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一隻野貓也能把你嚇成這樣
他真的是劉媽口中那個照顧人體貼入微的人嗎?
左漸南對眾人交代了幾句,轉身離開,方盛夏低頭猶豫再三,終於邁開步伐追出去。
瑟瑟冷風迎面吹來,她拉攏身上的大衣,快步跑到左漸南跟前,揚起頭看向他。
「等一下。」
左漸南神情深不可測地打量著她,「還有事嗎?」
「……」方盛夏微微一愣,忽然不知該如何開口,「那個,劉媽都跟我說了,今天謝謝你幫我買葯,關於服裝的事情你也可以放心,我一定會趕在明天完成,不會耽誤的。」
「你認為我只是怕你誤工才幫你買葯?」倨傲的俊臉忽然升起幾分惱怒。
難道在她心目中,自己只是個這麼無情無義的男人?
方盛夏沒想到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黛眉輕挑,「難道不是嗎?」
他們之間,難道還有別的情分,足夠讓他堂堂一個大少爺委身照顧別人?
左漸南語塞,喉結微微滑動,嗓音更加陰沉了幾分,「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工作,不要出現紕漏給我丟人。」
下意識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他的目光越過方盛夏,投向遠處。
心思細膩的方盛夏卻注意到了這個小動作,又或者說,是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早已深深地刻印在她心中,無法再抹掉。
她記得他沒有這種摸手的習慣,低眉看去,視線被他手腕處一排淺淡的痕迹所吸引。
儘管淺淺的印記很難被察覺,但如果細心去看,可以輕易的看出是一排牙印。
女人的牙印!
她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如此。
同時心中多了幾分酸澀,雖然早就知道他外面有女人,可兩個人剛剛經歷過離婚這麼大的事情,他卻還有心思與外面的女人銷魂。
方盛夏的笑容透出毫不遮掩的諷刺,「左少倒是好興緻,公司出了再大的事情也從來不會忘記與女朋友溫存。」
他雙眼微微眯起,語氣上挑,「什麼意思?」
她也毫不避諱,努努嘴示意他的手腕。
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左漸南的視線停留在手腕上的小牙印上。
早晨的場景歷歷在目,一聲嗤笑從牙縫中擠出,「你很在意這個?」
不是嘴上總嘮叨著兩個人再無情分,實際上卻在乎他身上是不是留下了別的女人的記號。
「方盛夏,老實說你是不是還對我……」
「沒有,我只是出於好奇而已。」方盛夏知道他要說什麼,迫不及待地打斷他的話,「我只是希望這次的事情左少能夠公平處理,不要某些人吹吹枕邊風,就偏袒人家,不然以後左少在大家面前也沒了威嚴,是不是?」
她的話落入他耳中不免有些好笑。
管理公司這些年來,他若是能被人吹吹枕邊風就改變心意,也就不會有今天的傅氏。
「放心,我的枕邊風可不是一般人能吹得動。」他邁出門口,高大的身影頓了頓,似是心有不甘的補充了一句,「這牙印不知是什麼阿貓阿狗咬的,不用介意。」
阿貓阿狗?
方盛夏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難道那不是張欣然咬的?
……
三天的期限轉瞬即逝,傅氏公司大樓里有不少等著看方盛夏笑話的人。
到了晚上,方盛夏的身影終於出現。
大堂聚著與這件事息息相關的眾人,皆是在等待她的消息。
方盛夏令人把禮服帶上來,展現在眾人眼前。
之前破損的禮服此時恢復如初,繁華秀麗的花紋更添貴氣。
連安娜本人看了,都不得不承認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能整到方盛夏,儘管心裡有諸多的不甘心,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理由再挑剔,更何況明天就是開幕儀式,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左少,這次的工作已經完成,我看諸位都挺滿意的,我是不是可以回自己公司復命了?」方盛夏雖然辛苦忙碌了整整三天,但是事情圓滿解決,心中的重擔終於放下。
如此一來,他們便沒有理由威脅她了。
左漸南還未發表意見,一旁的安娜賊心不死,湊上來聞了聞禮服,立即皺眉捂住鼻子。
「這是什麼味兒啊,真難聞!該不會是你們為了偷懶,刻意用了什麼有毒的材料吧?」
方盛夏也同樣嗅了嗅,笑得很官方,「安娜小姐,這味道只是在倉庫里染上的,洗一洗就會好了。」
「洗一洗?」
原本是一件小事,卻彷彿讓安娜抓住了把柄,「明天衣服就要穿了,你現在告訴我洗一洗?你是腦子不好還是故意裝傻?」
「撒香水也可以。」方盛夏修長的手輕輕撫過裙子上的絲綉,漫不經心的開口,「如果安娜小姐刻意挑刺刁難,大可以不穿我們的服裝。」
「方盛夏你……」
「夠了。」
低沉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劍拔弩張,左漸南深沉的目光閃爍著危險,掃向安娜,「明天你就好好待在公司,電影節不用去了。」
隨後,他望向另一邊一個一直悶不吭聲的三線小藝人,「明天就由你跟欣然代表公司出席。」
那個女孩樣貌並不出眾,但勝在清純,一直作為襯托鮮花的綠葉,從未想過自己會被總裁注視,臉上染上一抹青澀的嫣紅,「啊!好、好的!」
安娜此刻卻整個愣住,不可置信地望著左漸南,「左少……你這是什麼意思?」
「聽不懂么?」他眉宇間的不耐煩更深,再次強調,「安娜小姐太過金貴,我們伺候不了,還是回家休息吧,趁我耐心有限,不要把我與你父親的關係一併弄僵。」
他的脾氣向來如此,高傲妄為,火氣上來任何人的面子都不會給。
這一點方盛夏深有體會。
安娜這女人在他面前猖狂,遲早有一天會徹底將他惹怒。
似是對這些女人再無興趣,左漸南抬腿離開,經過方盛夏身邊的時候伸出手將她一同帶離。
眾人各自離去,大堂很快便只剩下了遲遲沒有回過神的安娜一人。
「不……不能這樣,我準備了很久的!」
安娜不死心的大喊,凄厲的聲音空蕩蕩地迴響。
「別傻了,他做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
身後的聲音將她驚醒,回頭去看,張欣然高挑的身影從角落裡漸漸浮現。
「欣然姐!」安娜眼底閃過一瞬的茫然,很快便如同發現了救命稻草般抓住了張欣然的衣角,淚眼婆娑,「欣然姐,你幫幫我吧,我等了這一天多久,你是最清楚不過的!」
張欣然像是家長一樣憐惜的撫摸著她的頭髮,「我當然知道了,你雖然家世顯赫,卻從小就想成為一名演員,我還記得你大學選專業的時候還跟家裡鬧翻了,很長時間都不回家,住在我這裡。」
「是啊,欣然姐,你知道玉蘭電影節是國內最權威最受人矚目的頒獎典禮,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可是左少他居然……」
「這件事情不怪他,要怪就怪那個方盛夏,如果不是她跟你作對,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張欣然的話就像火苗,將安娜心目中潛藏的恨意激發。
「事情既然已經無法挽回,你就要讓她遭到報應!」
安娜微微低著頭,眼中猶豫再三,最終被決然替代,點了點頭。
……
夜色漸濃,難得一見的彎月在夜空中若隱若現,撒下一片皎潔的銀白。
方盛夏微微抬起頭望著身前的男人,已經忘了多久沒有與他相處得如此平和。
她怕黑,更怕鬼。
高中時,自習課總是上到很晚,如果不是前方有他任由自己拽住他的衣袖,讓她在黑夜中不至於慌了神,迷了路。
心底忽然有一絲衝動,將沉寂的水面攪出一絲波瀾,她呼吸緊促地加快了步伐,追到他身後,對著那微微晃動的袖口伸出手……
「喵!」
「啊!」
一旁的花壇突然闖出一束黑影,她驚叫一聲,下意識抱緊了身前的人。
溫熱的懷抱堅實而寬闊,呼吸間儘是熟悉的味道,讓人不禁想要沉迷。
「喵喵喵!」
闖了禍的小貓抖抖小腿,泛著綠光的貓眼看了一眼路邊的二人,掉頭繼續向前狂奔,留下緊緊相擁的兩個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越拉越長。
時間彷彿在此時凝固下來,靜的能夠聽見彼此的心跳與呼吸,風聲依舊猖獗,刮在臉上卻沒有之前那麼刺痛。
「你看看你!一隻野貓也能把你嚇成這樣……」左漸南極度不自然地開口,原本責備的話說到後面卻越來越小聲。
柔軟的身體很快與他拉開距離,方盛夏微微低著頭,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聲音卻不由自主的顫抖,「不好意思……那我先回去了。」
她說完,匆匆的步伐越過左漸南,單薄纖弱的身體一頭扎進茫茫夜色中。
不要命地狂奔著,冷冽的寒風呼嘯著從耳邊刮過,冷入骨髓。
不知道跑了多久,方盛夏只感覺胸口悶悶的快要裂開,彷彿下一秒就會斷氣。
腳步被樹枝一絆,整個身體結實的摔倒在地上。
身體的疼痛與心痛交織,疼得她恨不能就此昏過去,被凌亂髮絲遮住的臉龐在月光下有淚痕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