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單槍匹馬
黑先生說道:「發生這麼多事,不知有多少人等著要你閻戈的命,既然你想要留著這條命照顧她,那麼手中沒有力量怎麼行,這黑門,還是由你全權接管吧。」
「你這什麼意思?」閻戈沒有欣喜若狂,反而眉頭微蹙,他和黑先生打了半輩子的交道,從來不知道這人會是個「好說話」的主。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忽然覺得自己老了,爭了一輩子的東西,到頭來發現其實對我意義並不大,我想要的,早在當年就已經失去了。」黑先生難得在旁人面前感性了一把,「這個李淺言,是我對不住她,讓她變成如今這樣,我就算說了抱歉也沒用,所以這些,不是給你的,而是對她的補償,我想你沒權利替她說不要。」
閻戈:「……」
他發現,他真的看不懂這個人,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了?還是柳情做了什麼?
這裡面一定有故事,閻戈很快就想到了一個重點:「聽說,柳甜心是你女兒?」而柳情,和柳甜心很像,兩者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黑先生站起身,「不過我要告訴你,柳甜心確實是我女兒,但……李淺言不是,她是李琳的養女,是個孤兒,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也跟我們當年的所有恩怨無關,你,明白嗎?」
不認,是對她最好的補償,沒有他這個爸爸,她才不會那麼痛苦。
同時,他也害怕,閻戈會因為她跟自己的關係,而影響了他們之間的感情,畢竟,他是害死閻戈母親,和讓閻封殘廢十多年的主謀。
他知道閻戈是個理性的人,從剛才的試探來看也確實看柳情很深,但他不想冒險,有些事,就算你知我知,可只要不挑明,假裝不明白,又何嘗不好呢!
閻戈目光深幽,忽然地,他笑了:「你說得沒錯,但你顯然太小看我了。就算你告訴我,你是她爸爸也沒關係,她是她,你是你,我自然也不會因為她跟你有一點血緣關係,就把一些恩怨牽連到她頭上,恩怨分明,算是我為數不多的一個優點吧!」
說著,他眼角一挑,笑得邪肆:「話說回來,從柳甜心找上柳情,並讓簡行訓練她開始,不管是你還是柳甜心,都跟她再沒任何瓜葛,更何況你還讓她……你就算想說是她爸爸,我也不會承認,我想她也不會!」
黑先生感覺自己的胸口被射了一箭,明明痛得要死,卻連哼都不能哼。
好歹也是老丈人吧,就算不能安慰,好歹……別說出來行不行!
「這事就這麼定了,再會。」黑先生一刻都不想多待,小暗拉開他身後的椅子,他轉身就走。
「她什麼時候可以回來。」閻戈朝著他的背喊道。
黑先生正要回答,卻有人急切地跑進來,在黑先生的耳邊說了兩句話。
「你說什麼!」黑先生一巴掌就朝來人扇了過去,「好好個人你們都看不住,我要你們幹什麼吃的!」
本來還狀若無事坐在一邊的閻戈聞言,眼睛唰的一睜,帶著幾分戾氣:「黑先生,能告訴我,你們是丟了誰嗎?」
罵人的黑先生頓了頓,才轉過身來:「我想,我沒辦法把李淺言這個孩子交給你了。」
雖然猜到,可聽到他真這麼說時,閻戈還是綳直了脊背:「你這話什麼意思?」
「淺言不見了!」
……
「你醒了?」
柳情一睜開眼,就聽到對面柳甜心的聲音。
她現在應該在一個酒店房間里,被綁在一張椅子上,柳甜心就坐在她對面。
用眼角瞥了幾眼房間的擺設,柳情就「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眼睛里沒有焦點,像是根本沒看到跟前的柳甜心,總之沒有任何反應,跟和黑先生在一起時一樣。
柳甜心似乎對她這樣死樣子有了心理準備,如今一見,嗤笑一聲:「聽說你現在腦子出了問題,變成了一個傻子,我本來還不信來著,沒想到是真的!」
她起身漫步到柳情跟前,挑起柳情的下巴讓她仰著頭,然後看向她宛若沒有靈魂的眼睛,不滿地冷笑:「真讓人不爽,你這副樣子,豈不是做什麼都沒辦法讓你痛苦了,這可真是一點都不好玩!」
柳情跟沒聽到一樣,眼睛眨都不眨。
「我很頭疼,」柳甜心的手指劃過柳情的臉蛋,「對付這樣的你,我應該怎麼做呢?」
她似乎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啊」了一聲:「記得以前在你體內安裝了炸彈,不過好像被取出來了,要不再來一次?我覺得很好玩,你覺得呢,應該也很過癮吧?」
柳情條件反射地眨了下眼睛,卻依然無動於衷。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柳甜心自言自語地說著,走向床邊,在床頭柜上取出一個看起來簡易,實則威力不凡的小型炸彈,然後一邊哼著歌,一邊綁在了柳情身上。
還沒綁好,柳甜心的手機就響了。
「喂,爸爸!」
「甜心,李淺言現在是不是在你那?」
柳甜心原本嘴角還帶了點笑意,黑先生一開口就直接問著柳情,讓她連最後一點笑意都沒了。
「怎麼,爸爸發現她是你另一個女兒,就不想要我了是吧?」
「你在胡說什麼,快把她放了,她是你妹妹!」或者姐姐!
「妹妹?」柳甜心冷笑,「我沒有妹妹,要說有的話,柳甜愛倒算是一個,她李淺言算什麼!」
黑先生沉下氣,默了默,聲音變得冷漠地問道:「說吧,你想怎麼樣?」
這語氣,就像電話裡頭的人不是他女兒,傳言中的黑先生,本就是一個六親不認的人,老來,知道有這麼個女兒,才想補償,可不代表她可以任意挑戰他的底線。
柳甜心似乎早知道他會是這態度,所以一點都不奇怪,用同樣冷然的語氣回道:「我要見閻戈。我知道你們鎖定了我手機的信號,很快就能查出我在哪裡,我就在這等著你們。」
說完,她這邊就把電話掛了,然後從背面一腳踹向了椅子,將柳情連同椅子踹倒在地上,一般人摔在地上都會痛呼一聲,更何況摔倒后還有椅子壓在上面,可柳情依然不知痛般,躺在地上沒有什麼多餘的反應。
柳甜心不甘心地又上前踹了兩腳,泄了點怒火后,剮了柳情一眼,轉身離開了套房,去跟服務員討要一個輪椅。
房間里,原本不言不語,連個指頭都久久不動一下的柳情,忽然,轉了下眼珠……
……
「她要你過去。」黑先生扔了電話后,對站在他身後的閻戈說道。
閻戈點了下頭:「孩子怎麼樣?」
「孩子沒事,柳甜心抓一個是人質,抓兩個就是累贅了,現在孩子我已經讓人嚴加保護起來,不會再有人有機會隨便靠近她,」
閻戈卻是冷哼一聲:「以前覺得你有點本事,現在嘛……我還真不敢相信了。」
黑先生面色難看,可畢竟是理虧,他也沒有反駁,只是口氣略沖地反問:「你想好怎麼做了嗎?」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能怎麼做。」閻戈語氣不耐,可認真看的話,會發現他眼底凝聚著暴戾,他覺得以前還是太仁慈了,否則怎麼會任由著柳甜心活到現在。
要是他早點把她解決的話,哪會有今天這種事發生。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黑先生轉身,一看閻戈的面色就猜到了大概,畢竟,某種程度上,他們是很相像的,「但我還是希望你到時候能……保她一命。」
閻戈一頓,陰森森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我知道這對你很難,可是,她畢竟是淺言的姐姐。」
「姐姐?」閻戈勾唇笑得邪肆,「她不需要什麼姐姐妹妹,也不需要什麼親人,如果真要算的話,她養母倒是一個,至於其他人……」他笑得極其冷酷,「就不要來沾親帶故了。」
「你……」
在黑先生被氣得半死時,閻戈看都沒看就接了電話,也沒見他說話,只是聽電話里的人報了地址,閻戈把電話掛了,轉身就走。
黑先生知道他是查到了,便跟了上去。
一家星級酒店的頂樓,風吹得鼓鼓作響,輪椅上的柳情低著頭看著地面,風將她的頭髮吹亂,將眼睛都擋住了大半。
柳甜心站在她身邊,雙手撐在半人高的圍牆上,看著底下的車水馬龍,在她們身後,還有幾名柳甜心的保鏢,在黑先生這邊這麼久,她當然有自己的人手,只是在閻戈「復活」反擊后,就一個個被斬除了,現在也就剩這麼幾個沒什麼用的。
聽到身後的動靜,柳甜心轉過身來,看著單槍匹馬一個人上頂樓的閻戈,高冷的面部放柔了下來:「你來了!」
閻戈只看了一眼柳情的背面,就專註於柳甜心身上:「說吧,想做什麼。」
至於那幾個保鏢,完全被他無視了。
柳甜心笑著舉起左手,從剛才開始,這隻手就一直揣著拳頭,直到這會攤開掌心,才知道手心裡放在一個小盒子,她將盒子打開,裡頭有一枚戒指。