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屈辱
等著那侍女都進去了,肖大夫站在原地,看著何容的背影疑惑道:「叫我來趕緊醫治的也是陛下,現在叫他暫時不要進去的也是陛下,這陛下到底是幾個意思?」
肖大夫不解,他站在原地。
何容只說等一下,卻也沒有說具體等多久,他只能站在帳外等著。
也沒有等上多久,就看到有侍女送來了一套湖藍色綢緞裙裝,緊接著從大帳內再送出了一套已經被撕裂的衣服,那衣服分明是之前他來給床上的女子把脈的時候她還穿的好好的,而此時卻碎裂成這個樣子,見狀,肖大夫眉頭一皺,有些無奈。
梁江沅將腦袋埋在被子里,一直等到侍女送來了乾淨的衣服,這才探出頭來,而且她還心有餘悸的到處看了看,確定了那人已經走了,這才長嘆了一口氣。
而不等這口氣嘆出,她眼底里的淚水也一直跟著流了下來。
這跟她之前的預想不一樣。
在她決定要實施替代楚雲笙的這個計劃之後,她便想著等到何容拿捏了她來威脅蘇景鑠的時候,她就自殺也好,病死也好,絕對不會拖累蘇景鑠。
然而,何容剛剛的那一番話對於她這樣一個長在閨閣中的大小姐來說是多麼的可怕,可怕到現在她的身子都還在顫抖。
尤其是他那一隻手在撕裂她的衣衫,將她的尊嚴踐踏的時候。
梁江沅終於知道,事情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而她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堅強和勇敢。
她還是怕的。
淚水就這樣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而她的腦袋也越發沉重,就連身邊的侍女攙扶起了她,為她換衣服,她都懶的動一下眼帘,只能任由她們擺布。
等到她們忙完了,梁江沅才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對之前那個無數次勸說自己喝葯的侍女道:「把葯給我。」
聞言,那侍女面上一喜,露出了一抹不敢置信的神情。
要知道,短短几日,為了能讓面前這個姑奶奶喝葯,她們是用盡了任何她們能想到的手段,然而事實證明完全沒有一點兒效果。
眼看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面前的人身體越發的孱弱,而趙王給她們的命令是如果她有個閃失,她們全部的人都要跟著陪葬。
所以,這幾日里,跟在梁江沅身邊伺候的她們也如同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如今看到她終於肯主動吃藥,大帳內所有的侍女險些喜極而泣,反應快的人已經迅速的轉過身子往大帳外走去,準備去叫還在外面等著的肖大夫。
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就連肖大夫心中都是一喜,畢竟雖然他醫術了得,但若是病人一心求死的話,只怕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更何況他一個凡人。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中,對他們來說,命暫時是保住了。
唯有躺在床上的梁江沅,她雙眸空洞無神的盯著頭頂上的大帳,心如死灰。
就這樣,在肖大夫和所有侍女的精心照顧之下,梁江沅的氣色終於有所好轉,雖然她聲音依然沙啞無比,渾身也乏力的緊,但是燒終於是退了。
這一日,也是自何容圍困洛城之後的第十天,梁江沅剛剛在侍女的服侍下喝了葯,本來腦袋就有些昏昏沉沉的,再加上這幾日她都處於胡思亂想的階段。
她總在想著等到蘇景鑠來了潼陽關的時候,她見到他的第一面該說什麼?
是應該不懼任何險阻向他坦白自己是梁江沅而非楚雲笙的事實嗎?
如果是那樣,他的心會不會當即就是一松?
一想到這裡,梁江沅的那一顆心就驀地痛了起來,而這時候,眼淚也就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
何容掀開帘子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情形。
那些侍女們一看到何容,當即行了禮之後,就很識趣的退了下去,等到偌大的大帳里只剩下何容和躺在床上默默流淚的梁江沅的時候,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了起來。
「讓我來猜猜,你這一次哭是為了我,還是他?」
何容尚未走近,但是嘲諷的眸子已經遞了過來。
他也知道自己這句話有多麼多餘,因為不用想也知道,楚雲笙絕對不會為了他而流淚,她的恨都留給了他,而淚水只留給她在乎的人,比如阿英,比如蘇景鑠。
想到此,對面床上的「楚雲笙」尚未開口,何容的心裡卻已經浮現出了一股惱怒。
而他這幾次每一次自走進這大帳,只要一看到她這般模樣,他的情緒就已經不受他控制。
何容很討厭這種感覺。
就如同他討厭不受他控制的她一樣。
果然,在聽了他這句話之後,床上的「楚雲笙」沒有半點回應。
甚至在聽到他的聲音之後,她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剛剛在他來之前還在眼眶裡打滾的淚水因為他的出現也已經被她逼回。
這麼恨他嗎?
何容心裡冷笑,他快步上前,走到床邊然後冷眼看著梁江沅道:「有探子傳來快報,他就要到潼陽關了。」
聞言,梁江沅一怔,也顧不得其他,立即轉過了眸子看向何容。
那一剎那,她的眸子里既有欣喜也有心痛更有糾結。
而這些都被何容清楚的捕捉到了。
果然,能引起她在意的只有他了嗎?
他心裡哂笑,面上的寒意更加明顯,看著梁江沅那一雙靈動的眸子,他冷笑道:「是啊,你們就快要見面了,只是,這見面之後的情形如何,你想不想知道?」
聞言,梁江沅一怔,剛剛她眸子里的光亮因為何容的這一句話而瞬間暗淡了下來。
何容心裡本來就有些堵,有些氣惱,此時看到梁江沅這般神情,越發覺得她對蘇景鑠的在意。
而這一點也更加激怒了他!
他身子一動,下一瞬直接上前一把攥住了梁江沅的手臂,一把將她的身子幾乎都要提了起來。
「為什麼?!那個男人有什麼好?」何容的聲音冷冷的,眸子里也帶著一層嗜血的光芒,「你以為我不知道,他那不堪的身世?而那一段身世就是他這輩子都抹不去的污點!你知道楚王和太子是怎麼死的嗎?這些你應該都比我清楚,畢竟這些都是你親眼見證了的,所以,這樣的人還值得你喜歡嗎?」
何容的聲音彷彿是從臘月間的冰窖里鑿出來的冰一樣,寒意刺骨。
而這一番話也確確實實的給梁江沅帶來了震撼。
她只是因為蘇景鑠而喜歡他,後來才知道他是楚國皇太孫的身份,她在遠遠的洛城關注他,卻也只知道太子和老楚王雙雙病重,最後作為皇太孫的他順利即位。
然而,何容說的這一些卻遠遠的超出她的認知。
因為,按照何容所說,蘇景鑠就是那個為了奪位而不惜殺了自己父皇和皇祖父的人!而且,他說蘇景鑠不堪的身世又是怎樣一回事?
梁江沅並不知情,但顯然,楚雲笙是知道的,而且用何容的話來說,從始至終楚雲笙都陪在他身邊見證了這一切。
初聽到何容的這一番話的時候,梁江沅心裡是震驚的,但緊接著聽到何容說楚雲笙本人知道並全程見證,她立即轉了眸色為惡狠狠的看著何容。
所幸何容此時在暴走的邊緣,並沒有注意到梁江沅剛剛眸子里那一閃而過的錯愕。
只是在面對這樣的何容的時候,梁江沅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她只能睜大了眼睛滿是恨意的看向何容。
她只能將楚雲笙這個角色扮演到最好,而不能有半點自己的悲戚。
然而,讓梁江沅自己都想不到的是,她的無聲抗訴卻越發激怒了何容。
他攥著梁江沅的手力道加重,然後另外一隻手再度捏緊了她的下巴,迫使他眼中的「楚雲笙」看向他,然後冷冷道:「告訴我,為什麼?我哪一點兒不如他?」
這時候,梁江沅才驚訝的發現今天的何容同上一次的不同,今天他身上有濃郁的酒氣。
他喝了酒,而且不少!
她對何容雖然不了解,但是卻也聽過了太多酒後失言酒後亂性的話,此時再見何容這般,梁江沅的心裡一下子開始恐懼起來,尤其是她此時迎著他那一雙仿似能嗜血的眸子,腦子裡驀地想起前幾日他那般粗暴的對待自己的畫面,梁江沅的身子也就不由自主不爭氣的開始顫抖了起來。
然而,這樣一來,卻越發激怒了何容,他眸色一緊,驀地鬆開了攥著梁江沅的下巴和手臂的手。
砰!
再一次將梁江沅丟到了床上。
同上一次一樣,在他大手隨意的拉扯之下,只聽幾聲裂帛聲響起,不過片刻,梁江沅身上就只剩下一件淡粉色的肚兜遮羞。
這一次,梁江沅怕了。
比上一次更加恐懼。
因為上一次何容雖然也這般,但是眸子里卻只是翻湧著恨意,而這一次不同,這一次他眸中有著一種連梁江沅這個未出閣的女子都能讀出來的獸性和佔有慾!
而且,他還喝了不少酒!
梁江沅嚇的渾身也稍微有了力氣,她也顧不得剛剛何容將她丟棄在床上這一下而跌的渾身骨節都疼,她只能本能的將身子往床內縮,想要逃離這裡。
然而,這一切看在何容的眼裡都太天真。
這時候,他早已經被憤怒和上頭的酒氣給侵蝕了理智,此時不管梁江沅做什麼,在他眼裡都是楚雲笙,都是誘惑。
甚至連她瑟瑟發抖的縮著身子躲在窗內的樣子,在他看來都格外的誘人,誘人到他根本就把控不了自己。
下一瞬,何容的身體也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他驀地抬手一把將剛剛縮在窗內的梁江沅拉到了面前,然後不等梁江沅反應過來,他身子一閃,已經直接撲倒在了她的身上。
何容身上滿是酒氣,卻也有一種獨屬於他的幽香,這幾日他每每來看梁江沅都伴著這種幽香。
然而,此時這幽香對於梁江沅來說卻猶如噩夢。
她不斷的在他身下掙扎著,她的手在推著他,腳在踢著他,然而,即便她已經耗盡了全部力氣,在面對何容的時候卻沒有起到半點兒的作用。
她身上僅剩下的最後一件遮羞的肚兜已經被扯下,當她光著身子被他壓在剩下的那一剎那,梁江沅動了動喉頭,一句她不是楚雲笙的話就要自喉頭冒出來,但是轉念間想到即將要面對的蘇景鑠……她的心有軟了。
因為,她比誰都清楚,如果這時候她告訴何容真相的話,以何容的手段和為人,她的下場只會比這個更凄慘一萬倍,而且,她根本就沒有命活到見到蘇景鑠的那一刻。
雖然明知道是死,但是她還是希望能在結束生命的最後時刻看到他,只看一眼也好。
而且,這時候表明身份又有什麼用呢?
只會讓自己下場更慘!
在反覆的在腦子裡對自己這樣說著的梁江沅最終將那一句話咽了下去,她已經沒有了力氣掙扎,最後隨著兩行清淚落下,她索性閉了眼睛,不想再看此時就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般恥辱的一幕,然而,身上的這人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過已經絕望的她,他的動作粗暴直接,險些要將她的身子折斷。
梁江沅是在無盡痛楚中失去知覺的。
待她醒來,天色已晚。
空空蕩蕩的大帳內只有她一人,猶如一塊破布一般被拋棄在這床上,而那人早已經不知蹤影。
她動了動酸澀無比的眼睛,不用垂眸去看,也能感覺到這一身青青紫紫的淤紫,以此來提醒她之前那人對她的暴行。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是「楚雲笙」。
想到此,梁江沅喉頭一緊,驀地落下兩行滾燙的淚來,她抬手看到自己的手臂上他留下的印記,心中越發悲慟。
她只想到過自己會替楚雲笙死,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還會替她承受這般屈辱。
她開始開哽咽著,最後索性嚎啕大哭起來,想要把自己所承受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
這時候,大帳的帘子驀地一閃,下一瞬,何容的身影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