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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何晟叫她一塊兒吃飯,但地兒是林校選的,並沒有去什麼了不得的餐廳,也就路邊攤,吃小龍蝦才夠味,兩份小龍蝦專門是林校吃,至於桌上擺著的那些家常炒菜,都是給何晟點的,口味相對是比較清淡。
林校口味一貫這麼重,清淡的東西在她嘴裡吃起來沒味道,她不愛吃,不過她自己吃得高興,見何晟沒吃一點兒,又覺得太浪費,「講真,你要是不習慣來這裡吃飯就跟我說。」
何晟抬眼瞧她,將她手邊的啤酒給開了,也沒給她倒在杯里,依舊放在她手邊,「我哪裡讓你看出來不習慣了?」
林校很自然地就再剝個龍蝦吃,自己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啤酒,見啤酒泡浮起來,她還怕給浪費了似的趕緊湊過嘴去喝,待得把泡沫全吸入嘴裡,她再往杯里倒酒,倒得滿滿當當一杯,喝了一大口才算是解了饞意,再往桌上的幾個小菜一瞄過去,「你都沒吃多少,也就把筷子往上面夾過最多一筷子。」
何晟挑起碗里最上層的米飯,往嘴裡撥了點,細嚼慢咽,吃相比她到是好看多了,起碼不那麼粗放,「你點的太多了,叫你少點些。」
林校再喝口啤酒,喝得微眯了眼,很是享受,「你要不要來點?」
何晟搖頭,「我不喝酒。」
林校呼出一口氣,再喝口啤酒,吃小龍蝦時最好喝冰鎮的啤酒,不管別人愛不愛這麼吃,反正她就好這一口,「也沒事啦,不喝酒開車就不會出事咯。」
何晟一聽,臉都快要黑了,「有這麼說話的?」
林校撇撇嘴,「我打算考駕證,你覺得咋樣?」
何晟瞄她一眼,「你有時間考?」
林校聽這話就差點趴下了,「我就算是有點吃力,也會擠得出時間來學車的。」
何晟到不贊成她的想法,「等明年吧,明年夏天直接考吧,國慶節你要不要回家一次看看你媽?」
他一問,把林校真問著了,三兩下再把最後一個龍蝦都吃完,朝他湊近,「你是不是想跟我一塊兒去看我媽?」
何晟扯開點距離,涼涼地看著她。
看得她有種要全身長毛的感覺,不得不退回原處,稍坐正了點,挺認真的樣子,「好嘛,你跟我老實說,有沒有空國慶節跟我回家見我媽?」
何晟把碗都放下了,「我有沒有空,你還不知道?」
林校一個人在那裡笑得很樂,只差沒有笑得拍桌子了,但是她得裝矜持呀,怎麼著也得裝一下,雖然她本人一點兒都不知道什麼是矜持,像是很淡定地再喝一口啤酒,「那就說定了,國慶節跟我回家。」
何晟動了動,反正沒搭理她,依舊拿起碗在吃飯。
林校是裝的淡定,他是真淡定,高下立見。
不過林校在這方面不跟人爭高低,她別的都不想,就想在學校里好好念書,「哎,你不知道我高等數學學的有多艱難,天天在那裡做題,跟個神經病似的,還有英語,你看看我,天天都為了漲點分而努力著——」
何晟打斷她的話,「你不努力還想做什麼?」
她聽了,好像真是那麼個回事,讓她真不努力,也真是做不出來,只得嘆口氣,「時間真寶貴,我天天巴不得有四十八個小時呢。」
何晟真是懶得理她,「玩夠了就收收心。」
林校脫掉手上的一次性手套,還是覺得手上有點味,索性抽出兩張紙巾使勁地擦擦手,然後將右手握拳,鎮重地放在胸前,「也是,我走這一回可是要征服星途大海的。」
便是何晟也讓她弄笑了。
吃過後,是林校付的錢,她的理由是她吃的多,那就由她付。何晟到不跟她爭這個,她愛付就讓她付,她有多少底,他還是相當清楚。
「你不是說要跟同學一塊兒去買文曲星的,怎麼就你一個人?」何晟與她並肩走著,走在她外側,將她擋在內側,「她上次怎麼說我是你表弟?」
林校敢打賭他後面說的那句話才是今晚想問的問題,但是她一臉的無辜,「我沒說你是我表弟呀,我說我們打小就認識,難道她就認為你是我表弟了?」
不過,林校是什麼人呀,最能摸透他在想什麼了,還拍拍他的肩膀,頗有點安撫的意思在裡頭,「下回別人要是問起我,我就說你是我青梅竹馬的小男朋友!這樣總行了吧?」
何晟還是不太滿意,睇她一眼,「為什麼要加個『小』字,我比你小很多嗎?」
林校立即搖頭,「也就小一歲,不算小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回?我以後可不再敢說你小的,別人問我,我都老老實實地交待我跟你的關係……」
她慣會裝老實相,這一裝,還真是叫人覺得她能是個值得讓人相信的老實可靠人。
何晟看她態度還算好,還真的是饒過她這一回,「上去吧,早點睡。」
他送她到樓下,並沒有想上樓的打算——林校也喜歡他這一點,喜歡他知道分寸這一點。她雖說兩輩子的生活經歷加起來在男女之事上面肯定是個老司機,沒打算在他面前露的徹底,總歸一句話,她得給自己裝點些面子。
不過看他這麼個有分寸,林校的手還是挺賤地往他臉上一摸,說是摸,其實也就是一滑過,就往樓上跑,跑得可飛快,沒給何晟後悔的機會。
她就這樣子,何晟都習慣了。
他住的離這點稍微有點距離,跟林校擠在這種擠成人堆的地方不一樣,他住的地方稍微寬敞一點兒,不是他不愛更寬敞的地方,只是畢竟在學校里,他還是下意識地想要低調一點兒——
「顧景晟!」
他慢慢地走著,對於國慶節還是有點期待的,甚至是有了點他不太懂的激動感覺,這種感覺於他是相當的陌生,又是激動又是不安,生怕被她的媽媽不喜歡。
只是,有人那麼一叫他,叫他臉上的淺淺笑意瞬間消失了個乾乾淨淨,一點都找不出來了。他緩緩地轉身,面部表情極為僵硬,瞧見不遠處的路燈下站著個高挑的女孩子,也不像是女孩子,至少不是大學生樣——
她從頭到腳,只能說是非常的誇張,頭髮挺長,染了滿頭的顏色,各種顏色都集中在她的頭髮上,高高地綁起馬尾,她一動,馬尾就跟著她動。
不止如此,她的臉上居然化著極濃的妝,紅的跟鮮艷一樣的嘴唇,眼睛周邊像是被煙熏過似的黑,睫毛特別的卷長,是假睫毛,眉毛都是畫的,她沖著何晟在笑。這還是她的妝,再看看她身上的衣服,極短的熱褲,露出兩腿幾乎兩米八的細長腿,上面就一件短款的T恤,幾乎遮不住肚臍眼。
這竟然是顧丹丹。
「顧景晟!」她還在叫何晟的名字,見何晟站在那裡沒理她,她索性就跑過來。「我叫你呢,你怎麼沒聽見?」
何晟真是跟沒聽見一樣,只是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神情冷淡,「怎麼沒陪著顧伯平呢,在這裡做什麼?」
他這麼冷淡一問,到讓顧丹丹臉上的笑意有點打滯,她頗有點委屈樣,「他現在有保姆照顧呢,身體也恢復了好多,我在那裡也幫上手就出來了呀,你怎麼不高興見到我,我是你姐呀。」
何晟眼裡掠過一絲不耐煩,「我媽就我有一個兒子,沒有什麼姐姐。」
這麼不留情的話,把顧丹丹說的一愣,「你怎麼這說話的?我明明是你姐,我們以前還在同本戶口本上的呢。」
何晟沒想理會她,「這你要問顧伯平。」
顧丹丹當然不樂意回去,天天看著顧伯平,顧伯平那個脾氣可大了,她哪裡受得了,就算是曉得自己的身世后,她別的不怨,到是怨自己不是跟何晟同個媽生的,看看何晟,如果真是親姐弟,何晟有的東西,還能少得了她?
偏她不是。
「那裡有保姆,都不需要我的。」顧丹丹反正不甘心,「你把他的東西全收走了,好歹留點給我呀,不然我怎麼過日子?」
何晟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你來這裡,我不想讓人來拖著你回去。」
顧丹丹還是忌諱她的話,要不是手頭沒有錢,她也不會找到這裡來,實在是沒有沒辦法可想,上大學也不是什麼統招的大學,就進了隨便出錢就能去讀的所謂大學,她一貫是出手大方,同學們都跟著她吃喝玩樂,誰知道,這個月她就沒得錢花了——
她找顧伯平,顧伯平哪裡還能顧得了她!
她想來想去只能找何晟了。
何家有錢,這是她打小就知道的事,不然她那個爸顧伯平也不會當人家的上門女婿了,還把她這個親生的女兒當成是他姐姐的孩子。
她沒怎麼把顧伯平放在心上,連有幾分親情她自己也說不清,但是她眼裡還知道錢,「你跟何叔說說,讓他把我的生活費漲漲,我這個月都欠了好些個同學錢,她們都沒給我好臉色了,那看著我的眼神都笑話我打腫臉充胖子呢,你可得給漲漲生活費,別叫我讓別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