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失態了！
「姐姐。」
蘇錦玉扯住了蘇明媞的衣袖，不敢正視冷凝盯住她的啼泉。
蘇明媞低首瞧了她一眼，緩慢說道：「不過區區宣紙，用其他也可。小妹年幼無知，衝撞之處望見諒！」
啼泉護主的程度，如若蘇錦玉真要去奪，必會受其所懾。蘇明媞並不在乎蘇錦玉受欺，只不過，啼泉是他的人，真當場鬧事總歸對他不好。
「姐姐，他可是拿了原本屬於你的東西，怎麼就輕易放過……」蘇錦玉覺得自己受欺負了，在奉葉城中有蘇明媞護著她，向來都可橫著走。啼泉那作勢，分明是在欺她，若是以往，蘇明媞早就出言替她訓斥討回面子了。
「阿玉，不必計較。」
說罷，蘇明媞就轉過身去找其他使用，以往她都是用那些，和他也沒必要計較的。
她轉過身，只是不想在這樣的地方與他相碰。
只可惜，她的希望是落空的。
「既然七姑娘預訂好的，給她吧，」一道如玉相擊的聲音由後傳進來。
蘇明媞身形微僵，已經同時伸手捏住了擺在旁側的墨台，卻是沒回頭去，等聽到蘇錦玉與眾人一起倒抽氣的聲晌時，蘇明媞這才調整好了心緒轉過身來。
台階前，一道斜長的身影逆著白光而立，絕世的容貌讓天地都不禁暗然失色。
眯了眯眼，蘇明媞這才低首踱前一步，盈盈福身，「見過六殿下！」
六殿下三字一出，擊回了所有人的神魂。
原來他就是傳聞中的六殿下！以往他們都道那是騙人的謊話，一個常年駐在邊關，經受風沙吹打的人怎麼可能還有那樣的傳聞。
現在真正的看到了人，他們才知所言非虛，比那傳聞還要震懾人！這便是帝王六子！
隨著那如墨眼眸掃過來，其他人這才回了神來，朝他行了禮。
前幾日有人傳六殿下搬到了奉葉城暫居，就在城西的方向，現在才看到了人也證實了他在奉葉城的事實。
這樣的人進入奉葉城竟無人知？騙人的吧。
蘇錦玉看呆了，世間怎會有如此俊美的男子，並非是男生女相，這一眼過去，他真真切切就是一個男兒，俊美卻無半點女氣。
啼泉受命，將手裡的東西交到了蘇明媞身邊月荼手中，然後退到了六皇子的身邊。
蘇明媞微微抬著頷，眼神明澈，朝他一揖，「多謝六殿下，月荼。」
月茶驚了驚，原來這就是六殿下？可不就是那日所見的俊雅男子！看著月荼拿出銀兩，啼泉卻漠然拒絕了。
月荼有些為難地看著自己的主子，蘇明媞道：「等下次得了好紙，再送到殿下府上！」
那道墨的目光直視著她，蘇明媞朝他微微一笑，轉身見蘇錦玉呆狀，眉眼一凝，「阿玉，我們走罷。」
「啊？」蘇錦玉被蘇明媞一扯，神魂才恍然回來。
蘇明媞眉挑了挑，面上竟破天荒的生出幾分不悅，蘇錦玉第一次見她這般，狠狠打了一個激靈，跟著蘇明媞離開。
行出弄堂軒，只聽後方傳來一道冰擊的淡淡聲：「蘇七姑娘。」
蘇明媞迫不及待離開有步伐被一句叫得一滯，暗暗咬了唇，不得不回頭去，「六殿下可是有別的吩咐？」
那人就看著她，那神色間卻如上位者對人的審視。
蘇明媞波瀾不驚地與其回視，候著他的下文，卻遲遲未見他開口，蘇明媞等了半刻不見他有所示，便只得矮了矮身，道：「殿下如若無其他吩咐，明媞便先去了。」
六皇子面上有幾許異樣閃過，「我可許你離去了？」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
隨在蘇明媞身邊的幾人剎時一僵身子，六殿下這是要為難蘇明媞？六殿下看上去溫雅親和，不當是這般胡攪的人才是。
月荼和采冬一臉焦急之色，而蘇錦玉則是暗暗打量著，起初強烈的衝擊，在想到六殿下的出身後便消退了許多，她鍾情的應當只是晉王，而非這個出身卑賤的皇子。
放眼奉葉城，對皇族敬重者才會當著他面喚一句殿下，若真要比，他們這些世族的嫡出都比他高出一個頭的。
蘇錦玉不說聰慧過人，可也並非傻子，當是看出了蘇明媞和六殿下之間繞著一股異樣。
蘇錦玉像是抓住了蘇明媞把柄似的，緊盯著二人，有切喜湧上心頭。
如若蘇明媞與這個賤婢所出的皇子勾搭上，她蘇錦玉那可就是不費吹毫之力贏得了晉王，越是這樣想，心底里的悅喜更歡，連血液都叫囂了起來，一雙眼直直瞪著他們。
便如上世一樣，蘇明媞知道他敏銳，自己對他那些異常舉動已讓他察覺到了。
在心裡低嘆了聲，蘇明媞幾乎是嘆息著道：「殿下請說。」
看著垂首的蘇明媞，六皇子那透如冰凌的眼微微偏開一些，望著街角一處，這人，依舊是讓人拎不清，摸不透。
既是再重來一世，蘇明媞對他仍舊是不夠了解的。
但凡是敵人間，才更是了解彼此，可是他們之間彷彿橫跨著一條洪溝，怎麼也跨不過，有些東西還是被掩藏得極深。
比如他對自己的情願犧牲，她至今未曾分明了解過。
那樣的男兒卻甘願為她做到那份上，雖死前他仍舊如此譏冷嘲諷自己，可她仍舊感受到了，他對自己有別的隱忍。
喉頭一干，蘇明媞強忍著自己不去回想有關於他的任何事。
腦袋幻影卻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正面面對著他時，她已全然沒法冷靜了自己，既使是在上世，他死後，她日夜也不能寐，心力交瘁時總會想起這個人，重擊在她心口，痛得幾不可呼吸。
「姑娘？」
采冬發覺蘇明媞不對勁，喚道。
蘇明媞神魂一震，壓住被拔亂的心緒，「殿下若真無他事，還請莫戲弄明媞。」
話一出口，蘇明媞這才驚慌發現自己聲音是沙啞的，趕緊背過身去，步伐走得飛快，月荼和采冬也覺得莫名，姑娘這是怎麼了？
她竟是失態了？
「殿下，她在懼您？」啼泉也覺得納悶，不由脫口道。
六皇子則是微眯起了狹長的鳳眼，他記得她的。在他剛來奉葉城第一次，那麼多的人群，他卻偏偏與她遙遙相望，那種感覺很奇特，有種我來奉葉城便是為此刻的錯覺？
在那之前，他並不認識蘇明媞，那麼，這真的只是他的錯覺了，定然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