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萬氏求見

8.萬氏求見

湘玉去正房時,見馮氏在扯帕子,趙媽媽和韓媽媽在一旁寬慰,三個人沒瞞著湘玉,原來剛才萬姨娘過來,除了陪同湘雪一起外,還有其他的緣由。

萬姨娘有一個哥哥,原是在京城的,不知什麼原因,竟舉家遷到了湖南,明眼人一看便明白,這是來投奔妹妹了。

誰家沒有幾個打秋風的親戚?便是姨娘的親人,為了外面的名聲好,也得接濟一二,若打發幾兩銀子便罷了,可萬姨娘過來哭哭啼啼,說是哥哥之前做綢緞買賣,現在想在城裡開個綢緞莊,借些銀子,這馮氏如何答應?推說做不了主,讓她找老爺。

萬姨娘說她是后宅之人,后宅事該來尋太太拿主意,萬姨娘行事有缺,一個妾怎的來求太太這個?若是其他人家,太太打一頓也是妥當的,可馮氏和蘇鴻良的關係,這幾年稍漸緩和,馮氏一時沒了主意。

韓媽媽的主張是,不過幾百兩銀子,打發她便是了,還能在老爺面前賣個好兒。趙媽媽不同意,說此風不可長,一個姨娘的哥哥,正經親戚都算不上,能旁觀絕不摻和,萬姨娘的所作所為超越了一個妾的本分,太太該懲戒一番。

韓媽媽聽到這兒,大聲喚道:「難不成糊塗了心腸?咱們太太若是罰了那個狐狸精,在老爺那不一定得吃多少瓜落兒呢,趙媽媽安得什麼心呦」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古人誠不欺我,馮氏顯然更信任趙媽媽些,兩個人商量了一番,韓媽媽悻悻而去。

湘玉過來想管馮氏要青州金星石硯,她記得蘇老爹得來兩塊硯,都放在了馮氏這兒,馮氏笑說去找你哥哥要去,都被他拿走了。

蘇重秉住在前院,后宅女子一般不得進,不過好在她年紀小,前院後院隨意走動,蘇重秉院子里栽了一棵棗樹,秋天的時候結了紅紅的棗子,湘玉拿著一根竹竿,打樹上的棗子,紅彤彤滾落一地。

書房的丫頭彩月引著湘玉去了書房,湘玉推門,叫了一聲哥哥,卻發現房中還有一個男子,年紀和蘇重秉相仿,一襲青衫,身形偏瘦,見了湘玉,露出一個笑容:「重秉兄,想必這個你是常提起的妹妹?我叫元明清。」說罷湊到湘玉的面前,揉揉她頭上的小發團。

「噗!」湘玉忍笑,我還叫唐宋呢,鑒於這個名字搞笑,她深深記住了,原來元明清和哥哥在同一間書院,蘇老爹援助了十幾個家境貧寒的學子,其中便有元明清,元明清是一個縣令的庶子,父親去世后,正室把二人趕了出來,卷著錢財回了娘家,族裡的人雖然不恥正室的行為,奈何正房太太早已回了京城,而元明清雖然滿腹經綸,但經濟上捉襟見肘,幸虧有了蘇老爹的資助,才能繼續學業。

湘玉對蘇老爹這種行為豎起大拇指,這種資助目的並不單純,古代講究關係人脈網,學子無疑是最值得的投資,這十來個人哪怕有一兩個人之後在官場有所建樹,對蘇家都是莫大的幫助,她也相信老爹的眼光,想必是從中摘取了精英去培養。

蘇重秉得知她是過來拿硯台,擺擺手道:「我這裡都送出去了,半塊也沒了,再說,你那狗爬字,沒得糟蹋了好硯,等你練字練的工整,我再尋一塊兒更好的硯台給你。」湘玉嘴角抽搐了一下,就算是實話,也不用這麼說她吧,不過這個哥哥向來言必行、行必果,她得了保證安心多了。

走過去看二人在看的紙張,上面疏散的寫了幾個字,指著問道:「你們在看什麼?」

元明清耐心和她解釋:「這是神智體,也就是像猜謎語一樣去作詩。」旁邊兩張紙已經寫了四五種詩的變式,她哪裡看得懂?蘇重秉這有一個巧手的丫頭,酸梅湯制的極好,她正好來了,便提了一食盒桶帶走。

哥哥經常出門,她要看一些話本都是讓他偷偷拿來,這次她想看一些各地民俗的書,但她才七歲,只能說,最好有圖畫的,吃玩類的書。

蘇重秉皺皺眉:「不怪太太說你頑劣,女先教的內容可曾懂了?罷了,我有時間去書攤給你尋尋。」元明清道:「我家裡有幾本,我下次讓重秉帶來吧。」

古代精神食糧實在太少,話本無非就是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全是套路,更何況她的書都是經過蘇重秉篩選過的,內容更是無趣,若是能看看風土人情的書,倒也不錯。她心情剛好,蘇重秉幽幽說道:「你雖是女孩子,但是咱們家的女子,文采不可缺,你學學湘雪,這樣罷,以後每日你早起半個時辰,來我書房寫字背書。」

她下意思往後退:「娘親不會同意的。」

「娘那我已經打好招呼了,明天你讓采棠直接帶好東西過來。」

早起半個時辰,那意味著每日五點半便要起床,她這個哥哥的性子,說一不二,回到西廂房,讓采棠收拾一下書本紙筆。

她睡得早,每天晚上不到九點便睡下了,所以完全可以睡得飽,這具小身體正是生長的時候,她保證了睡得好、吃得營養,只是鬱悶的是,個頭不見長,還是矮矮的,七歲的孩子像是五歲的身高。

第二日採茶早早過來喚她,閉著眼睛穿衣洗漱,被采棠牽去了前院,天還沒亮,前院掌起了燈,她隱約還能聽到蟋蟀的叫聲。

蘇老爹總和兩個兒子說修學務早,哥哥要考鄉試了,這一年更不能懈怠。

說是輔導,其實就是蘇重秉給湘玉布置功課,兩個人各占書桌的一頭,一起學習,蘇重秉不習慣看書時有人伺候,下人都退到了書房外,有事喚一聲便可。

今日的作業是寫五篇大字,湘玉剛寫了兩篇,聽到外面吵鬧,喚了人進來問,小廝道,老爺有事出了府,二門外有萬家人求見,得讓主子拿主意,因時辰太早,不好叨擾後院。

蘇老爹不在,蘇宅馮氏最大,蘇重秉皺皺眉,想起這個後母的性子,擺擺手:「別去後院回了,讓人來見我,」

指指書房的簾幔,示意湘玉躲進去。湘玉也是好奇,坐在簾幔后的木榻上,側耳聽著。

那人哭哭啼啼,不過好歹分清了意思,原來是萬忠和人去青樓爭戲子,打傷了人,人家對方不依不饒,扭著見了官,萬忠怕了,眾目睽睽下說自己是蘇家的親戚。聽到這兒連採棠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萬忠膽子真大,妾室本不算親戚,他傷了人還把蘇府嚷嚷出來,圍觀的人自會以為是蘇府仗勢欺人,蘇鴻良愛惜羽毛,聽到這等事必然氣極。

蘇重秉本來以為是小事,聽萬家人講完,只道:「此人信口雌黃,帶下去打五個板子。」又喚來府里的管家貴叔,去衙門裡尋老爺回來。

也歇了練字的心,湘玉回了後院,轉了幾個心思,還是打算把事情和馮氏說道一番,她把話在心裡輾轉幾回,換成了孩童的語言。

這時丫頭報曹姨娘求見,進來時,見曹姨娘髮髻有點散亂,像是還沒來得及梳,行禮后急急道:「我來給太太報消息,萬姨娘身邊的馮婆子,悄悄去了角門見人,我身邊的環佩偷偷跟著,說是見了一個女人,遞了東西出去,還說了好一會兒話,只是離得遠沒聽明白。」

曹姨娘和萬姨娘住在一個院,她囑咐身邊人緊盯著萬姨娘,有點風吹草動如何不知,馮氏讓曹姨娘回去,有事讓人來稟告,不用披星戴月親自過來。

曹姨娘膚白杏眼,言笑晏晏:「我總得自己來說心裡才放心,若是下面的奴才不盡心,誤事可如何是好,萬姨娘不安分,我們其他人可不能學她。」

湘玉心道,這個才是聰明的,抱緊太太的大腿才是正道,咱們這個太太不夠精明,也不會害人,姨娘們老老實實,養著各自的哥姐兒,不愁沒好日子過。

把湘玉和曹姨娘的話串在一起,便不難尋到其中的關竅,萬忠傷人惹了官司,分頭來尋蘇老爺和萬姨娘,只是有一點讓人存疑,萬姨娘那是如何得知消息的呢?難不成內院也有萬姨娘的眼線?

照理說不至於,前院後院涇渭分明,前院是爺們兒的地盤,萬姨娘如何插的進手?不過如今猜測無用,倒是得查清楚,不然豈不亂了套。

韓媽媽在旁邊,一個勁攛掇馮氏落井下石,趁著這次機會踩死萬姨娘,馮氏先是有些心動,念頭動了動又道:「韓媽媽說的什麼話,我是太太,何苦和一個妾計較?外面的事老爺會做主。」

韓媽媽這幾天連連被斥,心裡鬱悶,想著東偏房總會有些婆子會打馬吊,便快步趕了過去,一刻鐘輸了200文錢,她心下不適,把牌一堆:「罷了罷了,不玩了,我去伺候主子。」其他婆子打趣:「韓媽媽如此威風,還怕主子不成?」

幾個人熟得很,常常打趣,只是這句戳到了韓媽媽的痛處,如今馮氏面前哪有她站的地兒?不過是在外面維持臉面罷了。

那個婆子是勤香院的,韓媽媽憤憤道:「你們主子就要倒大霉了,你神氣個甚?」說完扭著水桶腰便走了。那個婆子是個有小聰明的,雖只有一句話,她也嗅到了其中的不尋常,也顧不得打牌,半趿著平頭布鞋往勤香院趕,心下歡欣,這可是個立功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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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貴女生存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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