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大難臨頭

「很痛苦嗎？是不是覺得你的復仇成了毫無意義的笑話。」文迪拍著馬凱的肩膀，一語道破他的心聲。

馬凱木然的回頭看著文迪，他不知道文迪是怎麼看透他的心思的，他不知道他此時臉上的表情就連瞎子看了都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他想要有一個人和他說說話。

「荒謬吧，明明是她害死了你的戰友們，明明她就是和我們勢不兩立的外星怪物，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可她其實和我們一樣，原本也是人類。只不過生那個最可怕的年代，被那些邪惡的外星細胞改造成了它們的『倀鬼』，成了它們迫害人類的爪牙！如果有的選擇的話，她肯定不會走上這條血腥骯髒的道路……沒有哪個人類願意走上這條路，她被那些外星細胞控制著，變得瘋狂又邪惡，可她或許還保留著些許人類的意識，這是最痛苦的事情，無論是誰走上了這條路恐怕最後都得精神分裂，不是死在別人手上，就是死在自己手上。其實都沒有差。」

「如果有的選擇的話，她應該會選擇做一個普通的女孩，最普通不過的女孩就好。活在沒有外星異獸侵入的地球上，享受父母疼愛的童年，在明亮寬敞的教室里讀書，不用每天活在被怪物獵食，朝不保夕的恐懼中；她會度過陽光燦爛的青年時光，享受美好的愛情，也許追她的男孩會特別多吧，你看她是這麼漂亮；最後她會成人妻，成人母，甚至已經兒孫滿堂，最後在親人的環繞中逝去，畢竟她應該已經度過了對人類來說很漫長的一段歲月。也許也沒有這麼美好，但不管如何，如果沒有那些該死外星細胞入侵地球，她的結局絕不會現在這樣，絕不會這樣相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一樣被你轟爆了腦袋躺在這裡。」

文迪形容的最普通不過的生活，其實是這個時代每個人的祈願，但這個「普通的生活」卻奢侈地讓毀滅紀的每一個人類都覺得遙不可觸。

「你的意思是她其實是無辜的？」馬凱聽了文迪的話越來越迷惑，他相信也理解文迪所說的一切，可如果說這隻魅妖是「無辜」的，那難道他的復仇是錯的？難道他並不該殺她？

「無辜，也不無辜。」文迪的聲音有些冷，但沒有一點遲鈍。顯然他自己也曾經被類似的問題困擾過，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有了答案。

「無辜？也不無辜？」馬凱奇怪的看著文迪。

「無辜，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她會變成這樣的怪物並非她自己本願，也許她自己才是最痛苦的一個，一直行走在瘋狂的邊緣，被外星怪物中的上位者控制著，一直做著違心的壞事；所以你殺了她，反倒是幫她解脫了。不無辜，是因為她的存在已經是對人類危害……」文迪的聲音越來越冷，馬凱只覺自己渾身起了一陣寒顫。

「只要被外星細胞侵染了，變成了它們的『倀鬼』就沒有回頭路了，從第二次末日戰爭以來無數的人類被變成了這種悲慘的怪物，失去了人性，整日沉浸於獵殺人類和討好外星貴族。一開始人類聯盟還期望科學界能夠發現把這些『倀鬼』變回同類的辦法，可無數次的失敗證明了人類現有的科學力量根本不足以逆轉外星細胞的侵染，外星細胞可以把一個物種變成另一個物種，可以把溫順和平的人類變成非人的怪物，可人類的科學卻無法把他們變回來；於是一些異想天開的『聖母』倡導不能放棄我們的同類，要用愛心和親情感化他們，召喚他們回來，可事實卻是我們對這些怪物手軟一點，死在他們手上的人類就會多一點，從來沒有出現過奇迹，沒有一個『倀鬼』能擺脫外星惡魔的詛咒。無數慘痛的教訓告訴我們，人類和這些被外星細胞侵染過的怪獸之間，只能是不死不休的戰爭，容不得一點仁慈！」

「他們的存在就是邪惡，所以他們並不無辜！」文迪冰冷但鏗鏘有力地說著。

馬凱疑惑的看著文迪，「那我們就什麼都改變不了嗎？」他的聲音迷惘且無助，文迪的話讓他更加迷惑。他自從成為發誓為1108號觀測站罹難的弟兄們報仇后，就把殺死這隻魅妖當做報仇的終極目標，可聽完文迪話，他竟然開始開始同情起這隻魅妖來，追根溯源她也只是被外星細胞害了的一個人類。

「可以改變，當然可以改變！」文迪慷慨激昂地對著馬凱大聲說道：「我們每個軍人都肩負著改變人類命運的責任，我們沒有辦法去改變那些已經發生的慘劇，但我們一定要改變未來！把這些該死的外星異獸統統殺光，一個不剩！把那些被奪走的美好生活還給人類，把原本屬於人類的世界奪回來！」

「把它們統統殺光……」馬凱喃喃自語地重複著文迪這句話。他激動的話語激起了馬凱一些痛苦的回憶，一個熟悉的人影又浮現在眼前。

「走啊！別忘了你發過誓的！」那是趙剛臨死前不甘心的怒吼。

「是啊，我發過誓的……」馬凱的眼裡漸漸發出光芒，他想起了在1108號觀測站覆滅時立下的誓言，他的復仇並沒有結束，他又找到了前進的道路……

「我發誓，只要我馬凱活著一天就要獵殺這些畜生，終有一日要把它們全部殺光！」

「對，很好！」文迪滿意地看著馬凱不停地重複著自己的誓言，「記住你的誓言，把這些怪物統統殺光就是你一生的使命！」

「可是，可是我怎麼才能做到……」馬凱痛苦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經歷地越多越感覺到自己的無力。

「一個人當然做不到，沒有人可以做到！但是加入我們的隊伍，所有人擰成一股繩就可以做到！」文迪就像一個傳教士一樣「循循善誘」著馬凱。但被兩人冷落在一旁的自己包紮傷口的葉焚看見了，倒覺得文迪好像一個誘導無知少年加入邪-教的教主一樣，又或者頗有些像舊時代傳說中一種叫傳-銷的洗腦組織里的教員一樣，不禁無語。

「加入你們？可我……」馬凱不禁凝噎了，他想到了自己是戴罪之身，害死全部戰友的罪孽還沒有得到審判，他的直覺性和軍人的紀律性，不允許他在受到審判前逃離。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們這支部隊的目的嗎？獵殺那隻處於外星異獸頂點的『女王蜂』，只要我們的行動成功了，那麼離解救全人類的目標就近了關鍵的一大步！」文迪突然冷笑起來，他深諳操控人心的藝術，對付這個初出茅廬的傻小子還不是手到擒來。他見馬凱聽了他的話已經動心了，反而故意端起架子來說：「本來憑你是絕對沒有資格進入我們的隊伍的，但是我看你確實是好苗子，特別是毫無二念地殺怪物的那股狠勁，我真是喜歡。才給了你這個機會。機會就放在你的面前，錯過就後悔莫及，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馬凱的表情瞬息萬變，可以看出她確實心動了，但又有著極大的顧慮。

正當馬凱將要給出文迪答案的時候，一直默默療傷的葉焚突然躍起一把把兩人推開！

「葉哥！什麼情況？」

還沒有等文迪反應過來，「轟」地一聲巨響，彷彿天崩地裂一樣，整座1108號的地下層轟然倒塌，一隻巨大無比的金屬利爪如同從天而降的巨劍一樣洞穿了整個地底！無數的水泥，沙塵因為這一擊而如同瀑布般的落下，刺眼的陽光漏了下來，一時間簡直讓人感覺到好像是天被開了一個窟窿一樣！

馬凱和文迪辛虧被葉焚推開而掏出一劫，那隻金屬利爪的外星就好像一個三棱巨柱，足足有著兩人和抱才抱得過來！誰也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每個人都知道大事不好了！

那隻巨大的金屬利爪在地下攪動了一番，凡是爪尖到處，無不發出刺耳的划拉聲，三人知道只要被這隻金屬利爪噴到一下就是破體殘肢的下場，都紛紛悄無聲息地躲避著這從天而降的巨物。

好半天，那隻金屬利爪魅妖搜尋到目標，才抽了回去。當那金屬利爪從1108號觀測站的頂層抽離時，馬凱看到一輩子也無法忘記恐怖畫面！

頂層的窟窿里出現了無數張面孔，這些面孔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歡喜的憂愁的，悲傷的憤怒的，每一張面孔都慘白而恐怖，彷彿死靈一樣。這樣無數上面孔組成了一個碩大無朋的怪物，盤踞在1108號觀測站地面上。

「小小鳥呢？你們把我可愛的小小鳥藏到哪裡去了？」無數張面孔中的一張狡獪而中性的面孔發出公鴨嗓子般的聲音，問道。它已經發現了三個人類的存在。

中介「子爵」怪物「千面獸」在對三個螻蟻般的人類問話了！

「我們，大難臨頭了……」文迪的聲音冷得自己都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