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3,五行誅神陣
若干年後,當許陽陽無數次回憶走入吸陰陣法時的情景,依舊一身冷汗,那種對未知的恐懼和身體上的不適,無論之後經歷了多少都無法忘卻。
從外面看,這塊平地十分平靜,但當許陽陽真正走進去之後,才驚訝發現裡面好似有無形的漩渦一般。
這漩渦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甚至連她裙子都飛了起來。
在這緊要關頭,許陽陽還沒心大到來個瑪麗蓮夢露的經典捂裙姿勢,而是大喊著去問陣法外的李洞曦,「接下來我要做什麼?」
聲音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就好比兩人在大風中交流,下意識地抬高音量。
陣法之外一片平靜,李洞曦卻未因為她的聲音而制止,回答得十分耐心,「別怕,就按照我之前交代你的那樣,躺下,雙手交握在丹田處,輕合雙眼,頭腦放空,不斷默念之前的口訣。」
李洞曦的聲音很柔,很暖,平緩的語調成功撫平了許陽陽的恐懼。
她捂著裙子慢慢坐下來,後來覺得自己這動作實在矯情。事兒都進展到這個地步了,誰還關心什麼裙子不裙子?最後,直接躺平,右手輕輕放在丹田處,左手則是放在右手上。
許陽陽放空了心思,開始默念口訣。
不知是因情緒平穩了還是口訣的作用,竟覺得周遭的風都小了許多,那裙子也平靜的覆蓋在雙腿上。
李洞曦也沒閑著,陣法外有現成的供桌,桌上應有法器一一俱全,何況他還帶了私人法器。測算出吉位,將香爐放好,香爐兩旁的香燭點上火,虔誠上香焚紙,隨後跪下叩拜,口中念念有詞、行動有條不紊。
躺在陣法中的許陽陽心情一下子平靜下來,平靜后才發現,她其實……也不是很怕死。
但就這麼死了,又實在捨不得,並不是不舍這花花世界,也不是不舍什麼家人朋友,而是不舍自己從前為生存下去所做的努力。
小時候家裡貧困,父母為了生兒子交罰款債台高築,眾叛親離到連爺爺奶奶都和他們家斷絕了關係,生怕被牽連,呵呵,世態炎涼。
兩口子沒日沒夜的出外賺錢,家裡是沒人管得,只有年幼的姐妹們。
雖是大姐,實際上也比她僅僅大了六歲。許陽陽還記得,自己剛記事的時候,大姐就帶著眾姐妹跑到菜市場,去撿別人扔下的剩菜。
菜市場有一家油炸丸子,香氣四溢,她從小的願望就是吃上那麼一顆,可惜,整個童年都未實現這個小小的願望,最後還是上了初中開始打第一份零工,才跑去吃了。
嚼到嘴裡許陽陽才發現,菜丸子非但一點都不香,還很苦,苦的是童年的記憶。
想著想著,許陽陽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李洞曦依舊在忙碌,他手端著羅盤,繞著吸陰陣法遊走,時不時在勘探出的位置貼上符籙。
許陽陽是因為童年太艱苦了所以對人生沒什麼希望?自然不是!
《論語》一句話說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
如果家裡貧苦,姐妹們都願和父母度過難關,但,自從小弟弟出生,一切都變了。父母樂瘋了,成了弟弟的奴隸,姐妹幾個也成了弟弟的奴隸,那種不公平的寒心,是最讓人受不了的。
從那開始,她知道,她只是為自己活著。
緊接著,打工、努力賺錢、供自己上學云云。
是的,她不能這麼輕易死,如果現在死了,那她到了陰曹地府都會窩囊,她付出了努力就要得到回報,她要過上好日子,要品嘗自己的勞動果實!
打定了主意,許陽陽的求生欲再次高漲起來。
要活下去,就要破了這該死的守宮咒,更要破了處女之身!只要沒了這些東西的牽絆,她的生活就能回到正軌了。
想到處女之身,許陽陽又忍不住想了許多。
無論是從前的王柏森學長還是現在的李洞曦,她完全是為了「破」而「破」,哪怕李洞曦俊美儒雅又溫柔關愛,即便她脫了個光光,只差最後那一步,其他該做的都做了,而實際上卻沒有任何旖旎的感覺。
沒有什麼美好的回憶,更不會留戀,難道是因為她不愛他的緣故嗎?
對於幼稚的小處女來說,看小說電視劇肯定要有幻想,一般寫的都是女主被男主壓到牆角,親一親就大腦一片空白渾身虛軟,而後就隨便被人嘿嘿嘿嘿了。
但她該親的也親了,該摸的也摸了,除了覺得有點新鮮刺激,卻沒有那種大腦空白的感覺,甚至回頭回想都不會面紅耳赤,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她以為床上那些事即使沒有感情全憑生物本能也能完成,但如今事實證明,滾床單好像還需要一點感情哈。
那以後她嫁入豪門怎麼辦?如果不愛那個土豪,豈不是沒了終身性福?雖然她好像對OOXX也沒太大興趣……
「別胡思亂想!」
李洞曦的口吻帶了些責備,打斷了許陽陽的思緒。
許陽陽大囧,是啊是啊,現在正在關鍵時刻,她怎麼開始想這些亂糟糟的事?
李洞曦發覺自己聲音太嚴厲,趕忙又緩了下來,「剛剛我在做前期準備,你稍稍分神下沒有關係,但馬上就要開壇,你定要集中精力才是。」
許陽陽趕忙表決心,「我錯了,我發誓一會一定集中精力不溜號了。」
李洞曦點了點頭,走到供桌前,深吸一口氣,左手執符籙右手握著桃木劍,「天清地靈,今茅山派分支弟子李洞曦欲開啟吸陰陣法,還請諸神誅仙前來相助,急急如律令!」
話音還未落,左手符籙便猛地燃燒。李洞曦從容將燃燒的符籙拋到半空,右手桃木劍順勢在燃燒的符籙周圍畫了空符,口中口訣不斷。
「走!」
又隨著李洞曦的一聲令,那燃燒的符籙就好像比桃木劍隔空控制一般向陣法中央而去。
同時,包圍陣法的紅線開始抖動,鎮線銅鈴開始搖晃。
從之前的清脆作響到後來的滔滔不絕。
陣法內平息的風再次狂風大作起來,不僅僅是裙子,便是許陽陽紮好的頭髮都吹得紛飛,但詭異的是,如此大風竟吹不動許陽陽的身子,她的身體就如同鑲嵌在地板上一般。
這個是因為,許陽陽口中念的口訣。
許陽陽這次不敢大意,嚴格按照之前安排她的一切所做,雙手疊放在丹田,雙目緊閉,大腦放空不斷默念口訣。
紅線彷彿在遮擋符籙,李洞曦的桃木劍一時間竟有些吃力,而汗滴也從其白皙的面頰向下流淌。
李洞曦萬萬沒想到,自己精心修鍊了二十五年的功力,竟連這吸引陣法都操作不得,這……根本就不可能!
如果按照從前看過的典籍,陣法確實不應如此難以開啟,難道什麼地方不對?
這陣法中就好似封住了什麼一般,如果用一個比喻,就好比鐵籠子里關了只野獸,最後整個鐵籠子也開啟困難。
李洞曦甩了甩頭,將腦海中的雜念摒棄,暗想也許是自己功力不精的緣故,看來以後確實要開始閉關修鍊了。
想著,李洞曦狠狠一咬牙,「北斗七元君,天罡大聖神,離邪大法王,天真護我身,通明三界路,照徹北幽宮,吾奉天地敕,踏破九幽門,吾奉天尊令,碎開酆都門,急急如太乙救苦天尊律令敕。」
高喊口訣之時,催動身體全部紫氣東來,整個供桌都震動起來。
「破!」
又隨著蓄力高喊,在符籙燒盡的瞬間,終於突破了紅線無形的束縛——吸陰陣法開啟成功。
李洞曦渾身冷汗都被濕透,他沒想過這陣法僅僅開啟都如此費事,如同在符籙燒盡前未開啟,今日便算是失敗了,而更重要的是,他不敢保證陣法之中的許陽陽的安危。
好在,開啟成功了。
許陽陽只覺得渾身一暖,她閉著眼自是看不到,那燒盡的符籙變為細塵,均勻撒在她身上。
門外。
別院中陰風大作,鶴髮童顏的寇黎身上的道袍被吹得紛飛,雪白的長眉與鬍鬚雜亂無章地飄著,他人,卻赫然不動。
與其說渲宸別院的護院者被李洞曦支開,還不如說是被寇黎遣散,而他做的一切也都是聽從閉關的李氏仙尊在三年前下達的命令。
不大一會,只見寇黎面前地上符籙猛地一閃,緊接著有五人憑空出現。
這五人年紀雖不似寇黎一般大,但看起來也是五十歲上下,個個精神抖擻,身材精壯,周身散發一種玄門修道之人特有的氣息,且神態安逸無聲無息,可見也都是得道之人。
「弟子見過師父!」
五人齊齊對寇黎行跪拜禮。
寇黎神色不動,微微點了下頭,「徒兒們,準備布陣吧,就布下五行誅神陣。」
「是!」五人二話不說,立刻以金木水火土之位布好,各行其職,開始布陣。
寇黎白眉緊鎖,看向西北方——那是李氏仙尊閉關之方向。「諸葛神相說,今日便是大小姐的天劫,仙尊,這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