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前世今生的他

微微垂著眸，這世，她再也不能正視他。

這人，向來極其的耀眼，總有本事讓迎視他的人低頭。就像她此刻，也不敢面對面的和他的雙目對視，那裡邊，太深，太懾人了！

或許是因有上世因素的存在，讓她有太過多的東西掩藏在眼睛的下面，是以，連一眼都不曾有勇氣與他相對。

她沒資格。

「你怎會在此？」

他可是讓人將這帶封鎖住了，而他的六弟卻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們的背後。

六皇子朝著趙留晉微微作揖道：「六弟在皇兄封鎖前便在此了。」

趙留晉臉色一沉，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一直以來，趙留晉根本就沒有這個出身卑微的六弟放眼裡，不過是一個賤婢所出的皇子罷了，等級都擺在了那裡。不像他趙留晉，貴妃所出，尊貴無比。

他說他早就在那處，那麼剛剛自己對蘇明媞所做的動作，他都看到了？想到這個可能性，趙留晉一雙鷹隼般眼睛眯得更細。

「怎麼，六弟已經閑暇至此了嗎？」趙留晉抬目望著小土坡上的他，聲音很冷。

「六弟不似三皇兄這般勞苦奔波，得父皇器重，弟不如兄，不能替父皇分憂，實在愧疚。」言罷，他就沖著趙留晉微微低首，以示自己的身份低微，只有蘇明媞知道，這個看似溫潤如玉的絕色少年，骨子裡有種令人遍體森寒的氣息。

這話將他自憶乏得極低，到叫趙留晉心底里好了些。

他的這位六皇子雖然不得皇寵，又以卑微身份出生，在後宮那種骯髒之地成長至十歲，之後便被發配到關外成長，日晒雨淋的惡劣環境沒有將他整個人的氣質磨掉，反而給他一種書倦的雅緻，平平淡淡的到叫人看不出其真實心意來。

六皇子從出生就沒有人重視過，同樣也包括了趙留晉。

既然是現在的趙留晉也未曾對他產生半絲的忌憚之心，只因他將自己隱藏得太好了。如若不是幾年後的那一鳴驚人，受到帝王器重，趙留晉也不會對他忌憚，甚至是利用蘇明媞，將她推在前面，幾次因要對付這位六皇子，蘇明媞幾經要喪命。

可她那心心念念的人，卻視她危難而不顧。

到是做為敵手的他，曾對她說過一句極重的話。

「趙留晉成功之時，便是你蘇明媞真正喪命之日，今日我且留你一命，讓你親償那毀敗的滋味。」

可當時的她對敵人挑拔的話根本就沒放心上，仍舊一心要助趙留晉為君。

事實的證明，他所言不虛。

敵對的眼目總是能看到一些局中人看不見的東西，好比如趙留晉對她蘇明媞真正的意圖。

「你自己心裡清楚便好，以後多些注意，父皇對你還是有心的，待來日本王回了京，告知父皇一二。以父皇的仁慈，必會召你回宮分憂，」言下之意，只要你歸順於我，等他回到京都，向皇帝美言幾句，你的身份總歸會得到肯定。

如此一來，六皇子就欠了你晉王一個天大的人情。到那時，不助晉王又該助誰？

再來，趙留晉也是在向六皇子炫耀他的身份高貴，在皇帝面前更是說得上話。

六皇子歪著並沒有，尋思了一會，笑道：「六弟先在這裡謝過三皇兄，只不過，弟知道自己的斤量，並不是替君分憂的料。弟逍遙慣了，皇城那些束縛自是不慣的，這奉葉城山水極好，最適合閑雲野鶴之人長居！」

意思是他打算在奉葉城定居，不回皇城了。

對六皇子的決定，趙留晉也沒放心上。六皇子的決定，對他也沒有半點的影響，更不會威脅到他皇子的地位。

趙留晉拿眼輕輕掃了下六皇子，擺手道：「既然是這樣，本王也不會勉強你。」

「多謝三皇兄！」言罷，朝著趙留晉遙遙一禮，那極深的目光則是定在了垂著眼帘的蘇明媞身上，溫聲說道：「這便是奉葉城中聞名的蘇七姑娘了。」

那聲音聽著並不是對蘇明媞有半點興趣，只不過是一句平靜的問話。

趙留晉也只是微頷首，這才將注意力轉回到了蘇明媞的身上，本來事情進行極為順利，沒想到半路竟殺出一個六皇子來。

蘇明媞朝著他的方向福了福身，低語道：「民女蘇明媞見過六殿下！」

再聽到蘇明媞對六皇子的稱呼，趙留晉不由蹙眉。

六皇子微微頷首，鳳眼勾得如古井般，蘇明媞只覺心中滄涼一片，在他盯視之下，心跳不由漏了一拍，只聽他輕緩地說：「聞名不如見面。」

他的手，慢慢地抬起輕輕拂開肩上一片落花，他的五指，修長有力。雖在關外數年，可他仍舊白皙不似經了日晒風吹的人，那隻手，卻證明了他如何摸滾跌爬的過來。

布滿了繭子的手，是別的皇子所不能相比的。單是一雙手，就知他經過了多少的磨難，多少的痛苦才走到今天，其至是活下來。

「奉葉城諸眾瞧得起明媞，賦於小小名氣，不值得六殿下相贊。」言到此處，蘇明媞對趙留晉福身道：「晉王殿下與六殿下想必還有話相敘，明媞便不憂了，先行告退！」

不等趙留晉同意，蘇明媞已經提步朝外走。

趙留晉陰著臉，冷冰冰地注視著蘇明媞快速退出的身影，再回頭時，六皇子也朝他作了一禮提出告退。

趙留晉哪還有心情理會他，趕緊將人打發了。

蘇明媞沒敢多逗留，並不是她懼了趙留晉，而是無臉再面對那個人，雖然知道遲早有一天他們也會碰面。可是在她沒做好萬足的準備時，她希望不要相見。

她一走出，月荼和采冬便跑了過來，急問道：「姑娘，您沒事吧？剛才晉王的人將我們擋住了，不准我們再入內，我們一直擔心晉王會對姑娘做些什麼……」

蘇明媞笑道：「晉王不會對我如何，現在我不是好好的站在此處嗎？」

兩個丫鬟見此心裡一塊大石也落下了，姑娘平安就好，後面的也不再去問細節，趕緊打道回府。

越早離開這裡，對姑娘總是好的。

坐在馬車上，蘇明媞一閉眼，不是方才的畫面就是上世的驚心經歷。可以說，她上世的經歷，多半和這位六皇子沾了邊。

她幾次的輸，都是在他手中。

若說她一世的人生中，除去趙留晉外，最為深刻的便只有他了。

且不說奉迎雪等人聽到蘇明媞被晉王殿下單獨留住的話，嫉妒得咬牙恨恨，蘇明媞已經回到了蘇府，匆匆回到了自己的碧珠閣，臉色有些蒼白地交待兩婢一句，就將自己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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