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判 決

「為什麼？」經歷了許多的馬凱不再是單純懵懂的傻小子，對潛在的危險已經有了一定的判斷能力。

「能夠得到人型機械戰鬥裝甲駕駛員資格的，光有能力並不夠，還必須在忠誠度上經得住考驗，畢竟是這各個聯邦的王牌力量，不僅僅是對抗外星勢力，也是保障自身生存環境的終極武力……」文迪看了馬凱一眼，停了一會才說：「要知道，就算是人類聯盟內部，各聯邦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各個聯邦為了給自己的政-府和人民爭取生存環境，可是不斷有著各種小摩擦。在這種內憂外患的情況下，如果你是聯邦元首，你會把這種終極武力交給思想不過硬的駕駛員嗎？」

作為第一線的少年兵，馬凱當然知道在人類聯盟有限的生存環境里，各個聯邦的勾心鬥角和對抗摩擦。所有在聽完文迪的問題后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更何況，如果真的受不了身體上的創傷，康斯坦丁早就可以選擇不活，畢竟一個人要是真的想死的話，外人是不可能阻止的。而他選擇了活下來，承受這生不如死的痛苦，必然是有著必須要完成的事情，這件事情凌駕於他自己的生死，這件事只能是……」

「為逝去的人們復仇！」馬凱不等文迪說完，就一字一頓地說了出來。對於康斯坦丁的憤怒，他感同身受。

「對。他既然選擇了復仇之路，選擇了承受這份痛苦而活下去，那這小小的誘惑又算的了什麼！」文迪充滿信心地說著，只是他感性的一面；但同時也有一個理性的聲音在心底警告他，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你並不真正了解康斯坦丁，怎麼能這麼篤定他的選擇？

也許太過聰慧的人永遠無法真正毫無保留地信任別人，這既是他們的優勢，也是他們的悲哀。

康斯坦丁冷冷看著匍匐在他腳下的千面獸，毫無感情波動地說：「了不起的外星貴族也會求饒嗎？我問你，你這樣抬頭仰視著我，是不是在懇求我給予你寬恕？是不是在求我這個人類饒你一命？」

「可惡的猴子！」千面獸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憤怒地咆哮起來，巨大的身軀像九級地震時隆起的山區一樣，不斷翻騰著，希望擺脫「獵熊者」的控制。

「多奇！保持平衡！」康斯坦丁的身手出人意料的敏捷，在千面獸就要掀翻「獵熊者」的一瞬間鑽進了駕駛艙。

「康斯坦丁，來不及打開制御推進器，快要失去平衡了！」智能輔助電腦「多奇」提醒著現在的嚴峻形勢。

「嗯！」康斯坦丁一聲冷哼，根本不為所動，機械製作的雙手飛快的切換著駕駛台上的各種桿桿和按鈕。

「頸部自主火炮轉向發射！我會為你爭取時間，多奇，繼續打開腰部制御推進器！」在康斯坦丁冷靜且毫無漏洞的操作之下，「獵熊者」頸部的兩門自主火炮齊刷刷地進行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向，「咔嚓、咔嚓」兩聲炮口從新定位在了「獵熊者」的身後！

康斯坦丁按下手中的主操縱桿上兩個並排按鈕，頓時一陣密集的火炮射擊對著身後開火！

「轟隆隆……」在一陣看似毫無意義的火炮轟擊中，「獵熊者」身後被炸出了一個可怖的深坑。而這個本來被千面獸撞擊地平衡不穩，就要後仰摔倒的鋼鐵巨人因為反衝力的作用而避免了摔倒的惡果。

「多奇」也就趁著這個康斯坦丁打出來的時間差順利啟動了腰部制御推行器。巨大的人型機械戰鬥裝甲重新站穩了腳跟！

「哐當！」康斯坦丁把巨大的榴彈發射器反手掛在肩膀上的彈藥塔，同時一腳踩住千面獸那粗長的身軀，空出兩隻機械手猛地的抓住它的兩對長腳，奮力一撕！竟然同時把兩隻堅固的長腳硬生生從千面獸身上撕了下來，一時間黑血紛飛，千面獸殺豬般的慘叫響徹長空！

然而並沒有結束，「獵熊者」對千面獸的施虐遠遠不止於此。「獵熊者」在康斯坦丁的操縱下就像一個冷靜又瘋狂的屠夫，一次次地揮臂把千面獸的十幾對長腳一隻一隻地拔下，就像不懂的少年把昆蟲的腳拔斷一樣殘忍，只是更加血腥和暴戾。

「同鄉，你瘋了嗎？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這麼會毀了我們所有人，我們也是你的同類，你不能這樣殺死我們！」中年俄羅斯男子的面孔對著正在瘋狂虐殺千面獸的「獵熊者」人型機械戰鬥裝甲暴吼著。由於在千面手體內的神經相連，他已經充分體會到了前者的痛楚，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樣從不冷靜地說話了。

「我們不是同類，雖然我們的身體一樣的殘破不堪，但我還有人類的心，我還記得對這些外星怪物刻骨的仇恨！你們已經徹底墮落，你們已經不是人類了，你們已經同化成了和它一樣的怪物，你們甚至以同為怪物而為榮！告訴我，你幫助這隻怪獸殘害過無辜的人類嗎？同鄉……」康斯坦丁冷酷的話語通過「獵熊者」駕駛艙的外部擴音喇叭遙遙傳出。

「我……」中年俄羅斯男子未知語塞，巨大的痛苦和恐懼讓不敢對著康斯坦丁說謊，在和千面獸融為一體的漫長歲月里，所有的人類面孔都曾經幫著它獵殺過自己的同類。那些人類有的是被千面獸抓來被當做玩偶一樣玩弄的千瘡百孔再骯髒噁心地死去，有的被製作成魅妖和魅魔供他們取樂，最後也難逃被玩弄致死的下場。只有最初的一批人得到和千面獸同化，附著在他身上的機會，一開始他們也曾經害怕和憤怒過，但很快沉迷於和千面獸的精神交感之中，外星貴族的強大精神，就像是充滿魔力的毒-品一樣讓他自我膨脹而又欲罷不能，用不了多久所有的人類面孔為了取悅千面獸都千方百計地為它出謀劃策去獵取更多的人類來殘虐，一開始的不忍和惻隱之心也很快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比千面獸還要瘋狂的上癮。他們和千面獸的關係就好像皇帝和弄臣，皇帝可以隨意替換弄臣，但弄臣必須挖空心思地討好唯一的皇帝。

在康斯坦丁的逼問下，這俄羅斯中年男子的面孔彷彿回憶起來自己可悲的經歷，有些良心發現，但也還只是一邊痛哭流涕，一邊不斷地重複為自己求饒著：「不要殺我，同鄉，我也是人！不要殺我啊，我還不想死！」與他一樣哭的稀里嘩啦的還有無數張原本是人類的面孔，他們附著在千面獸身上，就像是一個個不甘心消失的亡靈，對著康斯坦丁詛咒痛罵著！

「同鄉，我給不了你們人類一樣的活著，我只能給你人類一樣的死亡！」康斯坦丁下達了最後的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