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不死人

「意義？」中年俄羅斯男人的面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說：「我們也是人類，我是你的族人，你放過我一馬，當然有意義！」

「我是說，你們這樣活著有什麼意義？」駕駛員的話讓那張面孔立刻出現了恐懼的表情。如何有智商的人都只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你們為何不去死！」。

「……當然有意義！雖然是以這樣的形態活著，但我們也是有生命的，你們這樣四肢的健全的人類當然看不起我們，但我們可不是無知無覺的豬狗，你要是殺了我們，就是殺了自己的同類！你可以殺自己的同類嗎？就算是最殘忍畜生也殺不了自己的同類！你以為我們是為什麼才變成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軍人無能，還不是因為因為你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家園，你試過失去自己身體，苟延殘喘的滋味嗎？我們就算是變成了這樣，也一直努力活下去。你倒好，活得像個人吶，還成了了不起的機械戰鬥裝甲駕駛員，現在反而要逼死我們了，你配嗎？無能的軍人！畜生！」中年俄羅斯男子看到求生無望，忍不住罵起來！

「……」那名俄羅斯駕駛員沉默了許久，突然對智能複製電腦下令道：「多奇，打開駕駛艙！」

「不可以，康斯坦丁！在敵人沒有死前，就不能認定為戰鬥結束。在戰鬥沒有結束的戰場上打開駕駛艙是非常的危險的行為！」智能輔助電腦「多奇」嚴詞拒絕。

「卡茲！」名叫康斯坦丁的駕駛員沒有理會聒噪的「多奇」而是果斷的按下了駕駛面板儀錶盤上的一個方塊按鈕。這是打開「獵熊者」的駕駛艙室門的機械開關，擁有先於智能輔助電腦的決定權。其實就算是康斯坦丁態度硬一點地要求，「多奇」也無法抗拒，在人型機械戰鬥裝甲實裝了主控機體os（操作系統）的ai（智能輔助電腦）之後，就嚴格規定了智能輔助電腦的許可權，即使是戰鬥之外的領域，駕駛員也擁有絕對比智能輔助電腦更高的絕對許可權。只不過，這名叫「康斯坦丁」的駕駛員已經厭煩了「多奇」的嘮叨，所以根本不給它開口的機會。

智能輔助電腦都是實用主義者，既然已經發生了既定的事實，那也就不會再多說什麼。

巨大的人型機械戰鬥裝甲胸部的駕駛艙門緩緩打開，康斯坦丁從駕駛席上站起，走到了艙門外面，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重傷垂死的千面獸和它身上的那些面孔。

此時，陽光從駕駛艙的上方灑下來，落在康斯坦丁的身上，彷彿為他鍍上了一層黃金一樣。與一般穿戴防護服和頭盔的人型機械戰鬥裝甲的駕駛員不同，康斯坦丁並沒有帶頭盔。（老式的機械戰鬥裝甲駕駛艙容易受到外力的衝擊，同時在機體做出動作時也會有力量反饋。所以必須要佩戴齊全的安全防護服和頭盔，並且由身強力壯的男子擔任駕駛員。但後期的機械戰鬥裝甲駕駛艙應用了懸挂技術后，可以在劇烈衝擊之下保持相對的平穩。雖然條例上仍是要求穿戴全套的安全護具，但許多駕駛員自行無視了條例。同時一些優秀的懸挂系統讓體力並不出眾的女性駕駛員也得以出現在戰場上。）

淡金色的頭髮在太陽的照耀下越發顯得有些發白，讓他那張典型的俄羅斯男人堅毅的面孔顯得有些蒼老。其實他的年齡和葉焚龍戰差不多，都是三十歲左右的人，臉上帶著濃重的病態。

「竟然是他！」文迪詫異地看著這名俄羅斯聯邦的人型機械戰鬥裝甲駕駛員，「不死人，康斯坦丁?亞歷山大?艾里奧夫！」

「嗯？」馬凱不解地看著文迪，他雖然對機械戰鬥裝甲的資料關注非常，但對於駕駛員卻不甚了解。直覺上感到能讓文迪如此詫異的駕駛員，一定非同小可。

「不死人」康斯坦丁?亞歷山大?艾里奧夫。一個在俄羅斯聯邦甚至是整個人類聯盟人型機械戰鬥裝甲駕駛員內聲名卓著的人。他的知名度不止是來自於他的實力，還有他那獨一無二的傳奇經歷。

康斯坦丁冷眼看著那張同是俄羅斯同鄉的中年男子面孔，冷冷地說道：「我就是你口中的無能的軍人。但我又和你說的有些不同……」之前在駕駛艙能通過外部擴音喇叭還不覺得，此時直接聽到他的聲音，竟然不像是用人體器官發出的，是用機械振動模擬的人聲一樣。比智能輔助電腦「多奇」似乎還要缺少感情。

此刻的康斯坦丁完全沒有防備地長在駕駛艙外，俯瞰著千面獸。如果這時這頭怪物突然發難，未必沒有機會反敗為勝。但不提它還有沒有這個實力，單身康斯坦丁那從容不迫，蔑視一切的氣魄，就讓它不敢稍動。

康斯坦丁突然解開了自己的作戰服，露出了裡面那可怕的「身體」……

如果說葉焚那被手術改造過的身體已經是足以讓人觸目驚心的話，那這個康斯坦丁的「身體」則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範疇。這已經不是一具人類的**了，而是實實在在的機械人！

康斯坦丁自頭部以下，已經基本上完全機械化，只有一些關鍵的臟器部位仍然保留著人類的器官，仔細看過去可以在透明的容器中看見這些器官在不斷蠕動著，證明它們的存在。人類**裸的器官和陰森冰冷的機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視覺衝擊。馬凱甚至險些失聲驚叫起來。

「這還算是人類嗎？」馬凱的心中不可抑制地冒出了這個疑問。

其實這康斯坦丁當然還是人類。雖然看上去已經沒有留下多少人類的部分，而更加趨近與「機器人」。但這其實是利用人類尚不足以改造人類本身的醫學技術，強行用人造器官收容器和機械身軀容納了康斯坦丁的一些重要部位，如頭部和心臟，肝脾腎臟等等。不過是一種簡單粗暴的方法，既不能改變他的生命狀態，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的機器人，也不可能真的治癒他的傷痛，反而更帶比原本巨大好幾倍的痛苦。讓他在人和機器之間生死徘徊。其實和中國古代的某種把犯人四肢砍去，腌浸在鹽缸中的酷刑差不多。

「不死人」康斯坦丁這個稱號就是這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