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坐等其成

不論晉王殿下在奉葉城逗留多久，皆與她蘇明媞無關緊要。二房和三房之間的明爭暗鬥，蘇明媞也不過暗暗看在眼裡，對晉王這個人，她這一世，不論如何都要去避免。

後面的日子，蘇明媞只做好自身，其他的都不予以理會，而蘇錦玉和蘇清茴之間對晉王的明爭暗鬥，她只冷笑視之。

從那午後醒來之後，蘇明媞再也沒有去過前堂，那裡是男兒真正發揮所長之所。

蘇家風氣如此，蘇明媞也不過是偶然突出的少女，去過前堂三四個年頭。

堂兄弟對蘇明媞沒去蘇宅前堂的事有些疑惑，有堂兄派人尋問一二句，聽蘇明媞回答的意思是她前面的買弄不過是博了一個好聽名聲罷了。

是以，那位堂兄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常往前堂的堂兄弟們則也瞭然，博得了好名聲，為的不過是將來找夫婿時好找些罷了，名聲有了，也無須再去前堂了。

重活一世的蘇明媞，不再設法自己注入那朝堂之中，甚至是想絕了皇室這條路，讓自己這世活得平平靜靜，將來找個合適的人嫁了相夫教子，她的這一生，便如此了。

那次相遇后，便未再見過晉王出入身影。

到是奉迎雪幾人對她更為親近了，特別是蘇錦玉，總是想在她的身上得到些什麼想法。

若論這奉葉城中有實力的，也不過是蘇明媞。

閨閣姑娘們都知道晉王是沖著蘇明媞才華來的，當初蘇家那些個謀論族中長輩都不及她，可見她在奉葉城中名氣之大。

奉迎雪當知這個事實后，就已決定和蘇錦玉聯手，至於蘇清茴那裡，二人自也不會放過。

這日，蘇明媞仍舊繼續與常時一般上下學堂。

「阿媞，你瞧瞧這一手字如何？」奉迎雪拿著一副字遞至她面前，眼波漾著盈盈笑意問。

蘇明媞抬眸打量了她神色半晌，才轉頭去認真看那副字。

字跡剛硬，收尾勁力足，氣勢有張有馳，這哪裡是她奉迎雪的字跡，根本就是出自男兒之手。

她又想打什麼主意？

趙留晉的手筆也不是如此，那麼唯有一人可說了。

「阿雪將自家兄長的字遞給阿媞評說，這是何意？」她話語時，笑晏晏的，探不出真實語氣。

奉迎雪神色閃爍，挽住了她的臂膀，親昵地湊過來，「阿媞，你並非屬意晉王殿下的，對吧。」

輕柔語氣傳入耳，蘇明媞不由扯開了嘴角，無聲地笑著，「阿雪想說些什麼？」

奉迎雪也不是蠢笨之人，馬上聽出了蘇明媞語氣果真心不屬意晉王，當即面色一喜，壓著聲線，往她身邊更靠近了些，用只二人聽得見的聲說：「既是如此，阿媞可願助我？」

助她？

蘇明媞嘴唇邊的笑意更甚，有她相助又如何？你奉迎雪過得奉葉城這關，卻過不得皇家那關。

晉王要娶的人，不是你。他眼中並沒有情，只有江山。

前世，奉迎雪可不就是將自己恨得要飲她血，吃她肉嗎？再來一世，事情雖有變化，可只要晉王對她志在必得的決心未改，只怕整個奉葉城的姑娘們都當她蘇明媞是敵了。

「阿雪想我如何相助？晉王殿下心意，不屬奉葉城任何一姑娘的，阿雪且說說，能讓我助你什麼？」

奉迎雪神色間閃過喜色，知道蘇明媞這是應允了她。

「只需要阿媞保持初衷便可，既然阿媞不屬意晉王殿下，何不當面應允了我？」她要的是蘇明媞一個保證，只要蘇明媞不和晉王走太近，一切都在她奉迎雪的掌握中。

「但晉王殿下的思想並非我能左右的，」蘇明媞慢悠悠地道。

「阿媞這可是應了！」奉迎雪喜上眉梢，握著蘇明媞的手，「只要阿媞應了，晉王殿下如何，我自是有法子的。」

蘇明媞望著奉迎雪，頷首，一臉憂愁道：「只是晉王殿下向來覺得阿媞可助得他些什麼，這次來奉葉城也是為了招我入他幕後做謀士，可阿媞不過一介女流，豈能與那些謀大事者相比。」

奉迎雪討笑道：「阿媞那時可是與晉王殿下說了些什麼？」

也許就連她自己也沒有發現，在提到晉王時，她眼中流露出來的東西帶著濃烈的妒火。

蘇明媞低嘆，「殿下說，只要阿媞隨了他，必會給阿玉一個體面的身份，可阿玉向來膽小純良，若真到了那人吃人的京都生活，我便不放心的。殿下也恰巧抓住了這一弱處，現在只等我答應了便啟程回京。」

「什麼？」也許是太過驚訝，奉迎雪臉上刷白，嘴中不由發出訝異聲。

雙手攪弄著衣裙，指節泛白，眼中閃過狠戾。

等將奉迎雪的注意力轉移，蘇明媞也便沒再說下去，只佯裝著愁苦苦的模樣。

奉迎雪雖有些不信蘇明媞的話，可她所說的，也煞有其事的樣子，奉迎雪現在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因為蘇錦玉前面和晉王確實走得勤，若不是書院前那些話讓蘇錦玉落了名聲，二人之間才斬斷了往來，只怕現在的蘇錦玉真的被晉王相中帶回京都做王妃了。

「阿玉雖無那傾城之姿，可那靈動純良卻是世間少有，京中男兒見慣了勾心鬥角，恰巧阿玉又是這般特別的，晉王會興起也是應當的。」又是蘇明媞的低嘆傳出。

奉迎雪再也坐不住，急急告退折身離去，至於她要去做些什麼，蘇明媞卻不管。只要能給她一些清靜日子，蘇明媞是什麼都不會去做，去管的。

只要蘇家沒有人跟著上京，晉王再如何得勢，到時候也不會累及到蘇家的。

所以，她在選擇安分沉靜的同時，絕不允許蘇家女兒入了晉王的后府。

她想，只要有那個人在，晉王總不會像上世那樣順利為君的。

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窗外景緻，這才拾起小桌上書卷，緩緩向外走出。陽光打在她身上，似渡上了層聖光。

還沒走出書堂範圍，一道修長身影擋去了她的去路，正是經往侍婢暫等地的通路。

蘇明媞近來總喜最後一人離去，這樣的習慣若無人相告，男子書院那邊的人根本無從可知。

聞到輕盈步伐聲，奉賢時迴轉過身來，那俊挺的五官被陽光逆著斜映成輝，那瞬間給人一種虛幻錯覺。

蘇明媞看到奉賢時心頭便是一頓，霎時明白奉迎雪拿著兄長的字給她相評是何意了。

因怕她奪了晉王，所以，才將奉賢時推出來嗎？奉迎雪折招數確實是有些作用的。

朝著奉賢時盈盈一福身，見他左右無侍從，此處只有他二人獨處，蘇明媞再傻也知道奉賢時安排的。

奉賢時向來就沒有掩飾他對她的愛慕，和奉迎雪走得極近的她，向來敬他，嘴裡常常喚他一聲「時哥哥」，可又曾誰想，當她入京沒多久時，他就矛指自己的大哥，后又帶著一身風彩踏入京都，再度與她有所交集，也是他的原因，讓晉王有了諸多的借口和誤會。

那個時候，她並不知奉賢時對自己的大哥動過手，只是後來五六年才得知，那時，她便恨他毀了自己的大哥……

重生來第一次再遇，蘇明媞難平心緒，嘴角終是緩緩溢出一抹無異樣的微笑，「時少爺。」

正是奉賢時看得少女一滯時，突聽她陌生又疏遠的輕喚，一臉的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