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三章合併
待她回過神一看,才發現遇上這種事情的不僅她一人,周圍有好幾桌的客人桌椅都被掀翻了,整個飯館瞬間變得有些亂七八糟。
不過不同於她依然坐在原處打量的樣子,那些人則是紛紛從位置上站起,逃跑似的往樓下奔去,整層樓瞬間空曠了許多。
而引發這場大亂的,是此刻正站在中間形勢對立著的兩派人馬。其實這兩群人她剛才上來就注意到了,其中一方為全員女子,另一方倒是有男有女。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們流音門雖然女子居多,可於琴術上亦是頗有心得,公子這麼說可是看不起我們女人?」開口說話的人來自女方那群人之中,那是一位姑娘,但臉上此刻的表情看起來非常氣憤。
站在她對面的人群之中,為首的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不過是說出自己的看法罷,姑娘又何須惱羞成怒?難不成真被在下說中了,流音門不過是三教九流之門?」
這男子模樣看著挺雅氣的,也長得人模人樣,怎麼態度卻是有些囂張自傲……嘖,堂堂男人找女人的麻煩也太叫人鄙視了點。
那姑娘正要說什麼,卻被她面前女子給伸手擋住了。比起她周圍女弟子們的憤怒,她表情看起來卻是較為平靜,可冰冷的目光還是顯示出了自己怒意。她就這樣盯著那出言不遜的男子道:「曲公子雖名望非凡,於琴術上也頗有天資,但我奉勸你還是別終日以這種態度看低其他人較好。」
對方卻是挑眉道:「哦?是否看低,那咱們來較量一番不久能夠知分曉了嗎?」
這話剛說完,兩批人手裡不約而同地多出了一把琴。雖然每一把琴的設計及材質還有品級都不同,但可看出在場的大家都是熟悉琴流之術的人。
等等,他們這是準備直接在這裡開打的節奏?
楚雲目光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無視周圍人群就要打起來的兩馬人,再看向一臉平靜地離開戰鬥場地閃身到一旁的客棧人員,她好像有些明白為什麼這地方的住宿費要那麼貴了。
這些人一言不合就開打,光是修理費用都要不少吧?突然覺得三十金根本不算什麼了……
完全沒有任何預警的,這兩波人馬就直接在飯館里打了起來。未免被他們的法術殃及,她忙躲到了另一個角落與那些客棧人員站在一起,一邊悄悄注視著他們的實力。
話說回來他們竟然都是用琴,還碰巧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淮陽城,難道真的都是盯准了柳音神器過來的?
楚雲邊注視邊在心裡想著,發現那綠衣男子雖然是囂張了點,但誰都能看出他底子比其他人都要好。真正能夠與他一搏的,估計也就只有方才那淡定開口約戰的女子。
可仔細一瞧還是可以發現,那姓曲的囂張男子果然更勝一籌,哪怕境界都要比那女子低了些許。當然,這僅限於琴術上的對量,若換了其他武器那就不一定了。
難怪那男子可以如此囂張,如今一看人家還是有囂張的本錢的。
就在她默默思索他們會打多久的時候,一道帶著青綠色光芒的月牙波刃伴隨著幾道琴聲直直闖入兩群人的戰鬥之中。
叫楚雲驚訝的是,僅僅這麼一招,就直接擋下並化解了兩群人齊力相衝的攻擊不說,甚至還直接往左右擴散回擊。『咣』的震烈琴聲瞬間此起彼伏,兩派人馬的對量不僅被打斷,整層樓也在這一刻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倒是楚雲微微一愣,這似曾相識的場景是怎麼回事?
雖然這麼乾脆的阻止手法讓她想起了如今不知在何處的溫瑞,不過這一次出手阻止的並不是他,但對她來說也算是一個較為眼熟的人。
出手阻止了這場鬥爭的,正是她昨日遇見的,那位住在她對面而且有些高冷的棕發男子。
等眾人將目光放到他身上的時候他懷裡早已沒了琴的蹤影,反而保持著優雅的姿態坐在角落吃東西。他周身的氣息依舊如同昨日見到的那樣冷漠,甚至還散發著一種生人勿擾的氣場。
在大家安靜的注視下,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吞下嘴裡的食物後頭微微一抬側視著那兩群人冷聲道:「雕蟲小技。」
流音門的人倒是沒有開口反駁,畢竟她們剛才確確實實見識過了人家的力量,自然不好說什麼。可她們對面那姓曲的男子就沒那麼大度了,他在收起武器之後走到棕發男子的桌子邊,低頭俯視著他道:「你說什麼?」
見男子一臉平靜甚至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他輕笑道:「我說你知不知道我是何許人呢?曲流生這三個字你該知道吧?我師父可是流歌門的掌門!」
此話一出,原本端坐著的棕發男子終於有了動靜——倒不如說終於肯轉頭將目光放到他身上。他似乎打量了他半響,才冷冷地勾起一抹笑容說:「原來是流歌門掌門的親傳弟子曲流生。」
楚雲聞言便默默呢喃:「這人是誰?我怎麼沒聽過……」從他剛才的靈氣來探測,境界應該在空照左右。
這話正好被站在她旁邊的小二聽見了,對方驚訝了一下說:「姑娘竟然不知道曲公子嗎?流歌門也算是靈武之域上的一個一流門派了,他師父正是流歌門的掌門曲燼殤,主武器是琴,琴術非常了不得的。」
「這曲流生可是曲燼殤唯一的親傳弟子,主武器同樣也是琴,而且資質頗佳,在這靈武之域上也算是小有名氣吧!別的武器不說,但在琴術上他功法可算是一流。」
而另一邊聽到棕發男子這麼一句話,那名叫做曲流生的囂張男子面色才稍微好看一些。沒等他翹著尾巴繼續囂張,棕發男子又說了句:「曲燼殤此人頗讓人尊敬,可徒弟素質似乎不怎麼樣。」
聽到他這麼說,曲流生頓時面紅耳赤:「你!呵,倒不知閣下又是什麼身份?若真如此本事,就直接和我較量一番,我倒要看看你是多強大。」
棕發男子卻站了起來,皮笑肉不笑道:「我修鍊,可不是為了三不五時與人較量炫技。」丟下這句話之後,他就踏著不緊不緩的步伐繞過他離開了。
途中他還經過楚雲的面前,眼神似乎也無意掃到了她。那神情明顯是認得她這個人的,但他卻依舊沒有想要打個招呼的意思。
楚雲默默在心裡撇了撇嘴,但也沒去介意太多。只不過,這棕發男子看起來實力挺強大的樣子,以她如今的修為也探不出對方在什麼境界,不知道是什麼人。
曲流生在棕發男子面前吃了個癟,周圍又那麼多人看著,他一時惱羞成怒也直接甩袖帶著他那群人離開了飯館,周圍霎時清凈了不少。
……就是,混亂了點。
楚雲原本還在糾結那不知名的棕發男子是誰,下一刻就聽見流音門的人談起了他:「掌門,方才那出手阻止了我們的男子究竟是何許人?」
被喚為掌門的竟是方才那名與曲流生對話並展開決鬥的妙齡女子,她外表看起來極其年輕,當然實際年齡不知為何。原以為她最多是流音門輩分比較高的弟子,沒想到竟然是一個門派的掌門?
「若我沒看錯,他應該是天山閣的閣主柳隨風。」流音門的掌門語氣毫無起伏地回答道,但語氣里還是帶上了幾分敬重。
另一名女子忙道:「柳閣主此人物我倒也曾聽聞,據說他向來不怎麼出現在人群之前,行事作風極其低調,掌管的天山閣雖是接任務辦事的地方,卻也不會接有逆天道之事,倒也沒有不好的風評。我還聽說此人向來神秘個性也有些孤僻,更不曾聽說與誰交好,如今會出現在此處怕同是為了……」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了下來看了她身旁的掌門一眼,沒有再說下去的打算。
可即使她不再繼續說,作為知情人士之一的楚雲很快就能想到了神器的事情上。
唔,這可不太好啊,沒想到這才只是第一個神器就這麼多人覬覦,她孤軍奮戰的真能拼過人家?
「在座的各位,因為與流歌門的爭執而給大家帶來了麻煩,我符苼月在此向大家道歉。」流音門掌門抱了抱拳態度正經而誠懇地給所有人道歉之後又叫來了旁邊的小二,說是在這裡吃飯唄打擾的食客飯錢都由她來負責,還順便讓廚房給他們這些沒吃完飯的人再重新上一份,飯錢依舊記到她名下。
冷靜並有效地處理完這事情之後,流音門的人就離開了。楚雲也繼續回到位子上坐著,等小二把飯菜弄上桌填飽肚子。
雖然今天遇見了好幾個對神器同樣有興趣的勢力,但對於神器的消息楚雲今天依舊毫無頭緒。倒也不是沒聽見人家談起,只是那些人了解的估計都還沒她多,根本沒有意義。
·
打探了好幾日都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的楚雲決定在武雲門與武鬥門決鬥的日子到來之前,先好好逛逛淮陽城。
就這樣逛著,大街前方的一名身著白綠色衣裳的男子無意間引起了她的注意。當然,對方有些出色的外貌是其次,讓她會下意識注意到的原因是因為他給人的感覺和自己的師兄蕭子塵……有點像。
這相似並不是在外形上的相似,而是那安靜溫和的氣質,讓她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蕭子塵就在那裡。只不過比起師兄的沉穩內斂,眼前那名男子看著就比較……脫俗了一點?
她不確定應該怎麼形容,雖說對方此刻的表情看起來淡淡的,可那雙銀灰色的眼睛里透漏著的神情是無害又天真,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面前的……燒餅攤子?
大概是因為想吃又吃不到的樣子,他看起來有些可憐,讓她不禁想起自家師兄被宗門裡的人欺負的模樣。
於是,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走到攤子面前買了幾個燒餅。無奈地在心裡嘆了口氣后,她便拿著它們來到那名男子面前遞給了他:「你想要吃這個?」
對方似乎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甚至還退後了兩步,不過除了眼裡閃過的些許驚訝之外,面上的表情倒還算平靜。
盯著她手中的東西看了好久,他才低聲開口詢問:「這是什麼東西?看起來似乎很好吃。」
楚雲被他這一問給問懵了,半響才回答:「這是燒餅,你沒吃過?呃,不,你沒見過?」她頓時覺得眼前這男子有些驚奇,竟然有人不知道燒餅長什麼樣。
這該不會是哪個有錢人家,沒見過世面的貴公子吧?這樣的話就能夠解釋了,畢竟他們這些有錢人在豪宅里吃的都是大魚大肉,對於街邊小食肯定沒有印象。
對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吃過也沒見過:「我本來想試吃,可是身上沒有錢……」
見他緩緩垂下了眼帘,楚雲忙將燒餅又往他面前推了推:「所以我這不是請你吃了嗎?」
聽到她這麼說,他眼裡的神色有些驚喜又有些猶豫,似乎是在猶豫究竟要不要相信她。
嘖,這傢伙看著是傻了點,可實際上還是不傻嘛,竟然還會考慮到這一層。
「這是我剛從老闆那兒買來的,你就放心地吃吧。」楚雲說道。
看著那熱騰騰的燒餅,對方最終還是沒忍住食物的誘惑,從她手裡接過餅之後小心翼翼地吃了起來。吃了一口之後,他還露出一種特別滿意特別喜歡的表情,搞得她有種自己遞過去的其實是燒雞而不是燒餅的錯覺。
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楚雲還是沒忍住問:「真……有那麼好吃?」這不管怎麼看都只是個普通的燒餅而已啊!
對方點了點頭:「太好吃了,這世界上怎能有如此好吃的東西!」他說話的語氣雖然帶著滿滿的興奮,可吃相依舊優雅高貴得無可挑剔,一看就是非常有教養的世家公子。
「好吃的東西多著呢。」楚雲沒忍住說道。
對方聞言看了她一眼,終於雙眼微微一彎露出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笑容道:「真的嗎?我很久沒吃過東西了。」
「……」這傢伙果然是從家裡逃出來的吧?想想在這種時代,世家公子因為受不了家裡的壓迫,又或是因為各種鬥爭逼婚,所以獨自逃了出來的事情也不是沒有。
楚雲心想反正自己也沒事做,便帶著身旁這個自稱自己許久沒吃過東西的男子四處走走吃喝。對於街邊攤子所販賣的各種小食,他真的都沒見過。
而且別看他身子不胖,可食量卻是大得驚人,好似怎麼吃都吃不飽似的。
直到太陽快下山,倆人準備分開的時候她這才想起玩了整天還沒問人家怎麼稱呼:「對了,不知公子貴姓?」
對方朝她微微一笑,渾身儘是讓人有點不敢褻瀆的雅氣:「我姓柳。」
聽到這個姓楚雲就沒忍住想起了之前聽到的,那個名為柳隨風的高冷男子,便忍不住問道:「那你認不認識柳隨風?」
這個名字傳到對方耳里只換來他幾分茫然的神色,隨即搖頭回答:「並不認識。」
楚雲在心裡嘆笑了一下,心想這也是,天下姓柳的多著去了,總不可能逮到一個疑似從某大戶人家跑出來的男子就覺得是柳隨風天山閣里的人吧?
想起他這是逃出來的事,她又皺了皺眉頭問道:「那柳公子你可有能夠居住的地方?」他身上好像沒錢來著吧?
面前之人的笑意卻是深刻了幾分:「柳某雖身無分文,卻是不愁安身之所。而且哪怕是好些日子不進食,亦是不會有什麼問題,多謝楚姑娘關心。」
禮貌地拱手朝她道謝之後,這位同樣姓柳脾氣卻與柳隨風有著極大差距的男子便與她分開了。
在這之後楚雲依舊沒有什麼特別的收穫,而淮陽城也平靜如常,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大事發生。於是她接下來的幾日也不出門了,而是努力待在房裡打坐修鍊。
如今她只在初悟初期,用內視的話就可以看見她丹田那裡完全是還沒有內丹形成的,就是一片開始凝聚的氣海罷。她若想要成功結出靈丹,恐怕還要一段時間。
前陣子見到的那些門派人物稍微打擊到了她,讓她更加發憤圖強想要好好修鍊一番,尤其是先打好自己的基礎。
就這樣修鍊著,楚雲不知不覺就迎來了武雲門與武鬥門對戰的日子。
約戰這種事情在這個大陸上並不少見,先別提各個門派之間的切磋了,即使是培養著修士的世家之間偶爾也會相互下帖約戰。雖說絕大多數都是友好的切磋賽,但像武雲門和武鬥門這種因為紛爭而戰也是有的。
因此為了方便大家,只要是個城,基本都會有一個擂台這樣的地方。而這兩個門派的比試,正是在淮陽城的擂台展開。
楚雲過去的時候圍觀的人已經不少了,畢竟大家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甚至還有帆陽鎮的鎮民過來支持武雲門。
武之威和金霸面對面站在擂台上,前者的面色似乎不太好,估計在她過來之前他們已經有了一段不怎麼愉快的對話。
這是楚雲第一次見到武鬥門的掌門金霸,比起武之威自帶的剛硬正氣,此人明顯看著就小人多了。他身材是屬於微胖的,雖說作為修鍊之人面貌也不會難看到哪兒,可那賊眉鼠眼的樣子就是叫人喜歡不上。
「廢話少說,直接開始罷!」武之威冷冷地對金霸說了這麼一句之後就甩袖離開了擂台。
金霸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得意洋洋地跟著轉身往與武之威相反的方向離去,似乎完全沒有把這個對手放在眼裡。
這是自然,畢竟對金霸來說什麼戰帖根本就是多此一舉的流程。他也是覺著最近沒有什麼特別事情可做,正好武雲門自己找上門來,就打算陪對方玩玩。
說起這武雲門他心中還是有那麼一絲嫉妒與不滿。除了門派名字有些相撞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無意發現這小小門派才創立十幾年便積累下不小的聲望,甚至連淮陽城裡的人都讚揚起他們來。
若不趕緊趁現在打壓他們,只怕不久的將來此門派壯大之後,極可能會取代他武鬥門的地位。哼,他怎麼能夠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不過現在的武雲門根基確實還不夠穩,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所以他當然不會擔心。
很快的,武雲門第一名弟子就走上去了,而且意外的還是一個妹子,名字叫楊溪。楚雲見那姑娘雖然年紀輕輕可在這種情況下也不面露怯色的樣子,默默在心裡點了個贊。
「雖然我武鬥門優秀弟子極多,可為了防止有人說我不公平,那我就讓與你這位弟子同境界的人上去吧。」金霸爽快地說道,派了和楊溪同樣為初悟後期境界的男弟子上場,名叫衛平。
「請多多賜教。」即使對面是讓人喜歡不起來的對手,但楊溪還是禮貌地抱拳與對方打了個招呼,然後才心念一動亮出了自己的琴。
沒錯,今天在擂台上的五場較量,都是以琴流為主的較量。楚雲看了楊溪手裡抱著的琴,看材質應該是木質的,不過從光澤與雕文還有材質來看,這武器還是不錯的。
再看看對方手中的琴,楚雲忍不住了愣了一下。
與楊溪相反,對方手裡雖然同樣也抱著木質的琴,然而那木色卻偏海藍,上面似乎還有白色的流水波紋,不難看出這是一把屬性為水的琴,而且還是副武器!
她怎麼看出來的?
這是因為主武器與副武器在特點上依然有些不同的。前者是不管什麼屬性的靈力都可驅使,然而後者就不一樣了。
你如果靈力其中一個屬性為水,你又想用副武器使出水性的技能,那你那把副武器就必須是帶著水屬性的。若你突然想用另一種屬性了,那同樣類型的武器你卻還得準備另一把屬性不同的。
簡單來說,作為副武器,同一類型的你可能會因為掌握的屬性有些多而需要準備許多把。而且坑爹的還是這些副武器不能繼續煉製升階品級,頂多就稍微強化一下而已。
所以,副武器其實是非常花錢的東西。
可叫她忍不住發愣的原因是因為她沒想到金霸會派出一個並非以琴為主武器在修鍊的弟子,他這也是忒有信心了!
不過,她相信這些日子來武雲門的人肯定也付出了許多努力,今天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決鬥很快就開始了,武鬥門那名男弟子還很大方地說:「念在你是姑娘身份,就讓你先發招吧!」
楊溪看起來就是一個冷靜不多話也很乾脆的姑娘,聽到他這麼說也沒有開口說啥,而是很直接地撫琴開始攻擊。
她的第一招非常直接,手指在琴上輕彈了幾個調之後,衛平腳底下眨眼就出現了一個無形卻能夠讓人感覺到力量的音域。衛平眼裡似乎閃過了一道輕蔑,同樣在琴上輕輕一彈,竟然直接將楊溪還未來得及做出攻擊的氣場給化解掉了。
楊溪似乎也不急,就這樣與衛平保持著一段距離,手指在琴弦上輕輕彈動,繼而又使出一些琴流之術中力量強大難度係數卻又不太高的攻擊。
這邊衛平是越打越放鬆了,楊溪的攻擊招招都是破綻,沒有一個能夠打中他,他這一路下來只需要閃躲與化解,逐漸也開始覺得沒什麼意思。
覺得沒意思他就開始動手,不再繼續陪楊溪玩那無聊的你打我躲的遊戲。
他的攻擊明顯就有套路多了,也不像楊溪那般直接。
原本以為楊溪會很快敗陣下來,卻沒想到她竟然連連防住了衛平的攻擊,甚至連化解使用的時間點都非常準確到位,幾番下來衛平竟然也沒從她那裡討到便宜!
不僅如此,楊溪接下來的攻擊突然開始玩起了套路,甚至都能頻頻猜到衛平接下來的動作,還能從他指法猜出他會用什麼技能。
這一輪下來,雖然花了不少時間,可最後的結果卻出人預料。
武雲門竟然贏了第一場比試!
等楊溪打完的時候楚雲也大概看明白了,敢情這姑娘腦筋特別好使,只需要觀察對方一陣子就能慢慢掌握對方的習慣於走位規律,然後慢慢把人家給套路進去啊!
不用說,這肯定是溫瑞意識到的,所以才會挑出這看起來資質平平的楊溪成為出戰人員之一。不得不承認,楊溪這優勢平時與大家一起抱團對付敵人可能看不出來,可在單挑的時候就很明顯了。
看到衛平輸的時候,金霸臉上那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間變了,變得有些難看。
這當然了,畢竟誰也沒想到武雲門竟然還真能夠在第一場就拿到了勝利。
不過武鬥門的人臉皮也是夠厚,這時候還嚷嚷:「衛師弟原本就不是主修琴流的弟子,加上他方學習琴流之術沒多久,會輸那也是人之常情。」
相較於武雲門的興高采烈,武鬥門這裡就不太好了。金霸還是一個好面子的人,眼下這麼多人看著,他原本是準備直接前三場就搞定武雲門的,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狀況!
武雲門第二個上場的是傅洋,他在等候的時候就發現了她,還興高采烈地朝她揮手打招呼。他那還未完全褪去稚氣的臉蛋上臉紅撲撲的,看起來有些激動又緊張。
對此楚雲表示能夠理解,傅洋年紀甚至比剛才的楊溪還小,而這又是為了自家門派而戰的戰鬥,他肯定會緊張。
這一次金霸乖乖扔了一個以琴流為主修的男弟子上去,對方名字叫紀仲年,倒是和傅洋一樣也都是初悟境界的。只是傅洋還在中期,對方卻是已經後期了。
有了前一個例子,這一次紀仲年自然先主動出手,哪怕對方是一個比自己還要年少的小少年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誰知道這武雲門又會耍什麼把戲,他當然要謹慎為妙。金霸的脾氣大家都懂,誰敢招惹他?
直到看見傅洋在擂台上的表現之後,楚雲才明白為何溫瑞會選他了。傅洋雖然還小,可明顯資質就不錯。雖然在力量上尚未強大得讓人眼睛一亮的地步,可以後就未必了。只要勤於修鍊,相信傅洋將來的成就不容小覷。
雖然紀仲年在境界上壓了傅洋那麼一點,但與傅洋這一戰他幾番下來都還沒能定勝負,反而還被傅洋繞得有些眼花。
沒錯,傅洋這孩子可能在力量上比不過人家,可論行動力卻是叫人震驚。相較於楊溪方才不怎麼挪動位置的打鬥,他就好比草原上的兔子,在擂台上一蹦一跳的,走位又快又穩又風騷。
而且琴流之術還有一個術法叫踏音,這個術法並不是一種攻擊,而是走位上的輔助。這個術法一般琴師都會用,主要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你還得抱著一把琴又要注意閃躲還要攻擊,這種時候就可以拿出踏音了。
用踏音的話,使用者便能感覺到範圍內看不見的『音點』,只要踏上的位置夠準確,便能猶如風一般在周圍行動。踏音對使用者的走位要求極高,你若踏的位置不對那不僅會影響你下一步行動,甚至還會擾亂自己的節奏。而它的作用也就只是為了方便行動而已,普遍上的琴師都不怎麼挪動腳步就可以出招制勝,所以用的人也不多。
可溫瑞卻是看出了傅洋靈敏的行動能力啊,便把踏音交給了他讓他學習。誠然他現在還無法使出非常複雜的踏音之術,但在這小小擂台上擾亂對面算是足夠了。
紀仲年那裡本來就有著金霸的壓力,如今見自己連一個小孩都遲遲未能打敗,是越來越緊張。人這一緊張就開始亂了,更何況使用的還是講究需要靜心的琴流之術。
結果這樣磨著下來,武鬥門又輸了!楚雲看著金霸那張已經黑得不行的臉,頓時覺得有些解氣。
周圍人看得激動,都忍不住拍手給武雲門的人叫好,叫金霸看得又氣又恨。
眼看著說好的五場眨眼就輸了兩場,他還怎麼可能讓下去?所以接下來兩場武雲門的弟子就沒那麼好過了,雖然他們都極力發揮自己的長處及能力,但說到底也只是初悟境界,最終還是被對面派出來的結靈境界對手給壓了下去。
武雲門最後上場的是武之威唯一的一個徒弟程鈺,也可以說是武雲門弟子之中實力最高強的一個,境界更是在結靈初期。
程鈺這個人楚雲雖然跟他打過招呼,但並沒有太多交流,所以也不太了解。不過她對他的印象是此人話不多,但一說便直達重點。他氣質穩重,遇事不慌不忙可以冷靜思考分析,確實是武雲門許多弟子依靠的對象。
這是今日比試的第五場,也是最關鍵的一戰,對武雲門來說非常重要。
金霸這一次派出來的人也是結靈境界的,不過是在後期,比程鈺足足高了兩層,著實叫人有些擔心。然而程鈺面上表情依舊非常冷靜,似乎有自己的打算。
擂台上的兩個人很快就亮起武器開打了,因為是關鍵的一戰,兩邊都互不相讓。程鈺是楚雲今日見到的,武雲門弟子中第一個使用了屬性功法的人。他的靈力似乎依舊掌握了兩種屬性,分別是冰與火,擂台上此刻可謂是冰火兩重天,對方完全被步步緊逼。
「你這位大師兄是真厲害啊……」饒是楚雲也忍不住和旁邊站著的傅洋驚嘆,畢竟程鈺在境界上是處於下風的,可竟然還能壓制住對方。
其實想想,武雲門的人也沒那麼差啊。以前一直被打壓抬不起頭,很多時候都是因為氣勢不如人,加上自信心受挫心理壓力導致的吧?
傅洋聞言嘿嘿一笑:「當初溫公子可是說了程師兄是我們武雲門弟子之中資質最好的一個,只是以前功法修鍊方式錯誤,還有心法也有些交錯,加上武鬥門的打壓,就一直沒顯現出來。經過溫公子提點,我們師兄可謂是進步飛速呢!」
「坦白和你說,以前程師兄力量沒那麼強有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在那之前程師兄還一直卡在初悟後期。初悟後期與結靈初期看著只差一層,實際上卻是一個不小的跨越,一般人都要耗著好幾年才能頓悟,甚至有的人境界到此就再也上不去了。」
「不過多虧有溫公子提點,師兄就立即茅塞頓開,境界修為也跟著飛速增長旋即突破了。」
楚雲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也是,畢竟能到結靈境界就表示內丹已經開始形成了,確實是一種跨越。
這一邊武雲門的人看著程鈺進展不錯,幾乎把對方逼到絕境,頓時非常高興。而他們高興也就表示金霸生氣了,臉黑得沒人敢靠近。
就這樣戰鬥持續了一會兒,情況突然有了一些改變。
「你說……你程師兄他看起來是不是不太對勁?」
在台下觀戰的楚雲很快就注意到了程鈺不正常的情況,她發現他的力量不知怎的突然弱下不說,臉上甚至還漸漸發白,看起來就快要撐不住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剛才不還是好好的嗎?
楚雲的預感很快就成真了,原本前一刻還氣勢兇猛的程鈺突然間被壓制了不說,竟是變得不堪一擊,眨眼間就直接被對方給打得重傷無法起來。
被程鈺打壓許久原本覺得臉都快丟光的對手自然要趁機討回,所以在他打敗程鈺之後還走到他面前冷嘲熱諷一番:「這就是武雲門最強的弟子?呵,也不過如此!」說完,他還狠狠踹了他一腳,直接把人從擂台上踹了下來摔在楚雲等人的面前。
武之威見到自家徒弟被人這麼羞辱自然是怒了:「你們別太過分!」
此時金霸已經從他找人搬來的舒服大椅上起身走來,臉上的笑容及得意之色完全止不住:「武掌門,你看這決鬥……你們是輸了吧?所以按照約定,你的武雲門得解散!」
武之威雖然心中有氣,但他們輸就是輸了,哪怕再不願意他也不是那種不遵守承諾的人。
不想他才剛把臉色慘白嘴角還帶血痕的程鈺扶起,就見到從帆陽鎮跟過來的鎮民們擋在他們面前,生氣地對著金霸說:「你們憑什麼要我們武掌門解散武雲門?」
「就是!雖然武雲門很小,與大陸上其他門派比起來也只能算是個三流門派,可他們的存在對我們帆陽鎮來說意義非常之大!」
有明理的鎮民出來說:「武掌門為人正義,門裡的人也時常幫我們解決大小事,他們對我們來說就像家人。倒是你們三不五時過來找他們麻煩,如今還要以此逼迫人解散門派,你們究竟有何居心?」
看見帆陽鎮的人極力維護武雲門,甚至也有淮陽城的人在一旁嘀嘀咕咕附和發表自己對武雲門印象還不錯的意見,金霸心中就來氣。他冷笑道:「我逼迫他們?這可是我當初下戰帖的時候指明的,武掌門也沒多說什麼,怎麼就成我逼迫了?」
對於鎮民們的舉動,武雲門的人心底是有些感動的。可他們再如何不舍,金霸說的也是事實,雖然他一開始根本就沒給他們拒絕的餘地。
「如今輸了,只能怪我們實力比不過人。既然已經說好,我們自然會遵守約定。」武之威語氣有些沉重地說道,周圍再無聲音。
楚雲見他們這樣也是無奈,看著那臉色發白近乎不省人事的程鈺心中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你說人原本氣勢洶洶,整個人也看起來好好的,怎麼突然說倒就倒呢?
在她感覺自己就要抓住什麼的時候,圍觀的人群里突然傳來一陣嘲諷,聲音還有點熟悉:「嘁,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我說這武鬥門好歹也是管治一個淮陽城的二流門派,可比試卻贏得如此不光彩,簡直侮辱琴流之術!」
見到曲流生大搖大擺地從人群里走出來,還對金霸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時,楚雲是非常驚訝的。
其實不止楚雲,連武雲門的人也是一臉驚詫,怎麼突然就跑了個人出來指著武鬥門的人罵?可是哪怕再不明白,他們還是從對方的話語里捕捉到一些不對勁之處。
曲流生倒是沒有搭理他們,只是從眼神來看似乎真的非常生氣。
金霸聽他這麼說,臉色瞬間就沉下來了:「不知這位公子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你自己做了什麼事你不清楚么?」曲流生輕笑了一聲,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被眾人扶住的程鈺身旁,竟從他脖子處抽出了一根銀針。
「金掌門,這東西……你應該認得吧?」曲流生笑著,壓根沒有給金霸解釋的機會就直接一頓嗆:「真虧你武鬥門還是主修琴流之術的門派,卻是在比試之時使詐!」
曲流生握著那支銀針,仰首笑道:「此銀針帶著一種名為櫻焚的毒|葯,此葯雖不致命,卻只需一點便能讓中毒之人在一個時辰內力量盡失,全身氣流循環變得異常緩慢,所以這位公子方才才會突然力量不支倒地。」
見金霸氣得整個人在發抖的樣子,曲流生那帶著幾分紈絝的笑意更深了:「本來嘛,這種事情我一般就算見到了也不想插手。只可惜碰巧今日在擂台對戰的皆是用琴之人,而我最看不起就是那些用琴卻不懂得尊敬琴術的小人。」
其他人見到他這麼說的時候都震驚了,楚雲也是一臉不敢置信。要知道她對此人的印象還停留在飯館那裡,一副紈絝子弟囂張得不行,總是拉仇恨的傢伙呢!
金霸似乎一直想開口辯解,可曲流生那可是說起話來決不讓你有開口機會反駁的人,金霸就只能暫時氣著憋住了。
曲流生在冷冷打量了金霸一眼之後語氣不怎麼客氣地說:「聽聞武鬥門是清羽宗的附屬門派吧?怎麼?向來以品德為首的清羽宗底下竟然有這種門派不說,而且還不管的么?看來傳聞中有名有望讓人尊敬的一等大宗清羽宗,也不過如此。」
不料他這話剛落下,人群的另一邊又響起了一道有些好聽而且還帶著些許磁性的聲音:「曲公子尚不清楚清羽宗已知曉武鬥門的作為與否就如此定論,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