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咔嚓——」
「老朽今年才種下的茉莉花！！！別再下狠手修剪了！！」
「嘩啦——」
「老朽剛才收拾魏晉時期的資料！！！！」
「砰啦——」
「老朽從景德鎮（隔壁地攤上）買的白地青花瓷茶盤！！！」
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打理的盆栽被修剪得坑坑窪窪，剛收拾好的一大摞資料片刻又散發在地板的各個角落，自己幾年前去景德鎮地攤淘的青花茶盤也摔得粉碎，連一塊完整的青花圖案都看不清楚了。劉老不由悲從中來，天吶，這哪裡是幫他收拾房間啊，簡直就是要拆房子要他老命啊。他明明是隨便叫個人來幫他打掃一下衛生順便幫自己謄寫一下快要破爛的筆跡，他記得明明隨便指了一個女生過來幫忙的啊！！！他腦子裡還有這麼一個印象的學生，叫什麼夕月來著，他老人家還覺得蠻有那麼一種風情雅緻的，雖然還是略俗氣了一些，但是勝在名字著實好聽。
那個姑娘不來也就罷了，自己也沒想向一個小姑娘下手，強制讓她欣賞自己年輕時期的帥氣英朗照片。
但是，為什麼叫來了這麼一個不中用幫倒忙的傢伙啊！！！從頭到尾，從裡到外，根本就是瘟神啊！！
「老、老闆，我……對不起。」顧傒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實實在在看見自己做的蠢事之後，認錯老實地低下頭去，準備接受批評和懲罰。
「有時間在這裡發愣，還不趕快去給我把這些碎玻璃渣滓掃了。你師母最近迷上做瑜伽了，要是咯著碰著了，老人家我才是真生氣了。」蒼勁有力地手拍拍突然眼眶發紅的榆木獃子，看著顧傒抽了抽鼻子，快步走進了廚房那用具。
劉老還是第一次看著他那個面癱二愣子一樣的學生露出這樣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明明自己這個學生一直都給自己一種淡然隱忍、低調努力的印象，難道是班上那群學業沒有一點長進嫉恨卻是長進不少的同學給排斥還是欺負了？！！他帶的那群研究生總有幾個圍著自己團團轉，自己當了這麼年的教授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但是他討厭那種不勞而獲的傢伙，年紀輕輕的，多干點活證實一下自己還是有用的難道還有比這個更好的競爭證明嗎
那些人倒是滿打滿算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未來想做什麼，而自己中意的孩子，卻像是在迷宮裡迷路的小動物一樣。只看得見高大結實的迷宮牆壁和一方蔚藍高遠的天空，腳下的路該怎麼走卻完完全全不知道，不敢勇往直前地向前邁進，也不敢退後一步仔細思慮是否分叉走另外一條路，像是一隻只會原地打轉的小傢伙。
「老、老闆，這個青花瓷器多少錢啊，我可不可以分期賠給你啊……」
劉老側頭看著某個完全恢復的面癱二愣子，那傻呆傻呆的樣子，真的是令他氣不打一處來。拐杖「啪啪啪」狠狠地跺了跺，劉老氣急敗壞地罵道，「賠什麼賠，假的爛盤子本來就不值幾塊錢。快點把散落的資料給我收拾好了，這個弄不好，你才真的是準備拿你的項上人頭給我賠償！記得洗乾淨了。」
不用劉老再怎麼跺腳耍橫顧傒也徹底地清醒過來認真地做完了所有的事情。按照平時的習慣，現在應該是陪著那群貓咪小公舉玩耍的時候。但是，摸著摸著那柔順油亮的毛髮，顧傒的思緒就隨著飄遠了……
那個突如其來的清晨，自己20多年打死都沒有想到的那一天早上，自己毫無形象可言地嚎啕大哭。自己明明以前很討厭哭泣的，誰說的愛哭的孩子有糖吃，在父母面前自己愛哭的話，只會被責備不夠成熟、自私，不為辛勞工作了一天的父母考慮讓他們心煩。所以，才四、五歲年齡的自己不管怎麼哭，都沒有人來管自己，沒人的時候，冷鍋冷灶自己踩在板凳上自己熱飯菜。自從七歲那年自己完全變成現在這樣面癱陰沉的樣子之後，成績優異沒有多餘心思花在其他興趣愛好方面的自己終於得到了父母的認可，他們都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第一次被父母表揚是一個懂事聽話的孩子，讓自己一直一直保持成熟律己、可靠安心這樣的一面……
明明哭泣是沒有好處的，但是為什麼自己特么就是哭了啊，而且還是羞恥得哭泣。明明身為二次元的老司機什麼大風大浪沒有上下翻飛折騰過，但是眼淚還是忍不住奪眶而出。太羞恥了，明明自律讀書都很強的自己，為什麼會變成和高中時期那些噁心痞子一樣的下、半身動物呢，自己明明想要控制住那種奇怪的衝動的，但是卻根本沒辦法，沒辦法不覺得自己墮落骯髒了……
一著急，一羞恥，內心覺得難受，大壩一下子就決堤了。眼淚就止不住地往外流，身體再怎麼蜷縮也根本遮擋不住，被學弟善意地安慰著撫摸著卻只剩下越來越敏感的肌膚的觸摸而已，那種食髓知味的酥麻的感覺，越發更加覺得自己是個卑鄙無節操的爛人……
果然父母說的沒有錯，自己根本一點都不夠成熟，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自己只是儲存著眼淚沒讓它流下而已。不僅在比自己小的學弟面前哭泣，而且還把比百合花還要聖潔無辜的小學弟染上了骯髒污穢的顏色。自己甚至沒有拒絕那樣可怕心驚的安撫，自己能夠拒絕的，自己太垃圾了。
顧傒漆黑的眼眸里看著手中舒服得打呼嚕的貓咪，尾巴甚至舒服得磨蹭自己的手臂。好、好像，自己也是這樣被一隻手撫摸著頭髮另一隻手撫捋著那個地方，自己的雙手簡直就像是可笑的裝飾品無力地掰開著那雙有力溫柔、上下擼、動的大手，隨後紅著眼眶哭泣著到達了。從來沒有藉助過別人幫忙，也沒有藉助過外物的顧傒，第一次，被別人安撫了躁動……
剎那一驚，顧傒猛地搖頭。等自己恍然回神的時候，自己的雙手已經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把劉老心疼的貓咪扔了出去，幸好一旁溫柔耐折騰的大金毛及時反映過來，猛地飛撲摩擦著地板滑過來成功地當了小奶貓的軟墊子。小貓咪即便沒有大金毛的飛撲也不會摔倒，它傳承了母親花生優秀的基因，平衡能力根本不差，只是它還是第一次被好聞的青年第一次這樣對待。藍寶石一般圓滾滾濕潤的眼睛大大地望著那個今天無比時常的面癱青年，委屈地「喵嗚喵嗚」地呻、吟……
顧傒眼圈又不禁紅了，自己就不能成熟一點當成學弟學長之間的互相幫忙，他又不是沒看過那種曖昧向的基漫，互、擼娃，互、擼娃，一根藤上還有七個互、擼娃呢！！！(╯‵□′)╯︵┻━┻自己沖著貓咪發氣算什麼成熟！太差勁了。
「嘖嘖，又像是要哭了的樣子，越活越倒回去了，還真是小孩子脾性。」
「我，已經成年了。」
得得得，年齡上成年了心智上根本就是個裝模作樣的小大人而已。
劉老根本看不下去今天不停作孽的小孩子脾氣的傢伙了，好吧，說兩句眼眶又紅了，委屈委屈了，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榆木獃子怎麼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樣子。幸好他的小公主沒什麼事情，要不然，他真的要扒了那個面癱二愣子的皮，自己狀態都這樣不好了還硬撐著呆在這裡給自己添亂，劉老不得不打心眼裡感嘆這個傻子是不是誠心給自己添堵的啊……
「喂喂，自己身體或者精神不舒服的話，就給我早點趕緊回寢室休息。老人家我還得忙著拯救拯救那盆被你修剪得亂七、八糟的盆栽呢……」劉老擺擺手，說著就要驅逐這個不速之客了。
「那、那我什麼都不做，呆在這裡玩會兒手機，可、可以嗎？」
看著自己心疼的學生那樣小心翼翼地懇求自己，劉老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話，就當是默許了。拔去盆栽里的雜草，劉老回過味來了，不想回宿舍，感情應該是和那自私自利的小鬼起了衝突，這樣簡直太好了！！憑什麼他品學兼優的好苗子要去照顧那滿肚子黑水、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爛苗子啊？！！！
之前偷偷給自己這個蠢學生說，這個無知無畏、初生牛犢的傻獃子還幫著那個一肚子壞水的小鬼說話，簡直讓他氣急，高血壓都要被氣出來了。現在，這小子應該知道好歹了吧，自己走過的橋都比他吃過的鹽還多，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現在陰溝裡翻船了吧，瞧那一臉苦逼兮兮的樣子。
「瞧你那樣子，灰頭苦臉的倒霉樣，不敢回宿舍，是不是魏言璟那小子欺負你了啊？！！」劉老不高興地癟癟嘴，花白的眉頭一挑，「說吧，有什麼事情你老師我給你做主。我讓那不知好歹的美院那小鬼哪來的回哪去。」
聽到劉老的話語，顧傒本來是很感動的，但是一聽到「欺負」這個詞語，臉頰一下子漲紅了起來，自己被那樣算是「欺負」得眼淚都出來了嗎……
這種羞恥的黑歷史就應該化作塵埃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的，關於學弟幫自己安撫這件事情，雖然兩人現在關係疏遠了（其實是顧傒單方面疏遠了，導致他自己看來是雙方疏遠了），但是這種事情要是告知第三人的話，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特別是這個第三人還是老闆劉老！！QAQ
「沒、沒什麼……」顧傒低著頭，看著地板上的縫隙，喏喏低語，「那、那個，不是老闆你跟我說的魏言璟和室友關係極端惡化嗎？你把他趕回去的話……」
「反正是那傢伙，根本不會出事的，誰吃虧那還真的說不一定。不過坐山觀虎鬥，也能看看那三個小子是不是真的改了，要好好學習了。」
劉老雖然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但是一棒子不能打死一群人，都給過一次機會了，他也不會吝嗇給一次觀察考驗的機會，當然這些都是為了讓自己心愛的夫人身體不要太勞累的基礎上才攬活幫忙乾的。
「嘖嘖，你這個小子就是愣頭青，不敢回寢室又幫那小子說好話。走走走，給我回宿捨去休息，你看看你眼圈，都快成熊貓了。」
劉老剛說完這句話，手機就響了起來，一接電話竟然是那個自己看不順眼的魏言璟，說是自己剛下課沒有事情要過來幫自己遛狗帶貓，那敢情好啊，自己屋裡某個傻獃子根本就不能使用。沒想到魏言璟卻問他顧傒在不在自己這裡，劉老剛一扭頭，得，不用催促了，這傢伙火急火燎的走了。
「他剛剛走了，一聽到你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劉老戲謔地調侃了一句，然後語氣冷冷地說到，「魏言璟小鬼，你不會是欺負了我的學生吧……沒有就好，要不然讓你好看。」
「讓誰好看啊！！你把我說的話當耳旁風了？！！就你學生精貴，我學生就是撿破爛的了？！！」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讓劉老氣短的聲音，只得畢恭畢敬地哄著電話那頭尊敬親愛的夫人。
顧傒出了教師公寓后也沒什麼地方可去，去趙雲曦那裡幫忙整理了一下東西又一起吃了晚飯，顧傒拒絕了趙雲曦送自己回校坐著公交車便回來了。
天完全黑了，已經十點半了，都快過了自己生物鐘睡眠的時間。顧傒沒法，硬著頭皮用鑰匙打開了宿舍門，裡面一片黢黑像是沒有人一樣，顧傒心中的大石倏地放下了，也舒了一口氣。他還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幫他葫、擼過的小學弟，回想起那一刻，自己臟髒的東西甚至飆到了對方的衣服、雙手上，自己……
顧傒剛準備打開燈，背後一個高大的東西就將他牢牢地禁錮覆住，在他準備拿著手機反擊的時候，對方更是把他壓在床上動彈不得。這種熟悉的體溫和好聞的沐浴乳的味道，魏言璟學弟……
「學長，你為什麼疏遠我，是我弄髒了你嗎？還是上次弄得你不舒服……」
小心翼翼的話語帶著點委屈的尾音，顧傒聽著背後比自己高大卻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男生呢喃的聲音頓時有些釋然了，但是「舒服」兩個敏感的詞語依舊讓他耳廓染上了一層緋紅。自己的錯誤為什麼懲罰沒有什麼錯誤的學弟，自己被安撫了還這樣太卑鄙了……
「沒、沒有。」
「那就好，」魏言璟像只花豹一樣的大貓蹭了蹭懷裡的獵物顧傒，犀利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金光，腹下鼓起的東西讓人難以直視，但是如薔薇花瓣美麗的嘴唇還吐露著誘惑人的話語，「我上次幫了學長，學長這次也幫我安撫一下吧。」
「我願意被學長弄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