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希望

自從老頭說張永會暴體而亡后，張永漸漸發現，自己練功過後混身會有烈火灼燒一般的感覺，而且越來越強烈。這種灼燒遍布全身各個角落，越初不溫不火，漸漸如刺如燙，令張永一天無時能夠安身自在。

張永明白，這是吸納的紫陽真氣過剩，造成身體不調了。

但施針后的第二天，張永從紫竹林里回來時注意到了一大改變。他明顯感到身體沒有了以前灼燒的感覺，而是淡了很多。

張永的變化自然和昨天施針有關，但他不知道，只是心中猜疑。

他回到家裡時，鄉親們又站滿了壩子。和昨天不同，桌子板凳早已搬出，就等他坐診了。

清晨的陽光普照，鄉親們笑容燦爛。張永收斂神思，徑直走到桌子前坐下，開始看病。

「牛膝，葯櫃第一排第一格，兩分量。」

「當歸，葯櫃第一排第七格，三分量。」

……

經過一天鍛煉和一晚反思，再有所謂大陸第一神醫的指點，張永無論下針還是用藥都熟練了很多。漸漸，他也從脈象中找到一點感覺，能勉強憑自己的認識判斷出普通疾病發病的位置。

小尋作為跑路的小廝，也越來越稱職。她開頭總找不到葯放在哪，漸漸，眼睛都不用看，跑去用勺子直接一舀，就拿來了。

張永見小尋的汗水濕透全身，讚許表揚了她幾句，不想小尋跑的更快了。張永搖搖頭，只好下意識控制拿葯的節奏，讓小尋休息休息。

「小永，這孩子老是咳，發燒，睡覺還會出汗水。別的孩子熬熬也就好了，這孩子都一月了還沒好，你快給他看看。」一個大嫂抱著孩子坐到了桌子前。

張永一聽，就知道是什麼病了。這種病叫肺結核，以前叫肺癆。林黛玉得的就是這病。解放前醫學不發達，肺結核是絕症，很多人只能死熬。有些抵抗力強的，挺過了，抵抗力差的，比如林黛玉，就算有金玉良藥滋補，也免不了痛失愛侶，枉送性命。

這病張永以前也得過，吃了幾個月的葯就好了。不過前世的醫生是怎麼治的他不知道，現在他把了把脈，也道不出個因果來。

張永只好請教老頭：「老頭，這病怎麼治。」

第一次看病，張永除了感冒肚皮痛，幾乎都要請教老頭。但不斷的請教中，他漸漸將以前所學融會貫通，有了一些眉目。不過結核是幾千年都沒被中國古名醫攻破的疾病，張永聽了一會，還是沒有一點頭緒。

「你已經知道，人體分陰陽二氣。陰陽不調，就會導致身體不正常。陽動陰密，彼此互補互動。只有二氣共同協調強盛，身體才會正常健康。你修鍊的思仙訣要吸納紫陽真氣，必然導致你體內的陰陽失調。所以到了一定的時間，你會因陽氣太盛而暴體身亡。同樣，人體的異常也會導致陰陽不調。肺結核就是因為病邪入侵，陰虛受損，導致代謝功能不調，免疫力下降，使人容易感冒，發燒，消瘦，夜裡盜汗。你要想醫治此病，必須祛除病邪的同時，滋補肺陰，使身體機能恢復，徹底把疾病拒於門外。否則你治好了，病邪見空，又會進來。」

張永聽了半天，大體明白，但兀自的，還是忍不住問道：「如果用藥調節，可不可以壓制思仙訣的反噬？」

老頭卻道：「你也不想想，你挖的是什麼葯，你練的又是什麼功？這樣的葯想壓制思仙訣，連牙縫都塞不了！」

張永聽后，連忙按照老頭開的藥方，讓小尋拿葯。

前兩年因為沒有醫生，村裡就有一個小孩因為肺結核夭折了。照這樣下去，九水村遲早要滅亡。

強爺爺一直在旁邊看張永治病，他見張永猶豫一會便開出藥方，總算落下心中一塊大石。無論怎麼樣，孩子是全村的未來。彈環山這麼大，野獸那麼多，村裡要想生存，必須要有足夠的人力。大人已經不能指望，但小孩，是全村人的希望。

張永當然知道其中的意義。以前就算再怎麼鼓勵生育，中國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口，除了戰爭、飢餓，疾病也是最大的殺手。和中國不同，千幻大陸人口稀少，九水村更是人丁單薄，連打獵都困難。只有解決食物和疾病的困擾，九水村才能壯大，在彈環山深深的紮下根來。

張永生在九水村，是九歲村的人撫養他長大，他當然要為村裡著想。

隨後幾天，張永繼續為村裡人治病.很多拄拐杖的老人丟掉包袱，和強爺爺一樣走到村口曬太陽。沒有幾天，九水村的村口就成了老人們集會的場所。村裡的婦女兒童也得到及時救治，很多拖了幾年沒有治療的病痛也被張永解決。

張永成了九水村最受歡迎的人，走到哪裡，大家都會熱情的招呼他進屋做客，做好東西給他吃——鄉親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表達他們的感謝。

想著心中的一個難題暫時解決了，張永決定解決另一個問題，就是老頭所謂的爆體而亡。

張永對醫學理論已經略有了解。神功不是亂練的，每一種功法，都會對身體產生巨大的影響。思仙訣作為神功，其影響力更是難以想象。如果把思仙訣真氣比作陽的話，人體機能就是陰。張永修鍊思仙訣后，真氣太過於強盛，而本身的身體機能又跟不上真氣的進展，承受不住真氣的突然改造，爆體而亡。

醫學上叫做陽過於強盛而陰過於虛弱。也就是陽盛陰衷。

就像一壺水，起初自然平靜，放到火上后吸收了熱量，變得翻滾呼嘯。水這種「身體機能」只能承受一百度，剛鐵卻可承受一千多度。張永現在的身體就像水一樣，需要再提升一個檔次，才能容納承受更多的紫陽之氣。

普通的藥材雖然可以固本培元，但不能從根本上將身體機能的檔次提高。只有仙草，才能將張永的身體機能突然提升一兩個檔次，從而能夠容納思仙訣這個陽。

大陸的醫學世家都有一套自己的絕學，他們一邊修鍊，一邊為自己下藥，彼此互補，不但能保證練功不會走火入魔，還會大大加快練功的速度。

張永明白這些道理之後才知道，思仙訣太霸道，就算紫幻香一株仙草，也不能消除它所帶來的暴戾之氣。必須要和另外兩味仙藥配合才能抵擋。張永不知道當初老頭是不是因為沒有仙草才沒修鍊此功的，但越是了解，他越發覺思仙訣的厲害之處。

對這一原理的了解，讓張永立馬又注意到了另一個細節。「這幾天早上練功回來，身體有了很大改善，難道是自己的身體機能因為施針提高了？」想到這裡，張永眼睛一亮，彷彿看到了一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