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記得送紅燒肉
林子歸所在的雜物房，是後院的一塊禁地，平常整個院子都是封閉的，曹老爺只是進來看了看，也不認為他會走到這裡來。但是後院沒找著人，那位太醫究竟去了哪裡？
曹老爺雖然心慌，但只要那個院子沒有人動，他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他緩步朝前院走，想著人家是醫仙谷的人，放葯的位置估計比較特別，一些犄角旮旯他也沒有注意到，興許走在路上就碰到了。他剛才往院子里加派了人手，那人是到不了那裡的。
果然，在前院的小花園裡，他看到了躬著身子正專心放葯的林子歸。他咬碎了牙齒，就想上前呵斥他兩句，但他迅速堆起笑臉，上前見了個禮，「辛苦林大人，不知葯灑完了沒？」
「差不多了。」林子歸站起身看了他一眼，「曹老爺氣喘吁吁的，是否身體不適？」
「沒有，只是走了段路。」曹老爺掩飾微笑。
「啾啾。」小鳳凰沖他叫了起來，林子歸無奈，沖曹老爺笑了笑，「抱歉，它一向貪嘴，大概是在問你之前不是去做紅燒肉了嗎……」
「噢。」曹老爺在心裡咬牙，卻還是微笑，「是的，我吩咐廚房做了，現在也差不多做好了，不如請神鳥吃了再走？」
林子歸看著小鳳凰，嘆了口氣，無奈道謝，「麻煩曹老爺了。」
「不麻煩，能招待神鳥，是曹某的榮幸。」
於是兩人一鳥去了正堂，曹老爺吩咐廚子將紅燒肉端上來，小鳳凰忙了那麼久，也確實餓了，跳到桌子上埋頭開吃。
「不知這疫症，是從何處傳來的？」曹老爺實在懷疑這病的真實性，他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下去了。
「你不知道？」林子歸瞪大眼睛，「據說這病，是一家鏢局送鏢時不小心染上的。」
「鏢局？」曹老爺心下一驚。
「是啊，據說是皇城的一家鏢局，後來皇城太守連夜將他們隔離，據說是搬到一座山裡去了，應該離皇城不遠。」林子歸撒謊撒得面不改色。
「皇城的鏢局？」皇城沒有多少家鏢局吧？
「是啊，聽說還開了好幾家分號呢，可惜了。」
曹老爺越聽越慌，但到底是老江湖，勉強忍住了，「沒想到林大人久未在皇宮，居然也知道這麼多皇城的事。」
「曹老爺說笑了，也是宮中同僚傳信給我，我才來此灑葯。」
「怎麼，那家鏢局搬到了這裡？」
「他們搬到哪兒我不知道，但我一路診病而來，發現最近曹縣有一小部分人得的類似風寒之症，很像這種疫病的癥狀。所以才與縣令大人商量，給各家各戶灑些葯，提前預防，總能多救些人。你說是吧，曹老爺？」
此時的曹老爺心裡已經開始發慌，林子歸說的話雖然有些天馬行空，但卻沒什麼破綻，找不出哪裡有假。在皇城裡開幾家分號的鏢局，近段時間又搬離皇城的，只有沈家。沈家同時遭遇滅門，到底是疫症發作死了全家，還是真如上面所說，被滅了口？
小鳳凰獨自吃了陣子，就覺得自己撐了，「啾啾啾」的要林子歸抱。林子歸上前抱起它，「吃飽了我們就走了，不打擾曹老爺了。」
「啾啾啾。」小鳳凰雖然點頭表示可以走，但眼睛一直盯著紅燒肉，林子歸極其無奈，又不是平時不給飯吃，犯得著像餓了好幾天的樣子？
「這樣，我讓人給神鳥打包，林大人你提著走？」
林子歸無奈嘆息，「讓曹老爺見笑了，你也知道它難得遇到好吃的東西，那就勞煩您了。」
「林大人一心為民，菩薩心腸，讓曹某佩服，區區紅燒肉，如果神鳥喜歡吃，改日再讓廚子做了送到縣衙去。」
「那就多謝曹老爺了。」
林子歸抱著小鳳凰就走，曹老爺在身後氣悶得不行，表面卻仍然熱情相送。心想本來想試探看他什麼時候走，結果什麼都沒探出來，還白白被訛了幾大碗紅燒肉，這倒霉催的。
林子歸出了曹府，就想趕緊給醫仙谷或是皇城送封信，那家後院可藏著了不得的東西，那些東西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他沒有急著回縣衙，而是在城裡找了找，看有沒有醫仙谷的聯絡點。這縣城雖然偏了些，但醫仙谷的行腳大夫遍布天下，在各地開醫館的也很多，一是便於弟子聯絡，二是打著醫仙谷的招牌更容易賺錢。此時他來到這裡的消息估計已經傳開了，如果此地有聯絡點，那些人遲早會找上他，但他已經等不及了。
果然，在一條偏僻的小巷子里，他找到了一家不大的醫館，門匾上明晃晃地畫著醫仙谷的標誌。雖然這家醫館偏僻，但來看診的人卻很多，林子歸進去后想找個凳子坐下，結果排隊的人怕他插隊，愣是沒讓他坐成。林子歸無奈，做為大夫，自然病人為重，於是他只好跟著排隊。這一排，一個時辰就過去了，林子歸覺得肚子有點餓，到吃晚飯的時間了。中午只是在縣衙隨便吃了點，還說晚上找家酒樓大吃一頓的……
「啾啾。」小鳳凰聽到他肚子叫的聲音，示意他可以吃自己的紅燒肉。
林子歸揉了揉它的腦袋，心想你啄過的我吃個屁。
「哪裡來的鳥叫？」坐堂大夫好奇，看了過來，一見他，立刻丟下筆上前行禮，「原來是太師父大駕光臨，弟子有失遠迎。」
林子歸愣了半晌，難怪覺得不太熟，原來是自家徒弟的徒弟。於是點了點頭，「你繼續看診，我在這裡等你。」
那位徒孫級一看就比林子歸大很多的大夫樂呵呵地過去接著給病人診病，而且還異常認真。早聽說太師父在那個什麼鎮，還以為只是路過，哪知道居然來了他的地盤，那他可得好好表現，以後跟其他師兄弟見面，夠他吹了。
事實證明，醫仙谷的人還是很靠譜的，那位大夫不只幫他傳了信，還承包了他家太師父在曹縣的吃穿住行，幫著太師父在曹老爺面前圓了不少謊。當然那都是后話。此時的林子歸，正由他徒孫做東，在曹縣最大的酒樓胡吃海喝，林子歸邊吃邊拍了拍老大夫的肩膀，「徒孫啊，如果你在這裡過不下去，記得回醫仙谷啊。」
「稟太師父，弟子在這裡挺好的。」
「好什麼呀。」那樣偏僻的一家小店，看著也不大，就他住那院子稍微大點，過得簡直凄慘。
徒孫無奈，他家太師父這是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