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帝俊

諸天陰陽陣，據說乃是上古仙人所創，威力絕倫可達毀天滅地倒轉陰陽之功效，雖然陣法傳到今日已經不全，只剩下三五分威力，再加上布陣材料稀缺，所成陣法威力更是下降不少。

那星辰爆發的光輝將蜃吞沒，眨眼沒了影子，先是星光鎖神，之後就是倒轉陰陽氣，從生到死，這就是諸天陰陽陣的威力所在。此時蜃被星光鎖住全身，動彈不得，眼看八卦推演正要陰陽倒轉，他卻突然笑了起來，好在聲音還未被鎖住，所以……

「劍出！」驀然一聲大喝，只見天地齊齊一頓，億萬劍氣爆發，將那星光沖淡，千百色彩斑駁交織，慢慢組成一柄遮天蓋日的巨大寶劍，那超過二百米的劍身爍爍放光，在蜃的頭頂懸浮，此時蜃渾身光華四射，劍氣縱橫，那鎖住他的星光被劍氣衝散，他雙手化為劍指，朝著那龐大的陣勢一指，喝道：「萬里山河化一劍，劍一！」

一聲斷喝，那巨大的氣劍突然變得刺眼之極，好似流星一般撞向地面，轟隆，一剎那的光華蓋過了千萬年的星光，那地動山搖的炸裂，真好似世界末日一般，騰起的煙塵遮天蓋日，飛起的碎石撞碎了晨星，那一聲巨響嚇跑十殿閻羅，那一陣疾風，吹亂了金鑾寶殿，萬里山河化為一劍，這一劍，驚天動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好一陣震蕩塵囂，過了許久，那煙塵散去，露出一身殘破的蜃來，只見他渾身染血，灰頭土臉，站在一個碎石滿地的大坑之中，連連喘息，過了好一陣，他渾身一震，仰天噴出鮮血，一剎那面似金紙，身子搖搖欲墜。過了好一陣子，他才緩過勁來，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他冷笑一聲，揮揮衣袖離開那幾達百米的深坑。大凡瞎子方向感都是一等一，蜃也不例外，雖然四周雲氣翻滾，他還是順利找到了之前那個小亭子。此時亭子邊，正站著秋紅左顧右盼，只是不知道這個秋紅是真還是假呢！

秋紅見那雲霧中走來蜃，臉上一喜就跑了過來，只是跑了幾步又想起這樣太唐突，就停下身子，想要等蜃走過來，可是待到蜃穿透薄霧，露出那一身狼狽時，可是嚇了秋紅一大跳，她顧不得許多，一閃身來到蜃的面前，拉著他的雙手急聲道：「蜃大哥，蜃大哥，你，你沒事吧？」她見蜃的身上鮮血淋漓，好些地方皮肉翻轉，不禁雙眼通紅，險些流淚，那一臉心疼，可不是裝出來的，蜃嘆口氣，這個丫頭才是真的呢！

「呵呵，沒事沒事，稍微動動筋骨而已……」

「疼么？」秋紅從懷中掏出手帕，輕輕將蜃臉上的血跡擦去。蜃搖搖頭道：「習慣了……」他說著拉起秋紅，向那亭子走去，之前他就覺得這東西奇怪，後來被假秋紅引去諸天陰陽陣，就沒顧得上細想。這會功夫他走回來才發現這亭子其實很古怪，原來一般亭子分四角八角，可是這小亭子卻是個六角亭，檐下所掛金鈴為六種動物，游魚、獅子、老虎、猴子、狗還有一隻斑斕花貓。這六隻動物毫無規律性可言，又不是什麼鎮宅的東西，掛在這裡還真是奇怪。再說亭子頂上的圓球，乃是血玉石，閃著血光，這也與一般的琉璃瑪瑙裝飾不同，亭上瓦片並非紫金琉璃瓦，看那烏漆抹黑的樣子，竟是個鐵瓦，如此就更加怪異了！如此種種，這亭子還真是怪到了極點！

蜃拉著秋紅走到亭子前，端詳半晌也沒個結果，饒是他學究通天，卻也有看不懂的東西，畢竟他不是神仙，做不到全知全能，所會所學那也是刻苦得來的，並不容易呢。

見他看的認真，秋紅不禁低聲道：「蜃大哥，這裡好奇怪啊，咱們是不是在某種陣勢里啊！」

「恩，確實如此，對了你可見著佩兒了？」

「沒……」秋紅搖搖頭，道：「當時我眼前白光一閃，就來到了這裡，轉了一圈后又回到了這個亭子附近呢！」

「恩……」蜃點點頭，道：「這亭子該是個陣眼，只是我一時還看不明白。」

「咦？」聽蜃這樣說，秋紅不禁瞪大了雙眼，「蜃大哥，也有你看不懂的東西？」

「呵呵，我又不是神仙……」蜃說著雙手按在那亭子上，一陣摸索。秋紅皺皺鼻子，心說還不算神仙啊，天上地下又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呢……秋紅突然嘿嘿一笑，顯得十分高興，道：「蜃大哥，你看這裡……」她說著走到那掛著游魚的一角，用力一拉游魚，只聽咔嚓一聲，亭子上的鐵瓦突然變了樣子，翻轉間露出無數蝌蚪一般的文字來。蜃一愣，撓頭笑道：「秋紅好聰明，呵呵……」

「嘿嘿，那是啊，這六種動物只有魚兒是水裡頭呢……」秋紅沒說其實她每一個都拉動過，最後才試出來這個魚兒的機關。不過笑了幾聲，她又吐吐舌頭道：「可惜我看不懂那些文字呢，蜃大哥，你認識么？」

「恩……」蜃點點頭道：「這是很古老的字體了，現在已經看不見了呢……」他說著嘆口氣，心說這哪裡是古老，根本就是神話時代的產物，留存世上的少之又少，平時難得一見。

見蜃果然認識這些文字，秋紅不禁笑道：「蜃大哥還說自己不是神仙，我看你啊，就是個流落凡間的大神仙呢！」蜃呵呵一笑，沒說話，他低著頭將那文字通讀一遍，不禁搖頭苦笑：「製造這東西的傢伙還真是可惡呢……」

「怎麼了？」秋紅好奇，湊上前來，蜃卻向後退了幾步，將她拉到一旁道：「一會要起變化，記得照顧好自己……」見蜃表情凝重，秋紅心中一跳道：「蜃大哥，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也沒什麼，只是你把死門打開了而已！」

「什麼？死門？」秋紅嚇了一跳，失聲道：「難道那魚兒機關是……」

「是啊，所謂陣法都有生門死門嘛，剛才那段文字就是告訴咱們把死門打開了，讓咱們小心點，哈哈哈。你說這個製造者可惡不？」蜃笑著搖搖頭。說話功夫，大地開始抖動起來，轟隆隆一陣亂顫，四周雲霧漸漸散去，地上隆起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雕像，看那樣子，俱是《山海經》之中的異獸。黑雲遮天，天上竟然飄起絲絲細雨，那雨滴冰冷，落在身上好似扎在心底一般，秋紅渾身一抖，忍不住往蜃的懷中鑽了鑽，蜃將她攔住，淡淡劍氣擴散開來，將雨絲擋在身體之外。

過了一會，腥臭之風吹來一股鮮紅河流，那是冒著氣泡的鮮血，順著大地裂痕灌入，道道鮮紅之色交織在一起，好似一幅山水寫意畫，只是這山太凶，這水太惡！被血水包圍的小亭子此時也變了模樣，鐵瓦翻轉落了下來，將亭身包住，竟是變成一副棺材，棺材蓋子上刻著生死二字，爍爍放光！

轟隆隆一陣響，四周那些猙獰的雕像將地上的血水吸收，慢慢抖落泥胎碎石，活轉過來。它們張牙舞爪，連連嘶吼，好一番張狂模樣。吼叫了一陣子之後，它們漸漸向蜃與秋紅靠過來，一臉猙獰，滿目凶光，可算不得友好！

「蜃大哥，對不起！」秋紅十分沮喪的嘆口氣，將頭埋在蜃的胸口，雙眼含淚。

蜃搖搖頭道：「呵呵沒關係，所謂生死相依，別看咱們開了死門，卻也將生門打開了呢，只不過要費點力氣，將那門扉撞開，哈哈，我倒要看看這死門之中都有那些猙獰！」蜃說著將腰桿挺直，哼道：「想要送死就來吧！」

「嗷！」蜃的聲音好似開戰信號，引來那些異獸咆哮，之後更是狂衝過來，張牙舞爪，誓要將蜃與秋紅撕成碎片放肯罷休。蜃仰天大笑，一手攬著秋紅，一手抓出莫敵，劍光流轉間開出一片花海飄香，所有進入花海範圍內的異獸都慢了下來，雖然不斷掙扎，卻好似無法動彈一般。蜃呵呵笑道：「這愁雨，倒是應景了……」說著他長劍擺動，萬千鮮花剎那枯萎，好一片愁雲慘淡，寒風乍起，吹動落花，輕巧飛舞，忽然雲霧盪起，霧中好似有一輪殘月，在雨絲之中掙扎，那慘淡之影映著慘敗花海，更添凄楚。秋紅被那劍勢所引，止不住流下眼淚，哽咽道：「蜃大哥，太慘了……」

蜃嘆道：「人間千百情，悲歡離合酸甜苦辣，慘，呵呵，再慘也比身死神滅要強許多呢！」他說著長劍一轉，碧綠劍氣衝天而起，轟隆隆一陣響，竟是將自己之前的劍勢撞碎，他猛地噴出一口血，喝道：「看我的『狂風笑』！」呼，好一陣狂風大作，風中難以辨物，只見一些影子隨風飛起，在風中掙扎粉碎，血腥漫布，那地上的血河之中，更是添了許多碎肉斷骨！

許久，狂風消去，那些異獸紛紛不見，四周可真是眼睛。

秋紅正要說話，卻覺得蜃的身軀一震顫抖，他再次吐出鮮血，勉強笑道：「呵呵，自己破自己劍勢，還真是辛苦……」

「蜃大哥，你……」秋紅明白蜃突然改了劍勢乃是怕自己被之前的哀愁所引，被劍勢所傷，她心中感動，忍不住緊緊抱住蜃，心中猛地下了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