十幾年才終於報了仇。她痛恨自己曾經的無力,痛恨無法主宰的命運,所以現在的她才會一個勁兒地追求力量。不過,她到底從那些過往中走出來了。
正因為走出來了,所以她不覺得利用美貌是對自己的一種褻瀆,她已經擅於利用這種優勢。
見沈清上並沒有皺眉,似乎並不反感美人計,百足悄悄鬆了一口氣。畢竟,比起有琴清若來,百足才是最擅長使用美人計的那個。在過去,當他對誰笑得顛倒眾生時,往往意味著誰就可以去死了。
「還別說,清若的運氣挺不錯的,不過幾天就真被她遇到了一個由天劍宗弟子做成的傀儡。那倒霉的弟子生前只有化元期,但招式卻練得極好,可見是下過苦功的。清若引得那傀儡使完一整套劍法才給了他一個痛快。雖說是魂飛魄散再不能入輪迴,但也比繼續被極陰門驅使好。」百足又說。
有了一次成功的經歷以後,有琴清若每天帶著涉陽偷師偷得不亦樂乎。
「至於主上……」百足覺得自己的嘴角很有抽搐的衝動,「你想聽真話,還是修飾過的真話?」
「自然是真話。」沈清上把妖皇列為了重點關注對象。
「修飾過的真話也是真話……咳咳,為了打探消息,主上冒著危險奮不顧身地潛入了西北歡城中幾個老牌魔道勢力的總部。為了正義,一切艱難險阻都不會讓他們停下腳步。」百足表情豐富地說。
「那麼,去掉這些浮誇的修飾,他們做了什麼?」沈清上已經開始擺弄手裡的丹爐了。
百足用手在臉上抹了一下,各種誇張的表情都沒有了,面無表情地說:「清善說魔修最喜歡享受,他們雖是修士,在追求力量的同時,卻喜歡喝最好的酒,睡最美的人,穿最貴的衣服,吃最香的飯……於是,主上每天就帶著清善去洗劫那些各大魔道勢力總部的廚房了。他們把這叫做約會。」
沈清上手上的動作一頓,眼中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鄙夷:「你們主上……他太縱容清善了。」
如果妖皇不縱容著步清善,那麼在沈清上看來,他對步清善的感情肯定不夠深;可是妖皇願意縱容步清善了,在沈清上看來,他這種毫無原則的寵溺是在逼著步清善玩物喪志啊。怎麼做都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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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足故作委屈地說:「重點不是這個。我說了這麼多,你難道還沒有抓到我想表達的重點嗎?」
沈清上已經很習慣百足的套路了,很清楚他接下來的話一定會圍繞著「他們都成雙成對,只有我如此可憐地空虛寂寞冷」的主題來展開。於是,他低下頭繼續擺弄手裡的丹爐,根本就沒有給百足實現套路的機會,淡定地說:「你要是覺得無聊,就陪著陳艾出去走走。他那個能力很值得培養。」
百足:……
「我替陳艾謝謝大師兄!」相清水的腦袋忽然出現在了鏡子中。這話說完,他也沒有離開,而是對著沈清上說了一堆最近的收穫。雖然沈清上已經從百足那裡聽過一些了,但還是繼續耐心地聽著。
百足本來還覺得鏡子這種隨時能實現面對面通訊又不會消耗過多靈力的發明實在不錯,但現在又覺得鏡子存在著明顯的問題了。為什麼其他擁有鏡子的人能隨隨便便插話啊?堅持一對一不好嗎?
相清水的臉上簡直已經貼上了「蠟燭」兩個字。
在相清水對著沈清上大家長撒嬌的時候,其他的人也陸陸續續都上線了。沈清上便開始說起了正事,道:「我已經把清善得到的消息盡數轉告了掌門。掌門叫我們不用太過擔心,不會出大事的。」
正如步清善對天劍宗很有好感一樣,掌門其實也很看好天劍宗。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掌門不相信步清善和妖皇的推測。只是,用掌門的話來說,如果天劍宗真的會對上御妖門,那麼也肯定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天劍宗人想要對付御妖門。「他們絕對不會是整個門派都想不開了。」這是掌門的原話。
只要天劍宗內部存在問題,這就給了御妖門可操作的空間。
「圖開洲上的魔道傳承一事傳得很開,天劍宗卻沒有對此表示什麼。這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西北歡城是魔修們的老巢,天劍宗雖擅戰,卻承受不住攻打歡城所帶來的損失。但萬法宗在不久之後卻會就此事向天劍宗施壓。理由就是現成的,圖開洲上魔修匯聚,天劍宗怎麼不繳魔了?」沈清上說。
這種事情本來就含糊。
萬法宗不施壓,誰也不能說天劍宗是錯的;但萬法宗施了壓后,卻同樣不能說天劍宗是對的。
同為正道最大的宗門,萬法宗和天劍宗之間勢必要互相搶佔資源。當然,既然大家都是正道,私底下或許可以很齷齪,但不管怎樣,在明面上兩個門派間卻還要兄友弟恭把正道的面子牢牢維持住。
如今,萬法宗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個來自於天劍宗的把柄,即使這個把柄一點都不牢靠,但這不妨礙萬法宗給天劍宗添一點堵。萬法宗名下的各種鋪子布滿了上三洲,打起輿論戰來一直都是穩贏的。
御妖門只需要做一些小小的挑動而已。
步清善忍不住說:「把萬法宗咬進來,這就是掌門的主意?我現在越發覺得萬法宗是御妖門養在外面的一條狗了。一旦有什麼事情,御妖門不好直接出面的,就都選擇『關門,放萬法宗』。」
相清水立刻就被這個說法逗笑了,說:「掌門好厲害。」
掌門自然很厲害。御妖門中,掌門正和玉鏡長老商量事情。玉鏡長老還是一副出塵的模樣,懷中抱著一隻小兔子。這樣子的他真的很像凡人傳說中清冷的月中仙子嫦娥,當然他是男版的嫦娥。
面色沉靜的玉鏡長老正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兔子。他的兔子就是他的愛侶。
單身狗掌門覺得自己似乎又被虐了一次。唉,其實都已經這麼多年了,他虐啊虐啊,慢慢也就習慣了。掌門為自己掬了一捧同情的淚。他把視線錯開,說:「布在真靈宗的暗棋都可以動一動了。」
玉鏡長老淡定地說:「這些事情,你決定就好了。對了,上次說到天地大劫,你有線索了么?」
見玉鏡說到這個,掌門的神色倒是凝重了一些,搖了搖頭說:「並無太多有用的線索。不過,我翻了各類古籍,總覺得這次的天地大劫之所以會來得如此蹊蹺,是和上一次天地大劫脫不開關係的。」
上一次天地大劫,是妖修應劫,無數妖修死去,無數妖族滅絕,人修卻一步步昌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