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老夫人
從清暉園出來，蘇明媞並未去和蘇家姐妹們湊熱鬧。
晉王殿下來蘇府坐客，那是何等的榮耀，那些聽聞過他名聲的蘇家閨閣少女都擠到了後堂去，希望有幸能看到傳聞中的晉王殿下。
「姑娘，」看到有不少丫鬟也紛紛往後堂方向跑，采冬叫了句。
蘇明媞看了看那個方向，說道：「去吧。」
「姑娘，奴婢並不是想去看什麼晉王殿下，只是，晉王已對姑娘起了心思，當真會如此輕易放棄？」蘇明媞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落他面子，以他如此尊貴的身份，怎麼可能罷休。
蘇明媞到是意外地看著采冬，笑道：「晉王殿下華彩蓋世，受女子歡迎，我蘇明媞雖有幾分樣貌，可這奉葉城中，最不缺的，便就是美貌的女子。」
「可是姑娘卻是獨一無二的，您昨日那般對他，只怕惹了晉王注意了，」月荼說道。
如若姑娘想要安安靜靜的過，怎麼可以會去招惹晉王，難道這是姑娘吸引晉王的一種手段？又或者是為了別的原因？
像晉王那樣的人物，確實是哪個女子見了都會心動。
如若不是再來一世，就是她也不免會被一些東西所蒙蔽，現在的她，看得清楚。
蘇明媞微眯了眼看月荼，月荼被她一眼盯得有些不自在。
「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特意招惹他的注意，」蘇明媞的聲音清冷不含情緒。
聽在兩婢的耳中，這話也就變了味，不由抬頭看著蘇明媞，姑娘這是想要做什麼？話里的語態十分冰冷，並不像是對晉王生了傾慕之情，反到有種仇怨的感覺。
因為他來了。
所以，她必須讓趙留晉只注意到她而非他。
再怎麼樣，晉王都會前來招惹自己，她也不過是將這件事做了主動罷了。
「姑娘？您從昨日回來后就有些不同，可是有哪裡舒服？」
月荼和采冬早就發現了蘇明媞的不對勁，不由打眼間相問。
蘇明媞搖了搖頭，沒有解說。跟在她身邊的兩人都是聰明人，等她們看得多了，就知道她今日的所做所為是為了什麼。
晉王來了，不管是兒是女，長輩們總是希望自己的兒女出息。
雖然說蘇家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從不涉政黨，更沒有哪個女子入宮做妃等。
這次，對蘇家來說是一個好機會。
有兒子的自然是推薦到晉王面前，也好謀個位置安身，待來年有所成就，光宗耀祖。
有女子的，心思就打到了晉王的後院去了。
趙留晉是皇帝第三個兒子，又是寵妃所出，將來的皇位必然會有他一份子。
在蘇家每個人都打著趙留晉的主意時，卻沒有想過，趙留晉的如意算盤也打得極好，只不過，這世他不會在蘇明媞身上成功罷了。
蘇明媞也知道，自己這段日必須要小心，也不知趙留晉一招不得逞反被戲弄後會如何計劃。
沒碰到想要看到的人，晉王呆到午時就離開了。
而就是這個時候，大夫人身邊的水秀踏著飛快的步子進了南院的碧珠閣，見了蘇明媞就道：「夫人讓七姑娘準備，老夫人已經要進門了。」
蘇明媞才猛然想起今日是老夫人還願回府的時間，趕緊穿了鞋子，快步蘇府大門去。
蘇老夫人五十多歲了，仍舊精精神神的，那雙眼仍舊犀利著。
等蘇明媞到正門時，就看到蘇家上上下下幾乎是到齊了，大群人擁著老夫人進門，吵鬧聲不斷傳遠。
蘇明媞站在廊前，注視著那個笑得慈詳的老人家，眼眶又是一陣的通紅。
依稀記得，當年自己為了晉王和家人吵開，她的奶奶被氣得當場發了病，等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蘇家人極力將她拉回來，說晉王未給她名份就讓她跟著去京都，晉王並不是真心待她，晉王想要的，不過是她的死心塌地罷了。
只可惜，當年的自己那裡肯聽進去半句，早就被晉王迷得團團轉，少女懷春，豈是說能拉回就拉回的。
等她到了京都不到半年，就傳來了老夫人不治去世的消息。
當時在京的她，真想奔回奉葉城，只是那時的晉王正是需要她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辦法回來弔唁。
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奶奶。
「奶奶，您回來了！」
在簇擁下，忽傳來一道哽咽的聲音，蘇老夫人將人拔開就看到了自己喜愛的孫女，那慈詳的臉上揚著歡喜的笑容，犀利的眼眸也溫和了幾許。
「是明媞啊！快來奶奶身邊來，怎麼瘦了些？」蘇老夫人溫暖的手撫上蘇明媞的面。
「明媞想奶奶想得緊，沒有奶奶在身側，明媞茶飯難咽。」蘇明媞紅著眼眶，忍不住在老人面前撒嬌了兩句。
逗得老夫人呵笑不已，「你這孩子，嘴兒真甜！」
三房那邊就忍不住倜儻著：「母親，明媞就是嘴兒甜才得您的寵愛！到是錦玉這個孩子嘴巴笨，不會說話，總愛在母親面前出差錯！」
三嬸那刻薄聲傳入耳，蘇明媞聽出了意思，老夫人又不是傻的，怎會不知三房的意思。
老夫人斂了笑，擺出一副肅容來。
蘇明媞的三叔蘇善行趕緊叉開話題，「母親，您一路辛苦了，兒子扶您回去休息！」
蘇善行的話落，大家都散開了些，不敢再簇著老夫人。
「也好，你們都散了吧，也沒多大的事兒，」老夫人拍了拍蘇明媞的縴手，然後由蘇善行陪同下回院子去休息。
蘇明媞想追上去，卻被後面的蘇錦玉叫住，「姐姐！今日殿下來，可怎未曾見到姐姐你？」
手臂被蘇錦玉摟住，蘇明媞抬頭就見老夫人消失在視線下，想著老夫人剛回府多半是累壞了，等明日請安時再說說話，這麼想著時，就停了步伐轉頭看著親昵摟著自己手臂的蘇錦玉。
蘇錦玉對晉王那點心思，三歲孩兒都拎得清，蘇明媞又怎會不知。
只是她這麼說起，必然是晉王又有什麼花樣惹自己注意了。
蘇明媞當即笑了笑：「你呀！八成是被晉王給迷惑住了。」
被戳中心事，蘇錦玉有些心虛地轉開了視線，又轉回來發現蘇明媞正緊緊瞅著她，蘇錦玉脖子處寒氣襲來，佯裝嗔道：「姐姐，你說什麼呀？晉王是為你而來，怎麼好端端的就說阿玉身上了？阿玉也不過是替姐姐好好看看，像晉王這樣的人能否配得上姐姐你！」
蘇明媞眉一揚，面上已有不悅，厲聲說道：「阿玉，這些話誰教的你？晉王因我而來這種話怎能亂說？再說，晉王身份尊貴，豈是我這等民女能配得上的？以後須慎言，否則，連姐姐也救不得你了。」
可憐的蘇錦玉，一時未曾見識過蘇明媞沖自己發怒的樣子。以前，可不就是她蘇錦玉說什麼，蘇明媞就會附和著什麼的嗎？
被寵慣的人，突然被這般對待，心裡極其的不舒服。
可看到蘇明媞厲聲道完就氣得轉身離開，蘇錦玉不傻，知道這回蘇明媞是真正的生氣了。
想到那風華蓋世的男子溫柔的樣子，蘇錦玉咬緊了唇瓣，提著裙擺，急追上去，嘴邊叫喚著：「姐姐莫氣，是阿玉錯了！姐姐且等等阿玉，姐姐……」
「姑娘，十姑娘追上來了，」采冬回頭瞅了眼，也是頭次看到蘇明媞對蘇錦玉發怒，也愣了愣。以前可不是寶貝著嗎？怎麼突然……
蘇明媞眉眼一凝，淡漠道：「不必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