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弒神

目前的情況就是，葉世道被定住了，無法動彈，而張昆能動。

張昆仰頭看了看正要刺入他天靈蓋的飛劍，同樣被定在半空中，猶如達摩克利斯之劍，讓他怪不是滋味的，乾脆就摘了下來。

「歸我了！」他就好像是撿到一張百元大鈔的小孩，握劍指著葉世道，卻是打算在能力失效的前一刻，一劍捅死葉世道。

一起死就一起死，同歸於盡，總好過他一個人去見閻王爺。

這時，剛才憑空顯現的大轉盤上，慢慢浮現出了具體的圖案，但見整個輪盤均勻地劃分為1024塊區域，從1到1024依次標記著數字，其中1023塊漆黑如墨，畫著一個灰白色的骷髏頭，僅有一塊區域是白色的，畫著一張咧嘴大笑的馬臉。

「哦呀，真的很糟糕，居然只有1024分之1。」小天馬搖了搖頭，忽然失去了原先的張狂與得意。

「1024分之1代表了什麼？」

「你的生還率。」

「靠，什麼情況？」

小天馬努了努嘴，指著轉盤道：「這個指針，待會兒要是停在黑色區域，你就死定了，相反，停在白色區域，死的就是他！」

張昆瞪大了眼睛，開什麼國際玩笑，吹得牛嗶轟轟，到頭來這麼坑爹？

即便如此，葉世道還是大吃一驚，望向那轉盤的雙眼中儘是駭然之色。雖然只有1024分之1，可這能力的確有幾率斬殺他！

這還不叫逆天啊！

葉世道和張昆壓根兒就不是一個次元的，一方是跺跺腳，整個華夏都要震三震的sss級，另一方是連i級都不到的小雜碎，放在平日里，葉世道隨便吹口氣就能讓張昆死得很有節奏。

無視神魔與螻蟻的天壤之別，逆天反殺一切滿足條件的目標，這妥妥是弒神級的能力！

儘管世人一直強調，能力無強弱，關鍵看個人，可事實上，就是有那麼一些強得不講理的能力。這類能力大多是原石系，共分三個級別，從弱到強依次是滅國級、屠龍級、弒神級！

葉世道的【統御萬物之王】也是弒神級。

「沒想到大爺我的登場機會只有這麼一次。」不由小天馬不悲觀，轉盤上的區域劃分是依照雙方的實力差而來，若非1024分之1是最小几率，張昆只怕連千萬分之一的希望也沒有。

終於，指針開始轉動。

「結束了。」張昆閉上雙眼，萬念俱灰。

在短暫卻似一生般漫長的三十秒后，指針……停了下來。

不出意料——指針停在了黑色區域內。

張昆面如死灰，果然，上天沒有眷顧自己……也對，1024分之1的超小概率，不中才是正常的。

葉世道倒是鬆了口氣，雖然覺得不大可能，但還是讓他小小的緊張了一下，假如未來的世界第一強者，被一個能量值不足10點的無名小卒幹掉，傳出去都沒人信！

「果然，天命在朕！朕的強大，不僅在於舉世無雙的能力，還有註定稱皇、所向無敵的王者宿命！」葉世道心中大喜，卻不意外，過去也曾有多次九死一生的險境，甚至還遭遇過幾乎不可能擊敗的強敵，但到最後，他總能逢凶化吉，反敗為勝。

這正是葉世道的強大之處，他的王者宿命，猶如天命之子一般的逆天強運！他這一生，未逢一敗，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可惜了。」

小天馬搖了搖頭，振動雙翅，飛到了轉盤的指針旁邊，用馬蹄推動巨大的指針，將它快速撥到了1024分之1的白色區域，那有且僅有的一塊白色區域。

「恭喜你，還有恭喜大爺我自己，咱們都活了下來！」小天馬一雙蹄子叉在腰間，哈哈大笑著。

葉世道微微一怔：「怎麼……回事……嗯？朕……能說……話了……」

話猶未了，葉世道身上的生命能量和精神能量，統統從體內鑽了出來，其形象赫然是一顆顆小型星球，正是【統御萬物之王】異象的形態，最中間是一顆赤紅如火的太陽，在周圍分別是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和海王星，居然還有一顆若隱若現的冥王星虛影，介乎虛實之間。

小天馬雙蹄叉腰，猖狂地大笑著，對葉世道解釋道：「誰也沒說指針的轉動完全靠運氣啊！大爺和你都有一次重新撥動指針的機會！在本大爺撥動指針后的一秒內，你能暫時不受束縛，並撥動指針，所以你剛才突然能說話了，可惜……你被束縛得習慣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恢復了行動，還以為贏定了！」

聞言，張昆頓時鬆了口氣，摸著自己的小心肝，瑪德，差點給嚇死有木有啊！

葉世道勃然大怒，幾乎要瘋了，瑪德！自己居然大意了！在誤以為對方的能力失敗后，徹底鬆懈了！大意了！

該死的！

陷阱！

那條件十「必須向目標闡述所有條件，方可進入下一階段」，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

聽了這句話，葉世道想當然覺得自己早就理解了【鑲嵌原石的皇冠】，可若是仔細一想，十大條件僅僅是指第一階段，隨後的第二階段，又是另外一碼事兒！

這種情況聞所未聞，不符常理，然而，原石系本就沒道理可言！況且，所有的條件內容，終不過是小天馬的一家之言，誰又知道它有沒有撒謊？

套用一句話，就是最終解釋權歸小天馬所有，它說什麼就是什麼！

葉世道瘋狂掙扎，然而在一道神秘莫測的規則之力下，別說掙脫束縛，就是想動一下眼皮也辦不到，只能靜候死亡的降臨！

「不可能！絕不可能！朕受命於天，擁有最強大的能力，合該君臨天下……朕還不能死，不該死，不可以死，朕還要一統天下、征服世界……朕！朕！朕……」

葉世道在心底咆哮著，卻毫無意義，鴻鵠之志、勃勃野心、滿腔熱血、偉大抱負……此時此刻，盡數化為烏有，他的身體在急速乾癟，像是失去了鮮血、皮肉、筋骨與臟腑。

小天馬忽然轉向張昆，漫不經心道：「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這個能力可不是為了殺死對方。」

張昆一怔：「什麼意思？葉世道不會死？」

「不，從結果來講，他還是要死！可實際上，死亡只是順帶的，這個能力的真正效果，是奪取他人的能力和能量！」

張昆心中一喜，這不就是最bug的奪取能力？

和吸收、複製、模仿、偷盜、學習等異能類似，奪取也是備受年輕人推崇的最強能力之一，隨便在網上一搜，就能搜出一大堆如何開發「奪取類」異能的詳細攻略和注意要點，連開發完畢后的具體效果都有寫。

可如果複製、吸收、奪取類能力真有那麼好、那麼強大、那麼容易開發，所有人都去開發這種能力了，誰還正兒八經開發普通能力？

事實就是，由於種種弊端，這類能力別說不大容易開發，就是開發出來，實際效果也不怎麼樣。

【鑲嵌原石的皇冠】是原石系，可能會不走尋常路，但從嚴苛的限定條件來看，應該和大多數複製、吸收、奪取類能力一樣，存在著諸多弊端，並沒有初聽上去那麼美好。

對張昆來講，影響最直接的一個弊端就是「能量爆發」，十八周歲的能量爆發，以及下半生的高速成長，永遠不會到來，哪怕張昆本該是一個天賦資質冠絕古今的妖孽，也不得不淪為廢材，天賦被定格在了十八歲以前，縱使依靠緋紅血珠，累死累活拚命修鍊，一個半月也僅增長2點的程度。

「算了，原石系是天生天定，一生下來就註定好了的，我不要也不行。」張昆不禁想起西門玉璧，他終於體會到了死黨當初的心情。

這是幸運，也是不幸。

在小天馬蹄子的指揮下，從葉世道體內抽取出來的能力和能量，化為了一顆晶瑩剔透的金色寶石，珠圓玉潤，被鑲嵌在了一定皇冠上。

【鑲嵌原石的皇冠】終於「成型」了，這是一個由八塊黃金板圍成的皇冠，略顯簡陋單調，色澤也偏暗，卻附有大量的空隙凹槽，是預留下來，用作鑲嵌「寶石」的。

代表了【統御萬物之王】的燦金色寶石，自動鑲嵌到了皇冠最中心的位置，正式成為了這頂皇冠的一部分。

「原來如此，別人的異能就相當於一顆顆寶石，而鑲嵌到我的皇冠上，就是奪取別人的能力……」張昆摸了摸皇冠，是實體，而非異象，看來是近似物質系創成物的存在。

不單單是能力，連葉世道的龐大能量也濃縮到了這顆金色寶石中，而不是張昆的體內，因此也不用擔心被撐爆，可反過來講，那股龐大的能量，雖然屬於他，卻也不屬於他，需要時間，一點一滴來吸收消化，就跟吃東西一樣，只是這個消化速度嘛，還得視個人天賦而定。

換了是葉世道，要徹底煉化，僅需三五年，而以張昆的天賦嘛，樂觀估計，最起碼要一百萬年。

不是一百年，的的確確是一百萬年！

「鬼才活得到一百萬歲，早死了！」張昆差點沒氣得把皇冠摔地上。

本來是一件喜事兒，張昆都以為自己馬上要天下無敵了，以後就是虐虐新手村，扮豬吃老虎，裝裝嗶，收幾個萌妹子，再隨便征服一下世界，哪天心情不好，一巴掌滅掉地球，大不了轉戰星辰大海。

結果，只是能量增長速度稍稍加快了一丁點，僅此而已。

張昆覺得心好累，嘆了口氣：「罷了，就當有永久免費的加強版緋紅血珠，還不用擔心副作用。」緋紅血珠用多了容易早衰，對身體不好，能量也會變得駁雜不純。

這時，從葉世道早就死透了的屍體內，突地浮現出了一座快要完全敞開的巨大石門。

說是石門，但那不過是張昆下意識的判斷，並不准確。

這扇大門金光燦燦的，似是黃金澆鑄而成，熠熠生輝，但是金色的門身又確實有著大理石般的紋理與質感。左右兩面門板上，銘刻著一道道晦澀難明的紋路，彼此間相互勾連，看不出具體是什麼圖案，深奧莫測，彷彿詮釋著宇宙萬物的真理，令人心馳神往，卻又不知所措。

那大門另一側的「景象」，更是叫人駭然，張昆粗略一看，只覺門內是無窮無盡的宇宙，不是一個宇宙，而是無數的宇宙，一個又一個宇宙在走向滅亡、在重獲新生。

張昆的目光穿透了大門，又深入到了其中一個宇宙，在這個宇宙里，有黑洞、有星系、有恆星、有行星……他彷彿看到了一個類似地球的星球，在那裡，居住著與人類相近卻又明顯不同的智慧物種！

僅僅一剎那間，張昆覺得好象有千百萬年那麼漫長，意識穿透了宇宙、黑洞、時空、維度……看到了另一個宇宙的芸芸眾生！

忽然，一雙如太陽般碩大而又明亮的暗金色大眼睛，對上了張昆的目光，兩個人，或者說兩個生靈四目相對，隔著一扇神秘的石門，置身於兩個不同世界的生靈，彷彿……看到了彼此！

張昆只覺頭皮發麻、脊背生寒，手心裡全是冷汗，心臟差點沒蹦出胸腔，驚得急忙收回目光，回過神來，更是感到毛骨悚然得說不出話來，最古怪的是，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適才的體驗是虛幻的，還是真實的！

原本快要完全敞開的大門，漸漸的，開始封閉。與此同時，左右兩扇門板之間的縫隙形成了一股可怕的吸力，夾縫越來越小，吸力卻越來越大，彷彿在那個點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黑洞，要把所有人、所有物都吞噬進去。

天馬嘖了一聲，煩躁道：「啊哦，那傢伙的進化之門要暴走了。」

「你說，那是進化之門？」傳聞進化之門在每個人的體內都存在著，連接著某個未知的龐大能量源，而異能者的能量雖然源於生命與靈魂，但是生命力和靈魂力之所以能近乎無限的成長，恰恰是因為進化之門的存在！

不過，進化之門其實是一個不大靠譜的模糊概念，僅有極少一部分s級強者，在諸如精神恍惚和瀕臨死亡等特殊時刻，偶然感知到了進化之門的存在，連他們自己也無法確信，那詭異而神奇的大門是真實的，還是單純的幻覺。

所以，「進化之門論」目前也只是眾多異能起源說的其中之一，是否屬實還有待論證。

張昆在須臾間也明白了，小天馬並非篤定那是葉世道的進化之門，而是他自己這麼認為，於是作為他潛意識投影的小天馬，也就這麼認定了。

他本人確實是「進化之門論」的支持者。

「等一等，進化之門暴走的話，難道……」張昆臉色驟變，哪裡還有閑心自言自語，轉身就跑，路過那個御劍異能者的屍體時，腳下一頓，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把將屍體扛了起來，沒跑多遠，又發現了御劍異能者那柄被彈震出去的飛劍，他伸腳一撩，把飛劍挑了起來，順勢撿走。

這劍……好輕！

幸虧張昆這段日子一直在健身，就算抱著一名成年男子的屍體，仍跑得飛快。

「比以前快多了！」是了，他業已脫胎換骨，不再是過去那個張昆。

若非是在這種時刻，張昆真恨不得放煙花爆竹，慶祝一番。他不知道「進化之門」暴走會發生什麼，更無從預料，但肯定很糟糕，按照一般套路，八成是大爆炸。

砰——

一聲巨響，終於結束了這個清晨的寧靜。

還真是大爆炸啊！

張昆心驚膽戰地回頭望了一眼，乖乖，整座公園都被夷為了平地！

在公園的原址上，如今只剩下一個巨大的隕石坑，硝煙滾滾，彷彿被投擲了一枚戰術導彈，什麼都沒有留下，包括葉世道的屍體和遺物。

幸運的是，今早的霧特別濃，沒人察覺到這邊的狀況，公園裡也沒有其他人，沒有造成傷亡。

回過神來，張昆才檢查起那名精神系的御劍異能者，果然還是死了。

張昆當時是心血來潮，覺得以異能者堅韌的生命力，這人可能還活著，也就是一時興起，沒多想，把人扛了就跑。現在想想，實在是愚不可及，雖說以他如今的身體素質，扛個死人也不會影響速度，但畢竟是多了一個累贅，萬一有影響怎麼辦？

以結果論，他沒受影響，也沒被爆炸波及，扛不扛屍體無所謂，可那並不代表他的做法就是正確的。倘若把屍體留在公園裡，還能不費吹灰之力毀屍滅跡，省去不少麻煩。

反觀現在，屍體上留下了他的指紋，萬一被當成殺人兇手或者幫凶怎麼辦？

相比之下，撿了那柄飛劍就不一樣了，重量輕，易於攜帶，本身還是寶物。

瑪德，為什麼要一時興起做個好人啊！明明沒有一點好處也沒有……

好處？

張昆眼睛一亮，連忙在屍體上摸索起來，卻只在勃頸處找到了一條銀色項鏈，它的墜飾很獨特，是一把小劍，樣式就跟他御使的那柄飛劍一模一樣。

好人果然有好報！

這麼一來，張昆就收穫了三件戰利品，劍形墜飾的項鏈、御劍異能者的銅青色飛劍和葉世道創成的玄黑色飛劍。

葉世道創造的玄黑色飛劍，是早在殺死葉世道之前，張昆就拿到的。

物質系異能者還活著時，創成物可能會因為個人狀況而變得極不穩定，驟然消散的情況也時有發生，但是在異能者死後，創成物反而會固定下來，變成名副其實的物質。

這柄劍的情況也是如此。

「材料是宇外玄金，那就叫玄金劍吧。」另一柄飛劍也非凡品，但張昆沒功夫細看，此刻，他最在意的，其實是那條墜鏈。

張昆把能量注入其中，果不其然，這根本不是什麼金屬項鏈，而是混雜了星辰寶石的「星石墜鏈」！

星辰寶石乃是最貴重的寶石之一，能開闢一方獨立的亞空間，價值與宇外玄金相當，而由於需求量更大，等量的星辰寶石和宇外玄金拿出來賣，絕對只高不低。可惜的是，這條星石墜鏈的儲物空間僅有10立方米左右。

張昆把無名異能者的屍體和兩把飛劍等一干雜物，一股腦兒丟進了星石墜鏈的儲物空間，然後轉身就跑。

晨霧漸漸散去，天也快亮了，再不跑，保不齊就要被人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