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靈藥
場上並沒有人打斷竹惜的話,也沒有人能夠打斷她,只能看著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將這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一一道出。
不知緣何,楚雲的心有些動容。
尤其是竹惜所說的最後一句話,讓她想起了那日在周家時,蘇錦河彷彿用盡了力氣道出的那句——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師兄。
當時唯有他一個人這麼說的時候,她對他是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到後來從魏福嘴裡聽說他被彌水月刺殺,同時說的那些話,她心裡其實也有些動搖。
她也知道,魏福當時所說的話在她師兄心裡其實已經種下了一個種子。
又或者說,這顆種子一直都存在於他心中。
作為摯友,此生難得的好朋友,也許他心底一直都有那麼一點點的想去相信,相信自己的好朋友並沒有背叛自己。
這種心情她能夠明白,若換做是清安公主這般對待她,她也會非常震驚受傷,卻又因為久日的相處,不願意相信她會是這樣的人。
「說完了?」許久之後,溫瑞終於開口,語氣依然凍人。
竹惜知道他這是沒有相信自己的話,神情有些失望。
溫瑞繞過她就打算離開,這一次卻被楚雲一把拉住強制轉過身子面向她。
「師兄!」楚雲伸手晃了晃溫瑞,然後咬牙往後退了一步:「這一次我選擇相信竹惜師姐。」
溫瑞眸光微爍,但也只是沉著臉看著她不發一語,垂在身邊的手卻握得有些緊。
半響,他才低聲說:「有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讓我接受的。」丟下這句話后他就轉身走了,楚雲難得沒有追上去。
她覺得這個時候可能需要給她師兄一個安靜的空間,讓他好好去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
楚雲本想留下竹惜,讓她在灕水好好休息,不過她拒絕了。
「你是如何得知蘇錦河的事情的?」楚雲突然想起,蘇錦河剛出事竹惜就找上來了,想來他們之間是有什麼聯繫在。
「我們身上都留了一個通心玉,只要發熱那就是對方出事了,若突然斷了聯繫……」說到這裡,她就不再多說,許久后才默默道:「這一次,便是與他斷了聯繫。」
「……」楚雲也不知應該怎麼安慰她。
即使竹惜沒有直接點明,她也清楚那意思。
如果斷了聯繫,那是否表示……蘇錦河真的死了?
「我想去一趟浣雪城,生不見人,死總要見屍。若一日沒找著他屍首,我就不相信他真的離開了。」竹惜說道,然後就真的與她拜別,離開了。
這會兒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不想去打擾溫瑞,雲軒在忙著替她製藥,令狐御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她最後去找了最閑的楊追命。
「師父,我來看你了!」溫瑞給楊追命在灕水青龍殿里安排了個非常高級的房院,估計他這陣子也不愁吃穿,感覺整個人都圓潤了不少。
「哎,小徒弟?!」楊追命見到她很是驚喜,惹得她不自覺覺得有些愧疚。
她和師兄總是在外邊四處跑,楊追命自個兒現在又沒法修鍊,一個人肯定很無聊。
「怎麼?是不是無聊找不到人陪了才想起我這個老人家?」楊追命這句話簡直一語中的。
「哎喲師父,你別這樣嘛……」楚雲趕忙湊上去撒了個嬌。
楊追命拍了拍她的頭,問道:「怎麼?你和溫瑞那臭小子吵架了?很難得見到他不在你身邊吶,他是不是欺負你了?是你就直說,師父給你做主去!」
「我和師兄沒事,只是他現在遇到了點問題,所以我想給他一個人安靜的空間。」
「哦?他也能遇到頭疼的事兒?」楊追命表情寫滿了驚訝。
楚雲便將剛才外邊發生的事情簡略說了,楊追命對於蘇錦河的事情應該也是非常了解的,聽完也只是搖了搖頭:「其實為師也認為竹惜是對的。錦河這孩子吧,我以前也是見過,當時就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聽你師兄說他背叛自己時我也是有些不相信的。」
「都說相由心生,你瞧瞧這大陸的人,有些心腸歹毒的人吶,就算長得再俊你瞧了一樣還是不喜歡。那些心性脾氣好的,這一看就看得出來了。我當時瞧著錦河這孩子就覺得他心不壞,應該也不怎麼愛發脾氣。哪像你師兄喲,一言不合就拆房掀瓦的。」
楚雲被楊追命這話給逗笑了:「師兄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我明明覺得他脾氣也挺好的!」
楊追命擺了擺手一臉嫌棄:「那是對你,你見他對其他人有過耐心么?」
楚雲抖了抖肩,不至於評。
「小徒弟,來給我說說,你們這會兒出去歷練都遇見了什麼樣的事。」楊追命說道。
楚雲點了點頭:「遇見的事情可多了,說出來你估計不敢相信……」她就這樣陪了楊追命一個下午,把她和溫瑞這陣子的遭遇大略與他訴說,這一聊直接從大白天聊到了太陽落下。
最後還是因為溫瑞找了過來,才打斷她的說故事時間。
溫瑞進來院子的時候整個人看著十分平靜,也不知道他自己一個人思索的時候究竟悟出了什麼。
對於蘇錦河的事情,他隻字未提,倒是還和楊追命拌了嘴,最後又到廚房給他們整了一頓好吃的。
這感覺,彷彿回到了雲霄宗追命峰的時候。
關於蘇錦河的事,楚雲也沒有特意去向溫瑞提起,也不知他心底究竟怎麼想。
等他想開口談這件事的時候自然會說。
雲軒用了約莫三日的時間替她煉製好靈藥,一臉疲倦地提著葯找到了她。
她默默接過了雲軒遞來的葯,想了想,還是非常愧疚地說了句:「……對不起啊,哥。」
雲軒動作一頓,用著莫名又驚奇的眼神看著她:「你竟然跟我道歉?」
抬手在她頭上揉了一把,雲軒淡聲道:「你給我惹的事,還算少么?」
楚雲表情一囧,沒有接話。
「你自身煉化這葯也需要好幾個時辰,今天就別和你師兄膩歪了,趕緊調整身子去。唯有把你這事兒解決了,我才能安心。」雲軒催促道。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目送著楚雲進入煉丹堂內修鍊密室治療后,雲軒思索了片刻,還是去見了溫瑞。
現在殿內沒有很多大事處理,所以溫瑞這趟回來還是挺閑的。
雲軒會來找他,也是發現了他身子的不對之處。先前與他們初見面時他就看出來了,只是他並未在當時提起罷。
「你來得正好,有點事情需要交代你處理。」溫瑞正若有所思地坐在他的辦公處,見到雲軒走進來就先開了口。
雲軒頷首:「你說罷。」
「是關於雲霄宗的。沒想到庄侯這一次竟會聯合溫家想除掉我,這筆賬……我怎麼可能就這般作罷?」溫瑞冷笑著,相信庄侯現在也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為了自保並削弱他這個威脅,他搞不好會直接將他的事情泄露於漫天宗,或整座大陸。
他倒也不害怕他這做法,反正他如今已經被彌水月發現,想必用不了多時彌天也會知道他的存在。
「溫家?這就是你傷了身子根基的原因?」關於溫家和溫瑞的事,雲軒雖然不完全清楚,卻也是大概了解一二。
溫瑞眼帘微垂:「嗯,此事我自會處理,你不必擔心。」
雲軒也不再多問:「那你希望我替你對雲霄宗做什麼?以青龍現在的情況,想要將他整個宗門毀了也不是不行。」
「這實在沒意思。」溫瑞語氣略微慵懶地說道,身子往後靠在椅背後,才接著說:「先把他附屬門派,以及所有與他有來往的世家都處理了。」
「我要讓庄侯看著自己一手拓展出的一個接一個被摧毀,這就是和我作對的代價。」他輕聲說著,眼底神色冷漠得嚇人。
雲軒卻早已習以為常:「知道了。」
有十分了解溫瑞處事方式的雲軒,他們只大略聊了幾句,很快就結束這個話題。
他又和溫瑞一一討論了一些其他事務,待所有事情都說完后,溫瑞在他離開前突然喊住了他。
「有件事情想先告訴你,你也可以讓底下的人先去準備準備。」
雲軒一臉疑惑,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事情能夠讓溫瑞露出如此慎重的表情。
「在楚雲和你一起離開之前,我想將我和她的親事先辦了,就在灕水。」
雲軒:「……哦。」雖然知道溫瑞對自家妹妹非常好,但心裡這還是有點不爽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楚雲將雲軒給她的靈藥煉化后,是徹底穩下了自己的魂體,終於沒有那種隨時會散去或被撕裂的感覺。
溫瑞早就在煉丹堂里迎接她,見到她出來臉上立即又掛上了溫煦的笑容,惹得煉丹堂里的人都朝他們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也許是臉皮已經越來越厚了,楚雲倒也沒有覺得很不自在,心情也非常好。
「對了師兄,現在所有事情都處理妥當了,我身子的問題也解決了,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溫瑞攬著她道:「本來想專心處理你和我的婚事,帶你四處走一走,不過下午卻收到了一封信。」
「信?」楚雲眨了眨眼睛,看著他從懷裡抽出一張紙交到她手裡。
楚雲隨意看了一眼,發現是緋城寄來的。
這不就是宮凌羽還有水輕霖他們在的地方嗎?幻鈴好像也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