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修羅場中救嬌娥
來者正是不周。
晚上的時候,文家闖進了一個年輕人,右手舉劍,左手拿符,進家門后也未自報家門,不等穆子父母問話,也不待夫妻兩寒暄,便將手裡的符夾在二指之間焚毀,一股灰煙飄向了房裡。
不周對疑惑驚慌中的文媽道:「快去你女兒的房間看看。」眼睛越過二人盯著一扇緊閉的房門——正是穆子房間的房門。
穆爸是個中年略微發福的男子,雖是修真家庭出身,奈何天賦極少,加之多年的安逸生活將他的童子功磨走了不少,所以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著實讓他摸不透。
等穆媽去穆子房間的功夫,這個身材圓潤的男人鎖眉抱拳道:「敢問閣下哪支的?在下文家鼎昌,家父文拂已在趕來的路上了,請問閣下有何指教?」
原是穆爸今晚覺得心神頗不安寧,無奈何修行有限,參不頭骨子裡滲出寒氣帶來的啟示,便致電給了文老,請求支援。
「山前白不周。」不周自爆名號。
文鼎昌像是被點擊了一下,一時吐不出完整的話語:「不……不周先生?」話語里充滿了質疑和疑問,確實「不周:」這名號對修真之人來說卻是如雷貫耳的。
還不等文爸繼續問,穆子的房間里就傳來媽媽的一聲驚叫,在黑夜裡尤為刺耳。不周輕推開穆爸,身形一閃就掠進了穆子的房間。
此時的穆媽正在儘力叫喚躺在船上的穆子,可是穆子氣若遊絲,怎麼也喚不回神識,身上還有許多的淤青,像是參加了一場慘烈屠殺的鬥士,而身上的傷口還在不斷的增加,身下的褥子都被鮮血給浸濕了。
不周對隨後進門、見床上穆子此番慘象面色已煞白的穆子爸爸說:「這是還未成型的雪獸在六識中反噬了她,我得去救她了,不然就晚了。」
穆子爸饒是有許多疑問,但此時也只能點點頭。只見這年輕人盤腿而坐,捏出幾張符在指尖焚化后即刻肉身也進入了雕塑狀,沒了神識。
不周進入了六識空間,利用符咒進入了白虎和穆子所在的六識結界里,闖了進去。
此時的穆子在巨虎的爪下已命懸一線,於是祭出了一把槐木劍,指揮著劍御空飛出,刺中了其中一個虎頭的鼻頭,痛的白虎嗷嗷叫了幾聲退了幾步,趁此機會,不周迅速上前將穆子撈起然後置於了身後的安全地帶。
「勿執念,」不周對著那眼看要進入失控狀態的白虎,面露憐色,「都是人的貪念才使你們受盡了如此的折磨,可憐的小傢伙們,還未感受過溫情便要兄弟相殘。」
說罷,不周像一支箭發射了出去,同時從衣襟里摸出了五隻帶有羽毛裝飾的木棍子,棍子上面刻滿了圖畫。
不周在巨獸的身邊停了幾下,如風一般掠過,讓那笨拙的巨物根本來不及反應,爾後他將五隻木棍插在了巨獸周圍的五個方位中,隨即口中念念有詞。
突然白虎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了一般,在原地狂吼,使勁掙扎卻動作越來越小,最後整個貼在了地上只剩沉重喘息。
不周見狀,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凌空一個跟斗,將血滴在了其中的一個棍子上,大喊一聲:「現。」血滴隨著他的手飛出,一張巨大的、透著紅色暗光的巨網出現了,這張網正死死的罩住巨獸。
漸漸的巨獸不再動彈,喘息聲也趨於規律,眼中的血色也開始褪去,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后,這雙生頭的怪獸依然如貓一樣伏在地上了。
不周大喊「收」之後,罩在怪獸身上的巨網就不見了,而那白色的大物也沒再進攻,只是在地上扭來扭去,喉嚨發出「嗚嗚」聲音。不周上前去,剛一抬手,那怪物就將兩隻頭都湊了過來,撒嬌似的要給他摸。
不周把左右兩個頭都摸了摸后,將頭埋進巨獸兩頭之間的頸窩中的厚厚毛層里,嗅了嗅才哽著聲音說:「孩子們,是我沒保護好你們。我會替你們報仇的。」
說來也怪,不周說完這話后,那兩頭虎就掙開了不周的懷抱,後退幾步,像是磕頭一樣,前肢跪下,雙頭觸地,久久不肯起來。不周拿出一柄小銀刀,對著白虎將自己的左袖拉了上去露出手腕,然後用小銀刀劃了一道,一瞬間血液從傷口中鑽了出來,然後落下滲進堅硬的土地里。
不周說:「我以不周之名起誓,將為你們報仇。」
兩頭白虎抬起眼來,眼中含著一些說不清的情緒,慢慢的,四周的景物開始扭曲,開始透明,開始消失……不周走到穆子身邊,抓起女生的一隻手臂,對著那白虎說:「安息吧,不周說到做到。」
一瞬間,巨虎湮沒在白色的強光中,周圍的景色也隨之快速消褪,不周閉上眼,捻了個訣,再次睜眼時,自己已然回到了肉身中,床上的穆子也動了動,而床邊來了另外的一位客人。
不周朝站在床邊的那位拄著拐杖,一直注視著兩具肉身的老人點頭示意:「文老,您好。」
被喚作文老的這位老人正是穆子的爺爺,此時他正鐵青著臉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孫女,見不周給自己打招呼了,忙做了個揖:「不周先生,在下教導無方,實在是不知道這孩子會鬧出這檔子事,懇請您念在她還小的份上,助她渡過難關吧。」
說完,文老抹了抹臉上的眼淚,修真之人都知道一旦由偏法門走火入魔了,若無貴人相助,不說一身修為都枉費,性命都堪憂了。
雖說文家好不容易出了一個修鍊的好苗子,可是用了這麼邪的法子去修鍊,文老怕眼前這位修真人口中相傳的半神不出手,那穆子只能香消玉殞了。
不周看了看床上穿著血衣的女孩,鎖著眉頭並不作答。文老一看這樣便急了,扔掉手裡的拐杖,就要給不周下跪,還不忘叫自己兒子一同跪下來求不周。
不周閉上眼微微抬了抬下顎,右手食指只在虛空中往上一走,文家父子二人便像被什麼扶住了,跪也跪不下去,卻也不願意站起來。正僵著,床上的穆子便驚醒過來了。
「啊,」穆子大叫一聲突然睜開雙眼,想從床上彈起,身體卻像是碎成了千萬節的動不了。她定了定神,滴溜溜轉的眼珠子瞅見了不周。
不周想起上次見她眼珠這麼轉的時候,她正抱了三隻小虎要離開大興安嶺,還不知將面臨多險惡的局面,如今躺在床上還這麼靈氣,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周,你不是說超度了母虎就沒事了嗎?」躺在床上的少女雖然剛從鬼門關被不周撈回來,但是語氣中還是有埋怨。
文老這廂卻氣急敗壞的要拿拐杖要去打動彈不得的穆子:「你這個傢伙,學什麼不好,非去走這歪門邪道!還不求不周先生幫你渡劫。」說完,眼瞅了瞅不周的反應,見不周沒有什麼反應,文老當真準備將手中的拐杖打向穆子唱一出苦肉計。
「好了,我救。」不周等文老那一拐杖結結實實的打在了穆子身上后才慢悠悠的吐出這一句話,隨後補了一句:「那要看她願不願意說全部的事了。」
穆子挨了爺爺那一棍,感覺碎成千萬段的肉體就要成渣了,痛的齜牙咧嘴,不過經過今晚這一遭,她也不敢隱瞞什麼了:「我說,我說,我全說。」
於是穆子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關於公司的事給大家說了一遍,但是關於自己怎麼進公司的,她倒是避重就輕的說了幾句,然後一句不記得了搪塞了所有被家人追問的細節。
起初爺爺聽見這公司名字時還乍一驚,這麼大規模的公司居然還要走這種歪門邪道發展壯大,但轉念一想,若公司不這麼邪門,不設立風水部,怎麼能在當年異軍突起,還順風順水這麼多年。
不周聽完穆子敘述,從自己兜里拿出了一粒小藥丸給了穆子媽媽,讓她和水化開后給穆子喝下,說是止疼的,然後讓穆子好好休息一晚,保存了體力明天好自救。
文老雖有仙風遺範,但畢竟存了私心,也不捨得被自己捧在手心的穆子受傷,便瞪了她一眼,轉而柔和了語氣:「穆子,快喝了葯,好好休息,明天好好聽不周先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